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丹符阵法三修的修真界大佬,我穿进网球王子只想养老。
冰帝教练却跪求我回国:前辈,帮冰帝拿个冠军吧!
于是我让凤长太郎用重力符练发球,给忍足侑士布幻阵磨技术。
迹部景吾冷眼旁观:不科学的方法,不配称为网球。
直到全国大赛决赛,他开启进化版洞察之眼看穿幸村精市所有球路。
赛后他把我抵在樱花树下:原来最不科学的是你,让本大爷心脏失控。
正文开始---
榊太郎的指尖轻轻划过办公桌上那沓厚厚的数据分析报告,纸张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在过分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屏幕上,冰帝学园网球部去年全国大赛惨败的录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上对手青学欢呼雀跃的身影凝固成一片刺目的喧嚣,映得他镜片后的目光愈发沉冷。
败北的滋味,无论时隔多久,依旧苦涩如初。一种沉重的、名为瓶颈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整个冰帝网球部,也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指腹按压着酸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份挥之不去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气息悄然弥漫开来,仿佛严冬深夜骤然推开窗户涌入的第一缕带着寒意的风,又似深山古刹中沉淀千年的幽静檀香,瞬间冲散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榊太郎猛地抬头。
办公室门口,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身影。光线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形,及腰的墨色长发只松松挽了个发髻,几缕碎发垂落颊边。她穿着一身极其素净的月白色斜襟长衫配同色长裤,布料柔软垂顺,样式却与周遭的现代装潢格格不入。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平静,却又深不见底,像是封存了亘古星河的深潭,此刻正静静地落在榊太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你是榊太郎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威严和警惕,身体本能地微微绷紧。冰帝的管理极其严格,陌生人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视线扫过屏幕上的败北画面,又掠过榊太郎疲惫而紧绷的脸,最终停留在窗台边一盆早已枯萎的垂丝海棠上。焦褐色的枝干蜷曲着,没有半点生机。
她缓步上前,步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在榊太郎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下,虚悬在那盆枯死的海棠上方一寸之处。指尖莹白如玉,隐隐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流光一闪而逝。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了。
那枯槁蜷缩的褐色枝干,如同被无形的甘霖骤然浸润,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死气,透出温润的木质光泽!细小的嫩芽从干枯的节点处争先恐后地萌发、舒展,叶片飞速地由嫩黄转为翠绿,层层叠叠地生长开来。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盆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垂丝海棠便取代了方才的枯槁,甚至有几朵粉白的花苞羞涩地探出头来,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奇迹。
满室死寂。只有海棠叶片在无形的气流中极其轻微地摇曳。
榊太郎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他死死盯着那盆焕发生机的植物,再猛地看向眼前这个神秘女子,镜片后的锐利目光剧烈地晃动着,惊疑、震撼、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激烈碰撞,最终化为一种近乎本能的认知——眼前之人,绝非寻常!
你……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阁下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女子终于抬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倦意,如同看尽了万载岁月变迁后沉淀下的尘埃。名字么……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玉石轻叩,唤我云初霁便好。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屏幕上冰帝队员失落的身影,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至于目的……冰帝网球部,想赢吗
***
冰帝网球部专用的A号球场,此刻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沉闷得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蒸腾的咸涩味道,混合着少年们粗重压抑的喘息。沉重的击球声此起彼伏,单调而压抑,每一次挥拍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球砸在底线附近,扬起一小片尘土。
废物!一声带着压抑怒火的低吼骤然炸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
迹部景吾站在场边,深蓝色的队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T恤。他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按在眉心,那双素来锐利自信、足以洞察球场上一切微末细节的银灰色眼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阴翳,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和失望。他刚刚亲自下场,毫不留情地击溃了凤长太郎引以为傲的重炮发球,那记精准到毫厘的迈向破灭的圆舞曲,不仅打掉了凤的球拍,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正选队员的心上。
这种软绵绵的发球,连给本大爷热身都不够格!迹部的声音冰冷,带着刻骨的失望,凤!你的决心呢你的力量呢就凭这样,也想在关东大赛上有所作为做梦!
