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弟去相亲,本是尽哥哥义务。
可相亲对象对我的关注,超出了正常范围。
她借着敬酒,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电话。
我弟丝毫没察觉,还在努力找话题。
回家后,我妈竟问我对那姑娘感觉如何,比你弟强。
我弟还在等女孩回复,而我却在纠结要不要打那个电话。
01
回到家,玄关的灯光惨白,将我脸上的疲惫照得一清二楚。
我脱下外套,那张被手心汗水浸得有些濡湿的纸条,还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
客厅里,林轩正手舞足蹈地跟我妈复述今晚的相亲盛况。
妈,苏晚那姑娘真不错,说话温温柔柔的,长得又漂亮,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他眉飞色舞,二十五岁的脸上满是未经世事的天真和憧憬。
我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动作刻意放缓,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阵莫名的鼓噪。
哥,你觉得呢你觉得苏晚怎么样林轩转头看向我,眼睛里闪着光。
我怎么说
说她几乎整晚都在看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说她借着酒杯的遮掩,将一张写着她电话的纸条,用微凉的指尖塞进了我的手心
那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至今还残存在我的掌纹里。
我喉咙发干,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挺好的,看着是个有教养的女孩。
林轩得到了肯定,更高兴了,他凑到我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哥,你经验多,你帮我分析分析,她对我有意思吗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一股尖锐的愧疚感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这个弟弟,从小被我护在身后,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他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将我当成他无所不能的靠山。
可现在,我手里攥着他心仪女孩的私人电话,像个卑劣的窃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择菜的母亲,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越过林轩,直直地落在我身上,语气平淡得近乎诡异。
林辰,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我心里一咯噔。
不等我回答,她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神经上。
我看那姑娘不错,比你弟强。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像是没听清：妈,你说什么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
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让我无所遁形。
我说这姑娘沉稳大气,林轩在你哥面前还像个孩子。母亲迅速打了个圆场,笑着拍了拍林轩的肩膀。
但她的眼神,却意味深长地又瞟了我一眼。
那一瞥,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内心最黑暗的那个潘多拉魔盒。
苏晚那双略带恳求的眼睛、母亲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弟弟天真无邪的信任……三者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死死缠住。
我有点累,先回房了。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上房门,隔绝了客厅里的声音,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
再次摊开手心,那张纸条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
除了那一串秀气的数字,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请务必联系我。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错位示爱。
这是一个求助信号。
我开始疯狂回忆今晚的每一个细节。
苏晚对我弟的回答,礼貌却疏离,每一个笑容都恰到好处,却不达眼底。
而她对我,却主动挑起关于互联网行业的话题,甚至在我去洗手间的途中,她也恰好起身,在走廊上制造了一次短暂的偶遇。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调情,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厮杀。
一个说,这是弟弟的相亲对象,你碰一下都是罪过,是背叛。
另一个却在叫嚣,她明显有事求你,而且这件事,可能连我妈都察觉到了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轩发来的微信。
哥,你觉得晚晚会喜欢我吗
看着这条信息,愧疚感如同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没有拨通那个电话,但也没有扔掉那张纸条。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夹进了一本很久不看的书里,像是在收藏一个危险的秘密。
02
第二天,我在公司坐立难安。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图表,在我眼里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乱码。
林轩的朋友圈异常活跃,他转发了一篇关于艺术品修复的文章,并专门@了苏晚。
没过多久,苏晚点了个赞,没有评论。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互动,林轩兴奋得像是中了五百万,立刻截图发给我,后面跟着一串手舞足蹈的表情包。
我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越是开心,我的负罪感就越重。
中午休息,我正准备去食堂,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林辰先生吗
是苏晚的声音。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和急促,完全没有昨晚饭桌上的温婉。
我心里一紧,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林辰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单独告诉你。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
