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织魂锦绣:民国女帝崛起 > 第7章 夜访账房识人心

拍卖厅的喧哗早已散去,陆家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声在夜风里显得格外清晰。小翠抱着绣屏缩在角落,眼皮沉重,却仍强撑着不敢合眼。陆晚晴坐在对面,指尖摩挲着账本边缘,那叠纸张被巡警送回时还带着巷口的潮气,如今却透出一丝异样的油痕——不是灯油,也不是墨渍,而是码头工人才会沾上的桐油混合着劣质煤灰的气味。
她将账本轻轻搁在膝上,目光落在“戊-17”那一栏。数字被改过,笔迹新旧分明,差额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匹双面异色绣所用金丝的市价。有人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亏空账目,或是借此将赃名扣在她头上。她不动声色,但指节微微发白。
回到陆府,她未回闺房,径直走向账房。门闩完好,锁头未动,可当她点燃油灯,将账本逐页摊开比对,却发现页码顺序有微妙错位。第三十七页的折角朝右,而她记得自已最后一次查阅时,是朝左。她翻到夹层,指尖触到一张薄纸——不是陆家的信笺,而是洋纸,边缘粗糙,墨迹略显晕染。
纸上只有一行英文:
“e17
not
safe
burn
after
readg”
她盯着那行字,瞳孔微缩。前世织造局的密档中,外务文书皆以英法双语标注,编号前缀常用“e”代“戊”。这提示来得蹊跷,却并非全无痕迹可循。她将纸条凑近灯火,火舌一卷,灰烬飘落时,她忽然注意到其中一角未燃尽,残留的字母“e”边缘微翘,像是从更大的文件上撕下的。
她起身,将账本锁入铁匣,转身走向后院。夜风穿过回廊,吹动檐角铜铃,声音清冷。账房小院静得出奇,可她走近时,却见门缝里透出一线光,极细,却未被夜色吞没。窗纸映着人影,不是伏案拨珠的姿势,而是肩背微倾,右手横写,笔尖在纸上疾走如飞。
陆晚晴停下脚步,解下发髻上的银簪握在掌心,换上一双软底布鞋,贴着墙根绕至窗侧。她屏息,从窗纸破洞窥入——
陈墨坐在灯下,面前摊开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记英文数字,页眉标注着“iport/export
ledr”。他左手压着一本《英汉商会计簿术语》,右手钢笔游走,偶尔停顿,用铅笔在页边画出极小的符号——斜杠、圆点、三角,排列有序,像是某种速记法。她曾在军中见过类似的标记,用于战时报文压缩。
她轻轻叩了三下窗框。
屋内笔尖一顿,陈墨猛然抬头,眼神如刀锋出鞘。钢笔瞬间滑入袖中,左手抄起算盘横于胸前,指节绷紧,整个人如弓在弦。待看清是她,肩线才缓缓松下,但手仍未放开算盘。
“陆小姐?”他声音低而稳,没有一丝惊惶。
“这么晚了,你在记什么?”她推门而入,目光扫过桌面。那本英文账本被他不动声色地合上,压在术语书下,可她已看清扉页角落的缩写字母:“c”——这不是陆家的编号l系。
“核对今日出入货单。”他答得干脆,“怕明日商会查账,提前理清。”
她走近,伸手翻开术语书,英文账本随之滑出半寸。她瞥见一页上的数字与陆家账目毫无关联,反倒标注着“shanghai
wharf,
batch
e17”,旁边画着一个被红圈圈起的叉。
“e17?”她抬眼看他。
陈墨瞳孔微缩,却未回避:“是洋行的批次代号。我曾替外商让过账,习惯沿用。”
她不置可否,指尖轻敲桌面:“那为何用军用速记符号?”
空气一滞。陈墨垂眸,左手无意识地抚过右臂袖口。就在这瞬间,窗外瓦片轻响,不是风,是足尖踩落的节奏。
她尚未出声,一支飞镖已破窗而入,直取陈墨后颈。
“低头!”她低喝。
陈墨旋身,算盘脱手飞出,铜框撞上飞镖,铛然一声,镖尖偏斜,钉入门框。未等落地,第二镖已至,他反手抽出账本铁架,横臂格挡,金属边缘与镖身相击,火星迸溅。衣袖撕裂,一道扭曲的疤痕暴露在月光下——呈“卍”字形,边缘焦黑,像是被织机火烙生生烫出。
陆晚晴呼吸一滞。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织造局火刑台,殉职女官名录上,有一栏写着“火印标记:卍,因护图拒降”。
她还未回神,陈墨已跃至窗边,探身外望。夜色空荡,唯有屋脊尽头一道黑影掠过,消失在邻院墙头。
他低头,从梁木上拔下第一枚飞镖,镖尾刻着双蛇缠绕纹——青帮死士的标记。可镖身无毒,刃口未开锋,更像是警告。
“他们也知道e17了。”他低声说,将飞镖握入掌心,指节发白。
陆晚晴盯着他手臂上的疤痕,声音冷而沉:“这伤,从何而来?”
陈墨缓缓放下袖子,眼神深不见底:“七年前,织造局大火那一夜。”
她心头一震。那场火,正是她前世记忆断裂之处。
“你到底是谁?”她问。
他未答,只将英文账本塞入铁匣,反手锁上,动作利落得不像账房先生。然后他转身,直视她:“陆小姐,有些账,不该由我来记。但若你真想查清e17背后的东西——”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洋纸,递到她手中,“下次,别一个人来账房。”
她接过,纸面微潮,像是刚从某处取回。还未展开,院外忽传来巡夜更夫的梆子声,由远及近。
陈墨迅速吹灭油灯,屋内陷入黑暗。他退至门边,低声道:“明日我会照常上工。但今晚的事,最好无人知晓。”
脚步声在院外停顿一瞬,又继续前行。陆晚晴站在原地,掌心紧贴那张洋纸,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未干的墨迹在微微发热。
她缓缓展开纸页,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一行手写英文:
“e17
shipnt
deyed
they’re
watchg
the
loos”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词上——“loos”。织机。
指尖忽然触到纸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顺着纤维走向,勾勒出半个“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