凤长太郎垂着头,汗水顺着金色的发梢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滚烫的塑胶地面上,瞬间蒸发。他紧握着被击飞的球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巨大的挫败感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旁边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同样凝重,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沉重。其他人,包括一向活泼的向日岳人,此刻也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迷。
就在这时,球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沉稳而笃定,打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榊太郎教练的身影出现在入口,而他身侧,跟着一个极其陌生的女子。月白色的古朴长衫,墨色的长发松松挽着,气质沉静得如同山涧深潭,与周围热火朝天(或者说死气沉沉)的网球场格格不入。她步履从容,目光平静地扫过球场上每一个汗流浃背、神情沮丧的少年,最终落在那盆被迹部砸烂的球拍碎片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全体集合。榊太郎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员们迅速列队,迹部景吾虽然依旧眉头紧锁,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扫过那个陌生女子,但还是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这位是云初霁,榊太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耳中,从今天起,她将担任冰帝网球部的特别顾问,全权负责指导你们的训练。
什么特别顾问向日岳人第一个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其他人脸上也写满了错愕和不解,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云初霁身上,充满了怀疑。这个女人指导他们训练开什么玩笑!
迹部景吾眉峰一挑,嘴角勾起一个带着明显讽刺意味的弧度。他上前一步,深蓝色的队服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云初霁:顾问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带着冰帝之王特有的高傲和审视,本大爷很好奇,榊教练,这位……云顾问,打算用何种‘特别’的方法,来指导我们这群‘不成器’的队员他刻意加重了特别和不成器两个词的发音,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云初霁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刺穿人的目光和空气中弥漫的质疑。她的视线平静地掠过迹部那张写满不信任的俊美脸庞,最终落在了队伍末尾,那个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垮下的高大身影——凤长太郎身上。
你,她开口,声音清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球场的嘈杂和队员们内心的躁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过来。
凤长太郎猛地抬起头,金发下的眼睛还有些发红,带着茫然和一丝惊惶,下意识地看向榊太郎,又看向迹部。
长太郎!迹部的声音带着警告,他本能地排斥这个来历不明、装束古怪的女人接近自己的队员。
然而,榊太郎只是微微颔首,眼神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凤长太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云初霁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无措。
云初霁没有多余的话。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在空中极其迅捷而玄奥地划动了几下。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点点淡金色的微光如同被点燃的星屑,在她指尖一闪而没,瞬间凝聚成一张巴掌大小、薄如蝉翼、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淡黄色符纸。符纸上用暗红色的朱砂描绘着复杂而古老的纹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
这张凭空出现的符纸,让整个A球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队员,包括一向冷静的忍足侑士,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芥川慈郎甚至忘了揉他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着那张漂浮在空中的符纸。
迹部景吾瞳孔骤然紧缩,按在眉心的手指僵住,银灰色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科学物理定律这一刻仿佛都在那张悬浮的符纸面前轰然崩塌。
云初霁手指轻轻一点,那张散发着沉重气息的符纸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了凤长太郎握着的崭新备用球拍的拍柄之中。
挥拍。云初霁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解释。
凤长太郎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身体却下意识地听从了指令。他习惯性地举起球拍,试图做一个最基础的挥拍动作。然而,就在他手臂抬起的刹那——
呃啊!一声闷哼猝不及防地从他喉咙里挤出。
那柄看似轻巧的球拍,此刻却仿佛被灌注了千钧之重!凤长太郎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隆起,青筋根根暴凸,如同虬结的树根爬满了他的小臂。他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握着球拍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刚刚擦干的汗水再次汹涌而出,脸色憋得通红。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球拍从地上拖起来一点,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向日岳人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迹部景吾脸上的讽刺和高傲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疑。他死死盯着凤长太郎手中那把看似普通、此刻却仿佛重若泰山的球拍,再看向那个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女子。一股强烈的、被冒犯的怒意和被未知力量震慑的寒意,同时涌上心头。
重力符。云初霁终于给出了解释,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天气,今日训练目标,以此拍,完成一千次标准挥拍动作。力竭之前,不得卸下。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一脸震惊、推着眼镜掩饰内心骇浪的忍足侑士:你,随我来。
忍足侑士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在迹部景吾冰冷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跟着云初霁走向旁边空置的B号球场。
云初霁的脚步停在球场中央。她双手抬起,十指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在空气中快速而优雅地结出数个玄奥复杂的手印。指尖划过的轨迹残留着淡淡的金色光痕,随着她最后一个手印落下,整个B球场的空气猛地一震!