我感到一阵烦躁和被冒犯。
苏小姐,你有什么事应该去找林轩,他是你的相亲对象。我刻意强调了相亲对象四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哀求。
有些事,只有你才能帮我。林轩……他帮不了我。
如果你不肯见我,我就只能直接去找林轩,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算准了我不想让林轩卷入任何麻烦,算准了我对这个弟弟的保护欲。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我几乎要捏碎手机。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面谈,求你了。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我保证,见完这一次,如果你不想再管,我绝不纠缠。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挂断电话,拉黑号码,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苏晚语气里的绝望,还有母亲昨晚那奇怪的态度,像两只无形的手,推着我走向未知的深渊。
时间,地点。我听见自己冷硬的声音。
傍晚,我提前下了班,赶到约定的咖啡馆。
苏晚已经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素色的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看到我,她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局促。
我没有废话,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说吧,什么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打开来,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拍的是一幅油画。
画的笔触很粗犷,色彩浓烈,内容是一个中式庭院的角落,假山,芭蕉,还有一扇月洞门。
我看着那扇月洞门,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地方,我认识。
是我家那栋早就没人住的老宅。
这幅画,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最近,我发现画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可能和你们林家有关的秘密。
我心头巨震,但面上不动声色：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到我的安危。她抬起眼,直视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我找人打听过,你弟弟林轩,对家里的旧事一无所知,而且……他太单纯了。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她咬着嘴唇,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看起来,更沉稳,更可靠。
这番话听起来荒谬至极。
一幅画,一个所谓的家族秘密,听起来像是三流小说里的情节。
苏小姐,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寻宝游戏。我冷冷地说,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下！她急了,一把按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没有骗你！你看看这个！她将手机推到我面前,上面是一篇新闻报道的截图,标题是《XX市艺术品失窃悬案,百年家族恩怨浮出水面》。
我看着那篇报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接近林轩,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她终于全盘托出,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利用了他,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林辰,我求你帮帮我,这件事如果被某些人知道,我可能……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看着她,又看看手机上的新闻。
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她要求我暂时对林轩保密,并承诺会帮我。
我被架在火上,进退两难。
答应她,就是背叛弟弟的开始。
拒绝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可能会有危险,而林轩,这个被她当做跳板的目标,恐怕也无法独善其身。
03
带着满腹的疑云和烦躁回到家,迎接我的是一室的寂静。
林轩不在,我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综艺,她却看得有些出神。
我换了鞋,正准备回房,她叫住了我。
林辰,你过来坐。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关掉了电视,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
你今天……是不是去见苏晚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我猛地抬头看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母亲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估价的物品。
妈,我……我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警告你,林辰。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离那个女孩远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我愣住了。
我以为她会质问我为什么要背着弟弟见他的相亲对象,以为她会骂我不懂事。
可她说的却是不要多管闲事。
这说明,她知道苏晚接近我们,是有事,而不仅仅是为了相亲。
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追问。
你不该知道的,就别问。她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不容置喙,你只要记住,保护好你弟弟,别让他掺和进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更不要因为一个外人,破坏了你们兄弟俩的感情。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苏晚背后有事,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但她选择隐瞒,选择让我这个长子去承担所有的困惑和压力。
