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的命令一下,车间里立刻动了起来。
钟师傅带着几个骨干钻炉膛的钻炉膛,掏灰的掏灰,技术革新办公室的年轻人则忙着取样、贴标签,准备送检。
气氛紧张却有序。
那批问题煤被单独隔离出来,黑乎乎的一堆,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抓一把细看,就能发现里面掺杂着不少灰白色的矸石碎块和一些说不清来历的杂质。
“娘的!这煤肯定不对!”钟师傅从炉膛里钻出来,满脸黑灰,手里捏着一把没烧透的煤核儿,气得直骂,“这玩意能有好火?坑人也不是这么坑的!”
陈锋没说话,蹲下身,捡起一块煤,在手里掂了掂,又捏开看了看断面,眼神越来越冷。
这不是简单的以次充好,矸石比例高得离谱,明显是故意掺进去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的项目测试失败,甚至损坏设备!
“后勤谁负责这批煤的接收?”陈锋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旁边一个管物料的老工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是…是老郭头的班…他昨天歇了,今天还没来…”
老郭头?陈锋有点印象,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工人,平时老实巴交,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化验科那边怎么说?这批煤进库前没做常规化验?”
“按理说应该做了…但…但单据好像还没送过来…”负责联系的人支支吾吾。
陈锋心里明镜似的。这绝不是一个人能干成的,是一条线上的默契。
有人卡了化验,有人收了劣质煤,有人睁只眼闭只眼放了行。
就等着他这边测试失败,看笑话,甚至追责。
可惜,他们低估了陈锋的警惕性和团队的反应速度。
“保卫科的人来了吗?”陈锋站起身。
“来了来了!”正说着,保卫科长老李带着两个人匆匆赶到。
陈锋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和自己的怀疑。老李看着那堆问题煤和清理出来的大量煤渣,脸色更难看了。
在生产单位,尤其是机务段,燃料上动手脚,这是极其严重的事件!
“封存!所有接触过这批煤的人员,暂时隔离问话!化验单和入库记录立刻追查!”老李雷厉风行,立刻部署下去。
车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谁都知道,这事闹大了。
陈锋没插手保卫科的调查,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项目进度。
他指挥团队彻底清理锅炉,又从紧急备用煤仓调来了确认合格的好煤,亲自监督加煤,重新点火测试。
这一次,锅炉运行平稳,压力稳定,黑烟变成了淡淡的青烟。
数据记录仪上的曲线完美符合预期。
成功了!
团队的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陈锋的眼神更加信服。
陈锋却没什么喜色,他让团队继续收集数据,完善报告,自己则去找孙振山汇报情况。
孙振山听完,气得拍了桌子:“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查!必须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有了孙振山的全力支持,保卫科的调查进展很快。当天下午,初步结果就出来了。
化验科那边的一个临时工顶不住压力,承认被人塞了钱,
推迟了这批煤的化验单报送。
后勤那个负责接收的老郭头,也坦白是上面一个副科长打了招呼,说这批煤“没问题”,让他直接入库。
而那个副科长,和李主任关系密切,李主任倒台后一直心怀不满。
线索似乎指向了李主任的残余势力在报复捣乱。但陈锋总觉得,这事未必这么简单。手段太糙,像是故意抛出来的替罪羊。
他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只是让保卫科继续深挖。
下班回到四合院,天已经擦黑。院里的气氛比机务段还压抑。
棒梗扫完了厕所,蹲在自家门口,低着头,沉默寡言。
贾张氏和秦淮茹坐在屋里,灯都没点,黑漆漆的,偶尔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
傻柱蹲在自家门口啃黄瓜,看到陈锋,努了努嘴,低声道:“瞧见没?一下午了,就那德性。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