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球场区域。光线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扭曲,周围的景象——球网、底线、甚至远处观战队员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
入阵。云初霁言简意赅。
忍足侑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被无形力量笼罩的区域。
一步踏入,天地骤变!
眼前哪里还是熟悉的网球场他仿佛瞬间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下!脚下是深邃的虚空,头顶是旋转的巨大银河,无数星辰明灭闪烁。而在他对面,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人影缓缓浮现。那人影没有面目,但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柄由星光构成的网球拍!
更让忍足心头巨震的是,那星光人影的姿态、握拍的方式、甚至散发出的那种沉稳而锐利的气息……竟与他如出一辙!不,甚至比他更加完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可怕精准。
你的对手,是你自己。云初霁清冷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宇宙深处传来,带着某种直指人心的力量,在这个‘镜像幻阵’里,你所有的技术、意识、习惯、乃至弱点,都将被映射、被放大。击败他,或者,被他彻底洞穿。
话音未落,对面的星光忍足动了!没有预兆,没有试探,一道璀璨的星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刁钻到极致的角度和超越极限的速度,瞬间轰至忍足侑士的反手死角!
忍足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左后方极限跨步,反手切削仓促挥出!然而,那星光凝聚的球拍仿佛早已预判了他的所有反应,球影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折,绕开了他仓促的防御,精准地砸在他身后那片虚无的星空之中。
啪!
一声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在忍足侑士的意识深处炸开。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封闭心扉被无情洞穿的声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A球场边缘,迹部景吾双手抱胸,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死死盯着B球场的方向。忍足侑士的身影在里面显得异常模糊,只能看到他不断地快速移动、挥拍,动作时而流畅时而狼狈,仿佛在与无形的强大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次狼狈的扑救,每一次惊险的回击,都清晰地落在迹部洞察力惊人的眼底。
他听不到阵内的声音,但能感受到忍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困兽般的凝重和爆发力。那是一种被逼到极限、潜能被强行压榨出来的状态。
另一边,凤长太郎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撕裂感。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汗珠如同小溪般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腾起白汽。那柄被施加了重力符的球拍,每一次艰难的抬起,都像是在对抗一座无形的大山,手臂的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微呻吟。一千次挥拍仅仅一百多次,他就已经濒临极限,眼前阵阵发黑。
迹部景吾的眉头越锁越紧,银灰色的眸子里风暴翻涌。这种训练方式……野蛮,粗暴,完全违背运动科学!将人体逼迫到这种崩溃的边缘,真的能带来提升而不是毁灭性的损伤吗他看着凤长太郎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忍足侑士在幻阵中狼狈不堪的身影,一股强烈的怒意和质疑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直刺向那个始作俑者——云初霁。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场边,月白的衣衫在午后炙热的阳光下仿佛不染纤尘。她甚至没有看向场内苦苦挣扎的两人,只是微微垂着眼睑,似乎在感受着空气中无形的能量流动。那副置身事外、波澜不惊的模样,彻底点燃了迹部心中积压的怒火。
够了!迹部景吾低沉的声音如同压抑的惊雷,骤然在球场炸响,盖过了凤长太郎粗重的喘息和B球场内隐约传来的击球声。
他几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直接挡在了云初霁和训练中的两人之间,银灰色的眼眸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直视着云初霁那双深不见底的平静眼眸。
云顾问!迹部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愤怒,本大爷需要一个解释!这种…这种完全违背人体工学、毫无科学依据、甚至带有某种……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指控,带有某种超自然诡异色彩的训练方式,就是你所谓的‘指导’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凤长太郎:看看他!肌肉过度负荷,随时可能撕裂!关节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这根本不是在训练,这是在摧毁一个运动员的身体和未来!