而她要保护的,从来都只有林轩。
就在这时,门开了,林轩哼着小曲回来了。
看到我和我妈坐在沙发上,气氛严肃,他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开家庭会议呢
母亲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笑容：没什么,跟你哥聊聊工作上的事。
晚上,林轩溜进了我的房间。
他盘腿坐在我的地毯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模型,状似无意地开口：哥,苏晚今天没怎么回我微信,你说她是不是在忙
我心里一紧,含糊道：可能吧,人家是搞艺术的,忙起来没时间看手机也正常。
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比如电话什么的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没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谎言说得面不改色。
他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摆弄模型,失望的情绪显而易见。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哥,你真觉得她适合我吗
我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她更好
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窝。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一股巨大的心虚和愧疚感将我淹没。
我只能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早点睡。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突然回头对我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从他嘴角一闪而过。
随后,他又恢复了平时阳光开朗的样子,对我挥了挥手：晚安,哥。
门关上了。
我却浑身冰冷。
林轩,他真的像表面上那么天真单纯,丝毫没有察觉吗
还是说,他一直在演戏
不安感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住我的心脏。
我打开电脑,利用自己产品经理的权限和人脉,开始调查苏晚的背景。
她的履历很清白,毕业于一所知名的美术学院,现在一家小众的艺术品修复机构工作,社会关系简单。
我又在网上搜索那篇关于失窃案的旧闻。
那是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悬案,涉及当时本地的两个望族——苏家和另一个姓周的家族。
报道称,一批价值连城的古董艺术品在一次私人交易后离奇失踪,导致苏家家道中-落,从此一蹶不振。
而我的心,却因为报道里一个不起眼的细节,沉到了谷底。
报道中提到,当年那场交易的担保人,姓林。
04
我再次约了苏晚见面,地点在我公司附近一个僻静的茶馆。
这一次,我没有等她开口,直接将打印出来的旧新闻拍在了桌子上。
苏小姐,我想我们之间需要一点坦诚。
苏晚看到那份资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你都知道了
我只知道报道上写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现在,我想听听你没说的部分。比如,林家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爷爷的日记里说,当年的失窃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林家……你们林家的祖辈,和我苏家曾是世交,也是那次交易的中间人。我爷爷一直认为,是林家和周家联手,吞掉了那批艺术品,才导致我苏家一夜败落。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愤怒,震惊,荒谬……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涌。
我一直以为我们家家境普通,祖上也是勤勤恳懇的普通人,怎么会牵扯出这样的黑历史
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苏晚从包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纸,是日记的残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日记,里面提到了很多细节。他还说,最关键的证据,可能就藏在你们林家的老宅里。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
林辰,我承认我最初接近林轩的目的不纯,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真相。如果你们林家是清白的,我会当众道歉,还你们一个公道。但如果……如果真的是你们林家做的,那你们必须把我苏家应得的东西还回来！
我看着她,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一方面,我无法相信自己的家族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另一方面,苏晚的言之凿凿,母亲的讳莫如深,又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
如果这是真的,那弟弟的这场相亲,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的家人,我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又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必须查清楚。
为了林家的声誉,为了保护毫不知情的弟弟,也为了给苏晚一个交代。
我会去查。我最终下了决心,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联系林轩。
她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告别苏晚,我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
刚走到小区楼下,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
我犹豫着接通。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我喂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阵诡异的电流杂音,像是有人在用变声器低笑。
那笑声,阴冷,尖锐,让人毛骨悚然。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挂断了电话。
我意识到,我已经被卷入了一个远比我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旋涡。
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监视着苏晚。
