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飞机缓缓降落，我随着人流走出闸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翘首以盼的父母。
他们似乎等了很久，妈妈不停地踮脚张望，爸爸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眉头微蹙。
“安安！”妈妈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
“怎么突然就说要回来？电话里也不肯多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下意识裹紧了外套，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正好很久没回家了，就想回来看看你们。”
我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我跟陆怀序离婚了。”
空气瞬间凝滞。
话音刚落，妈妈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傻孩子你还想骗妈妈？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性子，再难再委屈都自己扛着，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怎么会这样一个人跑回来”
“你和陆怀序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情分爸妈都看在眼里，如果离婚，也一定是他先负了你！”
我哑然，喉咙酸涩不已。
见我说不出口，爸爸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吧，我们回家。”
妈妈也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回来就好先回家吃饭。”
饭桌上，满桌子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菜。
妈妈盛了一碗补汤，轻轻推到我面前。
“安安，你瘦了。”
她眼中带泪：“答应妈妈，以后别再为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我眼眶猛地一热，慌忙低下头，借喝汤的动作掩饰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汤是温热的，心却是苦涩的。
我自以为能将离婚的狼狈藏得天衣无缝。
却忘了陆怀序那场人尽皆知的再婚，早已将我的难堪暴露无遗，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父母。
妈妈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安安，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年那个能为你跑遍半座城买一碗馄饨，在你生病时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陆怀序，是真的。”
“现在这个让你受尽委屈、伤透心的人，也是真的。”
“妈妈实在是怕你拿他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安安，你记住，你没错。”
“无论发生什么事，爸妈永远站你这边！”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我在父母温暖的怀抱中彻底崩溃，放声痛哭。
幸好，无论我多么狼狈不堪，都还能回到这个永远接纳我的家。
哭到精疲力竭昏睡过去后，我被门外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惊醒。
推开门，就看见陆怀序竟直挺挺地跪在客厅门口，满脸憔悴狼狈。
刚刚还理智的父母此刻仿佛变了个人。
爸爸手中紧握着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狠狠抽在他背上，妈妈则堵在门前，眼眶通红地指着他痛骂：
“滚！你给我滚出去！陆怀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能让安安幸福！”
“你当初是怎么在我们面前发誓的？这才几年，你就把我女儿折磨成这副样子，还为了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跟她离婚再娶！”
陆怀序始终低着头，不闪不躲，硬生生承受着一切责打。
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卑微的乞求：
“爸，妈…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们…让我再见安安一面”
“你有什么资格见安安？不是新娶了老婆吗？不是还有个两岁的女儿吗！你个畜生！给我滚！我只说最后一遍！”
“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别说我不顾念往日情分，是你先不做人事的！”
陆怀序红着眼，咬牙开口：“可是安安肚子里还有孩子，我怎么样也是孩子的爸爸，总不能一直不让我见安安吧”
我叹了口气，小声开口：
“爸，妈，让他进来吧，我还有话要问他。”
见我肯出面见他，陆怀序眼神一亮，话还没说出口，视线下移，他瞳孔骤缩：
“安安安，你怎么瘦了？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