接着,他又指向B球场方向模糊的忍足身影:再看看忍足!他在里面面对的是什么幻觉精神压迫这种将人逼入极端精神困境的方式,除了摧毁意志力,还能带来什么
迹部的胸膛微微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冰帝之王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愤怒:网球,是技巧、是力量、是策略、是意志的巅峰对决!是汗水浇灌出的科学之花!而不是靠这些……这些旁门左道的、不可理喻的‘戏法’!
他刻意加重了戏法二字,充满了鄙夷。
用这种不科学、不人道的方法训练出来的队伍,就算侥幸赢了一两场,也配不上‘冰帝’的荣耀!更配不上‘网球’这项运动本身!迹部景吾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子彻底剖开,本大爷绝不允许你用这种歪门邪道,玷污冰帝的正选球场!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球场上回荡,带着少年王者的骄傲和愤怒,也道出了大部分队员心中深藏的疑虑和恐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迹部和云初霁之间紧张地逡巡。榊太郎站在稍远处,眉头微蹙,却没有立刻出声制止,似乎在观察云初霁的反应。
面对迹部景吾狂风暴雨般的质问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云初霁终于抬起了眼睑。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潭,清晰地映出迹部因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的俊美脸庞,以及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银灰色眼眸。那眼神里没有恼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仿佛在看一个对着巍峨高山叫嚣着这不科学的孩童。
科学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让迹部咄咄逼人的气势都为之一滞,你所认知的‘科学’,不过沧海一粟,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瞬尘埃。
她的视线掠过迹部,投向远处。A球场上,凤长太郎在极限的痛苦中,因为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身体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超越极限的状态。他手臂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丝,每一次挥动那沉重的球拍,动作的轨迹竟比之前多出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稳定!那不是力量的突然增长,而是肌肉在极致压迫下,对力量更精准、更有效率的调动方式被本能地挖掘了出来!每一次艰难的挥拍,都像是一次精密的雕刻,将冗余的动作剔除,只留下最核心、最直接的发力轨迹。他粗重的喘息中,痛苦依旧,但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却执拗的光——那是被强行压榨出的潜能之火。
B球场内,镜像幻阵之中。忍足侑士的狼狈达到了顶点。那个星光凝聚的自己,如同附骨之疽,将他的封闭心扉彻底撕得粉碎。他擅长的技巧被对方以更完美的方式复制并反击,他隐藏的弱点被无限放大、精准打击。汗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肺部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就在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在无数次被洞穿、被碾压的绝望边缘,忍足侑士的眼底,那属于天才的、永不屈服的冷静和锐利,如同淬火的刀刃,猛然爆发!
破绽……在这里!一声嘶哑的低吼在他意识深处炸开!
面对镜像自己一记刁钻到极致、几乎不可能回击的月轮截击,忍足侑士没有选择常规的防御步法。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以近乎扭曲的姿态强行拧转,放弃了部分平衡,将全身的力量和重心孤注一掷地压向一个极其别扭的反手位!球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完全违背他以往习惯的角度,在球即将二次落地前的最后一瞬,险之又险地迎了上去!
呯!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幻阵中响起。那刁钻的星光之球,竟被他这看似狼狈、实则蕴含了超越自身极限预判和决断的一拍,勉强挡了回去!虽然回球质量极差,但这确确实实是他在镜像幻阵中,第一次成功拦截了对方针对他封闭心扉弱点的致命攻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回击瞬间,忍足侑士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轻响,碎裂开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骤然降临!他仿佛站在更高的维度俯视着球场,镜像自己的动作在他眼中不再是无法捕捉的流光,那些精妙绝伦的技术组合、那些针对他弱点的陷阱布局……其背后隐藏的逻辑链条、那微妙的前置预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之中!
原来……如此……忍足侑士喃喃自语,汗水淋漓的脸上,疲惫依旧,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那是对自身技艺更深层次的理解,是打破封闭心扉瓶颈后,迈向更高境界的钥匙!