而那个发出诡异笑声的人,又是谁
05
周末,我借口公司有事,开车回了郊区的老宅。
老宅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透着一股荒凉和破败。
根据苏晚的提示和那幅画的记忆,我在书房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
掀开地板,下面是一个尘封已久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盒。
我找来工具撬开锁,里面装着的,是一些泛黄的账本和信件。
我迫不及待及地翻开账本,里面的确记录着一些和我家经济状况不符的大额资金往来,其中几次交易的对象,都指向了苏家和周家。
但账目做得非常混乱,很多关键数字都被涂改过,似乎有人在刻意掩盖什么。
而那些信件,内容更是含糊其辞,充满了暗语和代称,根本无法断定林家是否真的参与了当年的阴谋。
就在我准备将这些东西带走,仔细研究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书房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
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型号,上面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废弃了。
但我走近一看,却发现摄像头镜头的位置,有一小块区域异常干净,像是最近被人擦拭过。
有人在我之前来过！
甚至,有人正在监控着这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立刻将盒子里的东西塞进包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老宅。
车子开出很远,我还能从后视镜里,感觉到那栋阴森的老宅,像一只沉默的巨兽,在背后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客厅的灯亮着,林轩和母亲都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像是在等我回来开一场三堂会审。
我刚一进门,林轩就猛地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你今天去哪了
公司加班。我下意识地撒谎。
加班林轩冷笑一声,将手机狠狠地摔在茶几上,屏幕上赫然是我和苏晚在茶馆见面的照片,角度拍得十分暧昧。
你管这叫加班林辰,你还要脸吗那是我相亲对象！是我喜欢的人！
他失控地朝我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如你从小到大,所有好的东西都是你的,现在连我喜欢的女人你都要抢
林轩,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我想的哪样他步步紧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在我面前扮演什么好哥哥,背地里却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你就是个伪君子！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
我为了查清真相,为了保护他,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换来的却是他最恶毒的揣测和伤害。
心寒,愤怒,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得我几乎说不出话。
够了！母亲突然厉声喝道,她站起身,走到我们中间。
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劝我们兄弟俩和睦。
可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拉住林轩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偏袒。
林辰,你怎么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弟弟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插手林轩的事情,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这个家里,我被彻底孤立了。
我的挣扎,我的委屈,没有人在乎。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最亲的人,他们一个对我怒目而视,一个对我满眼失望。
我突然觉得好累。
06
我和林轩的冷战,让家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饭桌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碗筷碰撞的冰冷声音。
母亲夹在中间,态度却异常含糊,她既不安慰被误解的我,也不再指责情绪激动的林轩,只是反复强调家和万事兴,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翻看从老宅带回来的那些旧物。
在其中一本笔记的最后几页,我发现了一些异常潦草的字迹,明显和前面的笔迹不是出自同一人。
那个陌生的笔迹,反复提到了一个名字——王丽。
我约了苏晚见面,将我的发现告诉了她。
王丽苏晚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也变了,这个名字我好像在我爷爷的遗物里见过,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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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将林轩已经知道我们见面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对不起,林辰,都是我连累了你。苏晚满脸愧疚。
现在说这些没用。我打断她,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楚这个王丽到底是谁,她很可能是当年的关键人物。
苏晚也告诉我,她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工作上也莫名其妙地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纰漏,她怀疑是有人在警告她。
我们俩,都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在共同的危机下,我们被迫结成了同盟。
我跟你合作,但只是为了查清真相,保护我的家人。我对她强调。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我们分头行动,我利用技术手段在网上搜寻王丽的线索,苏晚则通过她家在艺术圈的老关系打听。
很快,我们就查到了王丽的身份。
她曾是林家祖上一个远房亲戚家里的管家,二十多年前,那桩失窃案发生后不久,她就突然失踪了,对外宣称是病故了。
而我,在反复核对那些混乱的账本时,发现了一些被刻意篡改过的数字。
将这些数字还原后,我惊恐地发现,有一笔巨额的资金,最终流向了一个海外账户,而那个账户的持有人,正是这个已经病故的王丽。
