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那句话问完,维修车间角落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机
器的轰鸣声都压不住几人粗重的呼吸。
刘大头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捏变形的烟卷掉在地上都忘了。
他死死盯着陈锋,眼神里惊疑、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交织在一起。
【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机务段档案对不上?他妈的是谁捅出去的?!李扒皮?不可能!他屁股也不干净!】刘大头心里翻江倒海,飞速盘算着对策。
许大茂和阎埠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转筋。
他们本来是来走门路送钱的,怎么一头撞进了这种要命的事情里?
许大茂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干嘛贪阎埠贵那点好处!阎埠贵则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又要大出血了,这次可能不只是钱的问题。
“呵…呵呵…”刘大头干笑两声,强行挤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陈干事,你说什么接收记录?六二年底?这都过去多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副组长呢,经手的事多了,哪还记得清?”
“再说,报废件交接,手续齐全了就完了,谁还留那玩意儿占地方?”
他试图轻描淡写,蒙混过关,但语气里的心虚藏不住。
【对!死不承认!没凭没据他能怎样?】刘大头给自己打气。
陈锋也没指望他立刻承认,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目光扫过那些废旧零件,又看看面如土色的许大茂和阎埠贵,语气依旧平淡:“也是,时间久了,记不清也正常。不过,东西毕竟是从机务段出来的,总归有点影子。”
“刘主任要是哪天想起来了,或者找到点当时的条子单据什么的,可以跟我们段里后勤科通个气,把档案补全,也省得以后麻烦,您说是不是?”
这话听着是商量,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刘大头脸色变幻,最终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那是,那是,应该的…回头我找找,找找…”心里却骂翻了天。
陈锋不再逼问,转而看向许大茂和阎埠贵:“许放映员,三大爷,你们不是来参观学习的吗?继续啊,刘主任这儿宝贝不少。”
许大茂和阎埠贵哪还敢待,连连摆手:“不看了不看了!我们就是路过,路过!刘主任您忙!陈干事您忙!”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连带来的礼物都忘了拿。
刘大头看着两人逃窜的背影,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陈锋,心里那股邪火没处发,一脚踢在旁边一个废零件上,哐当一声响。
【妈的!晦气!】
陈锋像是没看见,淡淡道:“刘主任,那我继续学习了?”
“学…学吧!小王!死哪去了!陪好陈干事!”刘大头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黑着脸钻回了办公室,砰地关上门。
接下来,小王陪着陈锋更是小心翼翼,几乎寸步不离。
陈锋也没再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但他能感觉到,经过刚才那一出,车间里暗地投来的目光多了不少,带着各种猜测和警惕。
目的基本达到,陈锋没再多留,转了一圈便告辞离开。
骑车回机务段的路上,陈锋心里清楚,刘大头肯定不会主动交代,但经此一吓,他和他背后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要么加紧掩盖,要么…狗急跳墙。
无论哪种,都会露出更多马脚。那份调剂单,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剑。
回到机务段,还没进车间,就被孙振山叫住了。
“去轧钢厂了?怎么样?”孙振山看似随口一问。
“交流了些传动方面的经验,他们有些土办法挺实用。”陈锋避重就轻,“另外,碰巧遇到他们维修车间主任,顺便问了下六二年底那批调剂报废件的事,他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单据可能也找不到了。”
孙振山眉头微微一皱,眼神锐利了些:“刘大头这么说的?”
【哼,刘大头那滑头,肯定有问题!陈锋这小子,是无意间撞上的?还是…】孙振山心里起了疑。
“嗯,正好聊到了。”陈锋语气自然。
孙振山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说:“嗯,心里有数就行。1043号车改造抓紧点,段里等着看效果。”
“明白。”
陈锋回到小组,继续埋头干活,仿佛轧钢厂的事只是个小插曲。
下班回到四合院,刚进前院,就听见阎家传来压抑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