云初霁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迹部景吾那张因震撼而微微失神、却依旧倔强的脸上。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沧桑与笃定:
在真正的‘道’面前,你们所谓的极限,不过是起点。
***
时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快,季节的轮转在冰帝网球部高强度的、迥异常规的训练中悄然滑过。蝉鸣聒噪的盛夏逐渐被带着凉意的秋风取代,庭园里染井吉野樱的叶子开始泛黄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草木气息。
冰帝学园网球场,早已不复当初的低迷沉闷。每一次击球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每一次脚步移动都迅捷如电。队员们的身影在球场上穿梭,汗水挥洒,眼神中燃烧着灼热的斗志和一种脱胎换骨般的锐气。
凤长太郎站在发球区,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重心下沉,抛球!蹬地!转体!挥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流畅得如同精密的机械。球拍击中网球的一刹那,空气被剧烈压缩,发出沉闷的爆鸣!
砰——!
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金黄色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轰然砸在对面半场的发球线上!落点精准如刀刻!巨大的力量让球落地后几乎没有反弹,紧贴着地面如同炮弹般蹿向后方挡板,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重撞击声,挡板剧烈地晃动起来,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时速……229公里!负责测速的部员声音颤抖地报出数字,看向凤长太郎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这已经无限逼近职业选手的发球水准!而就在几个月前,他的重炮发球还被迹部轻易击溃。
另一边,忍足侑士正与日吉若进行着高速对攻。他的身影在球场上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无论是底线强力的抽击,还是网前细腻的放短,都信手拈来,衔接流畅得令人窒息。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防守范围,仿佛整个半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日吉若引以为傲的演武式强攻,角度刁钻,力量凶猛,却被忍足一次次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妙到毫巅的步伐和精准的预判轻松化解。
啧,忍足前辈的‘封闭心扉’……好像更‘封闭’了,不,是进化了场外观战的向日岳人忍不住咋舌,眼中充满了惊叹。他感觉忍足的球风更加难以捉摸,如同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水幕之后,看似随意,却滴水不漏。
哼,以下克上!日吉若低吼一声,再次发动猛攻,试图撕开忍足的防御。然而忍足只是眼神微凝,身体在瞬间做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三次重心微调,球拍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伸出,却恰到好处地截住了那记几乎不可能救起的穿越球,手腕一抖,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落在日吉若身后的死角。
Game,忍足侑士,6-2!
日吉若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看向忍足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却也心服口服。他知道,忍足前辈的封闭心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防守技巧,它融合了更深层次的洞察和预判,甚至带着一丝主动引导对手走向陷阱的意味。
迹部景吾独自站在场边僻静处,进行着基础挥拍练习。他挥拍的动作依旧华丽流畅,带着冰帝之王特有的韵律感。然而,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不同。他的动作似乎更简洁了。那些曾经为了彰显华丽而刻意加入的微小动作——比如手腕那多出的一丝花哨旋转,或者击球后习惯性的短暂定格——几乎消失不见。每一次挥臂,每一次转体,都凝练到了极致,没有丝毫多余的浪费,所有的力量都精准地灌注到击球的瞬间。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银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细碎的冰晶在高速旋转、碰撞、重组。每一次挥拍,他都在感受,在思考,在剔除。剔除那些影响力量传导的冗余动作,剔除那些可能被对手利用的微小习惯,甚至……剔除内心那一丝因过往荣耀而产生的、微不可查的懈怠。
他仿佛一把正在被重新淬炼的名刀,洗去浮华,磨去钝角,只留下最纯粹、最锋利的本质。当最后一拍挥出,球拍破空发出尖锐的厉啸,迹部缓缓收势,胸膛微微起伏。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场边那个固定的位置。
云初霁正站在几株叶子已半黄半绿的染井吉野樱下。她并未关注场内激烈的练习,而是微垂着眼睑,指尖在虚空中缓慢地划动着什么。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几片飘落的樱叶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违背了重力的轨迹,在她周身缓缓旋绕、上升,最终停留在她面前,组成一个微小而玄奥的图案,如同一个悬浮的、由落叶构成的微型阵法,散发着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这一幕静谧而奇异,与球场上热火朝天的训练形成鲜明对比。
迹部景吾的目光落在那些违反常理悬浮的落叶上,银灰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是探究是困惑还是……一丝被那神秘力量深深吸引而自己不愿承认的悸动他抿紧了唇,迅速移开了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球拍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拍柄的皮革。
她带来的改变,是实实在在的。凤的力量与控制力,忍足那进化到令人心悸的全面性与洞察力,包括他自己这柄被磨砺得更加锋利的刀……冰帝整体的实力,早已脱胎换骨。
然而,内心深处那份属于王者的骄傲和根植于唯物世界的信念,依旧在与眼前所见、亲身经历的不科学激烈地撕扯着。他排斥那种无法掌控、无法理解的力量,却又无法否认它带来的可怕成效。这种矛盾,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榊太郎教练沉稳有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全场,瞬间将所有队员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全体注意!关东大赛半决赛对阵表已出!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投向榊太郎。
冰帝学园,对阵——榊太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战意的脸庞,声音刻意停顿了一瞬,如同战鼓擂响前的寂静,立海大附属中学!