就在我为这个发现感到震惊时,苏晚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几年前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艺术品拍卖会。
照片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和一个年轻男人亲密地交谈。
那个妇人,经过比对,正是销声匿迹多年的王丽。
而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笑容灿烂,眼神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和世故。
那个人,是我的弟弟,林轩。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林轩为什么会认识王丽
那个在我面前天真单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半天的弟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场合,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那句你是不是觉得她更好,那晚那个诡异的冷笑……
无数被我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指向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可能。
林轩的天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表演。
07
我拿着照片,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暗中试探林轩。
晚饭时,我状似无意地提起：我今天听一个老同学说,他认识一个叫王丽的阿姨,好像跟咱们家以前是亲戚,你听说过吗
林轩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王丽没听说过啊。哥,你干嘛突然调查这些奇怪的人
他的表情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那张照片,我绝对会被他骗过去。
我越发确信,他在说谎。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和苏晚见面的照片,根本不是什么路人偷拍,而是他自己找人拍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借口,跟我彻底撕破脸。
我又去试探母亲。
我拿出那张合影,指着王丽问她：妈,你认识这个人吗
母亲的脸色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连连摆手：不认识,我不认识！林辰,我求求你了,别再查了,别再查这些陈年旧事了,行不行
她的反应,证实了我的所有猜测。
她不仅认识王丽,而且极度恐惧,她在拼尽全力地隐瞒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连我这个长子都不能知道,却可能和我弟弟林轩息息相关的秘密。
苏晚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她查到王丽最近频繁联系一些和林、苏两家都有过往来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和苏晚决定,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我们设计了一个陷阱,决定利用林家老宅里那些秘密文件当做诱饵,把王丽引出来。
在商量计划的细节时,我惊讶地发现,苏晚对于老宅的内部结构,甚至是一些旧物的摆放位置,都了如指掌,比我这个林家人还要清楚。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警惕地问她。
她苦笑了一下：我爷爷的日记里,画了详细的平面图。他说,那是他一辈子的心结所在。
我对她的疑虑暂时被打消,但心里依旧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吗
就在我们准备实施计划的前一天晚上,林轩突然敲开了我的房门。
他难得地对我露出了笑脸,说是想跟我聊聊,兄弟俩好久没谈心了。
他给我倒了一杯酒,语气诚恳。
哥,之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我看着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感动,只有一阵阵发冷。
他东拉西扯,问我的工作,问我的生活,最后,话锋一转。
哥,你最近是不是还在和苏晚联系我劝你,别再掺和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声音也压低了,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威胁。
有些事,你不知道才是福气。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一刻,我眼前的林轩,和我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彻底割裂开来。
他不再是我的弟弟。
他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一个带着明确目的和威胁的对手。
08
计划如期进行。
我故意在一些收藏爱好者的小圈子里,散播出林家老宅即将进行文化遗产修复,届时会有专家团队全面介入清点的消息。
王丽果然上钩了。
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老宅的红外报警器发出了警报。
我和苏晚早已埋伏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那个鬼鬼祟祟潜入的身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王丽进入书房,开始翻找那个暗格时,我们打开了所有的灯,将她堵在了里面。
王丽女士,好久不见。我从暗处走出来,声音冰冷。
王丽看到我们,先是惊慌,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甚至还对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林辰啊,都长这么大了。你这是干什么吓唬王阿姨吗
别装了。我将我和苏晚查到的所有证据,一份份地摔在她面前,当年的失窃案,账本的涂改,海外的账户,还有这个……
我将她和林轩的合影,放到了最上面。
看到照片,王丽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了吗还有,你和我弟弟林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丽的眼神闪烁,沉默了半晌,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相你们想要真相好,我告诉你们！
她指着苏晚,眼神怨毒。
当年根本没有什么失窃案！是你苏家那个老不死的贪心,想要空手套白狼,结果玩脱了,才伪装成失窃！而你们林家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发现了破绽,却想黑吃黑！