立海大!
王者立海大!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
这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惊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队员们的脸上瞬间褪去了刚才训练时的轻松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紧张,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立海大附属,连续两年的全国冠军,关东地区的绝对王者!其部长神之子幸村精市的灭五感,更是笼罩在所有对手头顶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阴影!
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铅云,瞬间笼罩了整个冰帝网球场。刚刚因实力提升而燃起的熊熊斗志,在这绝对王者的名号面前,似乎也微微摇曳了一下。
唯有迹部景吾。在听到立海大和幸村精市的瞬间,他猛地抬起了头。银灰色的眼眸中,所有的矛盾、困惑、挣扎在刹那间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纯粹的东西彻底取代——那是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战意!
如同一柄尘封已久的名刀骤然出鞘,寒光凛冽,直指苍穹!
幸村……精市!迹部的唇角勾起一个近乎狂傲的弧度,眼神锐利得如同能刺穿一切虚妄,终于……等到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球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无形的、属于王者的气势骤然升腾,瞬间冲散了场内的压抑。
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飞快地扫过场边樱树下那个依旧专注于指尖落叶的身影。
全国大赛决赛赛场,神奈川县立体育馆。
巨大的穹顶之下,人声鼎沸,如同汹涌的海潮。冰帝学园与立海大附属的旗帜在看台上激烈地碰撞、翻涌,加油声、呐喊声、助威的喇叭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硝烟味和钢铁般的意志碰撞气息。
大屏幕上,鲜红的比分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而残酷地显示着:单打一,迹部景吾
VS
幸村精市。局分:5-4,幸村领先。盘分:2-1,幸村领先。总比分:2-2平!
冰帝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这最后一盘,这最后一局,承载着整个冰帝学园网球部一年的血泪、汗水和不甘的梦想。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中央球场上那两个如同神祇般对峙的身影。
迹部景吾单膝跪在底线附近,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铂金色的发梢淌下,浸透了深蓝色的队服,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痛楚,视线边缘已经开始模糊,视野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闪烁着令人不安的雪花点。
更可怕的是感觉的流逝。
指尖触碰滚烫的塑胶地面,本该清晰的颗粒感变得迟钝而遥远;耳畔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甚至连汗水滑过皮肤的冰凉触感,也变得若有若无……灭五感,幸村精市那令人绝望的神技,如同冰冷的潮水,正无情地、一步步地侵蚀着他的世界,将他拖向无边的虚无深渊。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剥离感。抬起头,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他用力眨了眨眼,隔着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对面球场上那个披着立海大土黄色外套的身影。
幸村精市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祇。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眼神却平静深邃得如同寒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对手,并非在抵抗他的神罚,而只是在徒劳地挣扎。那种绝对的掌控感,无声地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威压。
还要挣扎吗,迹部君幸村的声音透过模糊的听觉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放弃吧。在绝对的‘无’面前,一切意志都是徒劳。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
冰帝的应援区陷入一片死寂。向日岳人死死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宍户亮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凤长太郎紧闭双眼,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连一向冷静的忍足侑士,镜片后的眼神也充满了深切的担忧和无力感。绝望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每一个冰帝人的心脏。
榊太郎站在教练席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色凝重得如同铁铸。他下意识地看向场边特殊观战席上的那个人。
云初霁安静地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衣衫在体育馆明亮的灯光下仿佛散发着微弱的清辉。她的目光穿透喧嚣的人潮,平静地落在场上那个挣扎的身影上。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生灭般的流光,正随着场上迹部每一次艰难的呼吸而明灭闪烁。
就在幸村精市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在那绝望的黑暗即将彻底吞噬迹部景吾意识的刹那——
云初霁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在虚空中向下一点。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清冽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穿透了喧嚣的赛场,精准地没入了迹部景吾的眉心!