而我,她挺起胸膛,脸上是病态的骄傲,我只是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那一份！是他们活该！
至于林轩……她看了一眼照片,嘴角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那孩子,可比你这个当哥哥的聪明多了。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他接近我,是想利用我,找到那批艺术品的真正下落,然后……独吞！
苏晚听到这里,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事实,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就在王丽准备说出更多细节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道黑影闪电般地冲了进来,目标直指王丽。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林轩。
他的眼神凶狠,表情狰狞,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和。
他不是来救人的,他是来灭口的！
他一拳打向王丽,王丽惨叫一声倒地。
随后,他转向我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铁棍,毫不犹豫地朝我当头挥来！
哥,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他嘶吼着,铁棍带着风声,狠狠地砸下。
09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铁棍擦着我的肩膀砸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拼命护住身后的苏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弟弟。
林轩！你疯了！
我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总是这样！林辰！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扮演着你的好哥哥！你抢走了爸妈所有的爱,抢走了所有的关注,现在连我唯一的机会你都要毁掉！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脸上是扭曲的笑容,那张纸条,我早就看见了！苏晚这个蠢女人,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就是要看你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看你痛苦,看你挣扎！
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被人背叛,被人当成傻子耍的滋味！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将我仅存的一丝幻想都砸得粉碎。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活在他的算计里。
我所谓的保护,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住手！林轩！你给我住手！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看着眼前这兄弟相残的一幕,全身都在发抖,脸上血色尽失。
她冲进来,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哭着对林轩喊道：你不能伤害你哥哥！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在林轩震惊的目光中,母亲终于崩溃了,她哭着说出了那个被她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当年,王丽确实设局坑害了苏家,而我家的祖父,并非同谋,而是被王丽抓住了把柄,胁迫他帮忙做了伪证。
事后,祖父悔恨交加,郁郁而终。
而母亲,为了保住林家的名声,为了让两个儿子能平安长大,选择了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
她以为只要不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没想到,王丽多年后会再次出现,并且用这个秘密,引诱了从小就心生嫉妒的林轩。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小轩！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混乱中,王丽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林轩看着崩溃的母亲,又看看我和苏晚,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他似乎觉得我们毁了他的一切,再次举起铁棍,朝离他最近的苏晚砸去。
小心！我大喊一声,奋力将苏晚推开,自己的后背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林轩那张因为嫉妒和贪婪而彻底扭曲的脸。
我的心,在那一刻,也彻底死了。
我一直拼命保护的弟弟,原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只随时准备反噬我的毒蛇。
绝望之中,一股强大的求生欲却突然爆发。
我不能死在这里。
真相还没有完全大白。
苏晚说过的,画中玄机……对,画里,一定还有最终的证据。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出手机,按下了早已设置好的紧急求救键。
10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雨夜的宁静。
警察及时赶到,制服了情绪失控的林轩。
我和受伤的苏晚被送往医院,而林轩、王丽（很快被抓获）,以及精神恍惚的母亲,都被带回了警局。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我和苏晚都受了伤,所幸都不致命。
劫后余生,我们相顾无言,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防备和试探。
对不起,林辰。苏晚低声说,我一直误会了你们林家。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苦笑了一下,我为我弟弟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我们都沉默了。
这场风波里,没有真正的赢家。
在医院的这几天,我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新梳理了一遍。
母亲的供述,王丽的狡辩,林轩的疯狂,还有我从老宅里找到的那些旧物。
我突然想起了苏晚最初给我看的那幅画。
画中玄机。
我让苏晚凭记忆,将那幅画的细节重新画了一遍。
她不愧是专业的艺术品修复师,很快就画出了一张惟妙惟肖的素描稿。
看着画上那个熟悉的庭院角落,我脑中灵光一闪。
我将从老宅账本里发现的那些被涂改过的,看似毫无规律的数字,按照画中假山石头的排列顺序,重新组合。
然后,我将信件里那些含糊不清的暗语,对应到芭蕉叶的脉络上。
一个惊人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那根本不是失窃案。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财产转移。
当年,我的祖父在和苏家交易的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家的阴谋和王丽的贪婪。
但他势单力薄,无法抗衡。
为了保全两家的财产不被侵吞,他将计就计,和苏家祖父联手,在王丽的眼皮子底下,用失窃的假象,将大部分艺术品秘密地藏了起来。
而那幅画,就是打开宝藏的地图。
而王丽当年骗走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死心,还在暗中寻找的原因。
在苏晚的帮助下,我们利用她的专业知识,彻底破解了画中的秘密。
在老宅月洞门后一处极为隐蔽的夹层里,我们找到了那批被隐藏了二十多年的艺术品,还有一份林、苏两家祖父共同签署的遗嘱。
遗嘱中写明,这批财物由两家后人共同继承,并希望后辈能化解恩怨,携手共进。
我将所有证据提交给了警方。
铁证如山,林轩在审讯中也彻底崩溃,承认了自己被王丽利用,并心生贪念,企图独吞所有财富的犯罪事实。
一时间,这桩尘封多年的悬案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媒体争相报道。
而我,作为揭露真相的关键人物,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面临着最终的抉择。
是彻底放弃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弟弟,还是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我和苏晚,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11
最终,林轩因绑架、故意伤害、盗窃未遂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宣判那天,我去了法庭。
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瘦削而憔-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很快就避开了,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没有为他求情,只是在判决后,去监狱探望过他一次。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相对无言。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改造,我等你出来。
王丽也被判处了重刑,所有涉案人员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林、苏两家的恩怨,也终于在法律的见证下,画上了一个句号。
按照遗嘱,我们两家共同继承了那笔价值不菲的文化遗产。
苏家拿回了属于他们的部分,并决定和我合作,成立一个文化遗产保护基金会。
母亲因为提供了重要线索,并且主动交代了当年的情况,没有被追究法律责任,但她的精神状态却一日不如一日,整日以泪洗面,充满了对林轩的愧疚和对我的亏欠。
我搬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和苏晚一起,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事业中。
我们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创立了一家文化遗产保护与艺术品修复机构。
将那些蒙尘的艺术品,一件件地恢复它们原有的光彩,仿佛也是在修复我们自己那段破碎的过往。
在共同的工作中,我和苏晚的感情也水到渠成。
我们都曾被至亲背叛,又共同经历过生死,这种患难与共的情谊,远比任何激情都来得坚固。
一天,在整理老宅遗物时,我偶然在一个废弃的储物间里,发现了一幅被遗忘的小画。
画上,是我和林轩很小的时候,手拉着手,在老宅的院子里奔跑,笑得无忧无虑。
我将那幅画小心翼翼地收好,交给了苏晚。
能把它修好吗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交给我。
几年后,林轩刑满释放。
我去接他。
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脸上刻满了风霜,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沉稳和悔意。
回家的路上,我们依旧没有太多交流。
我将车停在家门口,递给了他一封信。
这是苏晚写的。
他拆开信,里面是苏晚清秀的字迹,还有一份我们机构的聘用合同。
职位是——文物管理员助理。
他看着合同,久久没有说话,眼眶却一点点地红了。
12
林轩最终没有接受那份合同。
他说,他亏欠我们的太多,没有资格。
他选择去了另一座城市,从最基础的体力活做起,用自己的汗水,一点点地偿还他犯下的错。
我和他恢复了联系,不咸不淡,像两个最普通的远房亲戚。
我知道,有些裂痕,永远无法修复。
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我和苏晚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们修复了许多国宝级的文物,举办的文化展览也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
我们把两家祖辈的恩怨,转化成了共同守护文化遗产的动力。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我们共同修复完成的一座古塔前,我单膝跪地,向苏晚求了婚。
她哭着答应了。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最亲近的朋友。
母亲也来了,她苍老了很多,但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轩没有来,但他托人送来了一份礼物。
是他亲手雕刻的一个木雕,是我和苏晚的模样,笑得很甜。
婚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常常会给他讲我们家族的故事,告诉他,诚实和正直,远比任何财富都重要。
要珍惜亲情,但更要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又过了几年,我们带着孩子,再次回到了那栋林家老宅。
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封存着阴暗秘密的地方,而被我们改造成了一个对外开放的文化遗产修复基地和小型博物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那些重获新生的艺术品上,也洒在我们身上。
我看到林轩也来了,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正看着我们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释然的笑意。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叫了一声：哥。
我应了一声。
所有的恩怨,都已随风而逝。
未来,是新生,是传承,是充满希望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