轰——!
迹部景吾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猛然炸开!
那并非力量的灌注,而像是一滴冰冷而纯净的甘霖,骤然滴落在他被灭五感侵蚀得干涸龟裂、濒临崩溃的意识之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气息瞬间席卷了他混乱的精神世界!
即将彻底熄灭的感官之火,被这滴甘霖猛地一激!
视觉——眼前那恼人的雪花点如同被强风吹散,视野骤然变得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清幸村精市外套上细微的纤维纹理,看清他握拍手指关节的微微弯曲!
听觉——场外山呼海啸的加油声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炸响!忍足侑士焦急的呼喊,向日岳人带着哭腔的加油,甚至对面立海大队员沉稳的呼吸声,都分毫毕现!
触觉——指尖下塑胶地面的粗糙颗粒感清晰地传来,汗水滑过皮肤的冰凉轨迹如同被放大,球拍握柄上防滑带的细微摩擦感也变得无比鲜明!
更重要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洞穿一切的感知!
迹部景吾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疲惫和感官剥夺而显得有些黯淡的银灰色眼眸,此刻如同被擦去了所有尘埃的寒冰,骤然爆射出锐利到极致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开启!进化版——洞察之眼!
在迹部此刻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对面球场上,幸村精市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散发着压迫感的人影。他变成了一团由无数细微能量流组成的、精密运转的结构体!肌肉纤维的每一次细微颤动,重心转移时脚下力量传导的轨迹,挥拍前肩胛骨那几乎无法察觉的提前预转角度……所有构成他完美球技的前置动作和能量节点,都如同被解构的精密图纸,纤毫毕现地呈现在迹部眼中!
幸村精市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那丝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背后,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因长时间维持灭五感而带来的精神疲惫感,也被迹部清晰地捕捉到了!
迹部景吾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那是绝境逢生、掌控一切的兴奋!是猎手终于锁定了猎物致命弱点的狂喜!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睥睨的姿态,站了起来。深蓝色的队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单手扯开早已湿透的白色运动衫领口,随手将其狠狠甩向身后的球场!动作张扬而狂放,带着一种挣脱束缚、宣告回归的决绝!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吧!迹部景吾的声音响彻全场,不再是疲惫的低吼,而是充满了穿透力和无上自信的宣告!那声音如同王者归来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冰帝所有人心中的火焰!
幸村精市脸上的温和微笑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他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迹部景吾,气息变了!那种被灭五感笼罩的迟滞和挣扎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到让他皮肤都感到微微刺痛的洞察力!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彻底看穿!
不可能!幸村心中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波澜。没有人能在他的灭五感下恢复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然而,迹部用行动回答了他。
幸村精市抛球,挥拍。依旧是那看似完美无瑕、角度刁钻的发球,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力。
但在迹部景吾那双进化版的洞察之眼下,这记发球的所有奥秘都无所遁形!球离拍的瞬间,球的旋转轨迹、落点范围、力量传导的细微偏差……一切信息如同数据流般涌入迹部的大脑!
迹部脚下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猎豹般启动!他的动作不再有丝毫试探和犹豫,精准、迅捷、高效到了极致!球拍划破空气,带着撕裂般的厉啸,精准无比地迎上那记刁钻的发球!
砰!
一声爆响!网球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以比幸村发球更刁钻、更迅疾的角度,直射幸村反手位的绝对死角!落点精准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
15-0!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全场哗然!冰帝应援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幸村精市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有些发麻的手腕,再看向对面那个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迹部景吾,第一次,那如同神祇般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清晰地掠过了一丝凝重和……惊疑!
灭五感……被破解了
迹部景吾站在底线,汗水依旧流淌,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斗志和掌控一切的自信。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喧嚣的赛场,精准地捕捉到了场边特殊观战席上那个月白色的身影。
云初霁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扭转乾坤的一点,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粒微尘。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迹部投来的视线,微微颔首。
那无声的肯定,如同投入迹部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了无法平息的涟漪。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搏动着,不是因为疲惫,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到几乎失控的悸动!
他猛地转回头,球拍直指对面的幸村精市,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无边的战意和宣告:
幸村精市!真正的比赛,现在才开始!放马过来吧!
金色的夕阳慷慨地将最后一抹余晖泼洒在冰帝学园恢弘的欧式校舍之上,为那古老的砖石染上了一层温暖而辉煌的暖金色。巨大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久久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几乎要将玻璃窗震碎。
冰帝!冰帝!冰帝!
胜者是冰帝!赢家是迹部!
全国大赛冠军的金色奖杯,在夕阳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被冰帝的队员们高高举起。汗水、泪水、肆意张扬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汇成了最动人的青春画卷。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笑容带着如释重负的畅快;向日岳人激动地跳到了宍户亮背上,挥舞着拳头;凤长太郎抱着奖杯一角,眼眶通红;连一向冷峻的日吉若,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着。
人群的中心,迹部景吾被兴奋的队员们簇拥着,铂金色的发丝在夕阳中熠熠生辉,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无可挑剔的骄傲笑容,回应着每一个欢呼。然而,那笑意却并未完全抵达眼底。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在狂热的人群缝隙中快速扫视,掠过一张张熟悉而兴奋的脸庞,掠过榊教练欣慰的笑容……
没有。
那个清冷的、月白色的身影,并未出现在这片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中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因胜利而滚烫的心脏。喧闹的欢呼声仿佛瞬间被推远,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不动声色地拨开兴奋地围拢过来的部员,声音依旧带着王者的从容: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之下是你们的荣幸,不过现在,给本大爷一点个人空间。他迈开长腿,深蓝色的队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朝着与喧嚣中心截然相反的方向——那片僻静的樱花林走去。
夕阳的暖光被层层叠叠、叶子已大半转为金黄和深红的樱树枝桠筛碎,在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特有的清冷气息,与远处震天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静谧得能听到落叶飘零的细微声响。
迹部景吾的脚步停在一株最为高大、枝桠舒展的染井吉野樱树下。目光所及,瞳孔猛地一缩。
树下,一地金红交错的落叶,本该是深秋萧瑟的景象。然而此刻,就在他眼前,违背了季节的铁律,违背了自然的法则——
几根光秃秃的、早已落尽叶子的樱树枝头,竟凭空绽放出点点娇嫩的粉白!不是一朵两朵,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瞬间点染,十几朵、几十朵……繁密的樱花如同梦幻的云霞,在深秋的枝头灼灼盛放!它们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属于春天的清甜香气。
在这反季盛开的樱花之下,云初霁背对着他,安静地伫立着。月白色的衣袂被微风轻轻拂动,墨色的长发流淌在肩头。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凝视着这由她亲手创造的、不可思议的春之幻景。夕阳的金辉穿过稀疏的花影,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也照亮了她指间缠绕的、几缕几不可见的淡金色流光,如同无形的丝线,连接着这满树不合时宜的繁华。
这一幕,美得不似人间,更带着一种超越尘世的、令人心悸的神秘力量。
迹部景吾的心脏,在胸腔里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有力,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心口的位置。
原来……最不科学、最无法掌控、最让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都彻底失效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训练方法,不是那些符箓阵法。
是她。
是这个站在深秋樱花树下,轻易拨弄着自然法则,也轻易拨动了他心弦的女人。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理性,所有关于科学与常理的坚持,在这一树不合时宜的樱花面前,在她沉静如古井的侧影面前,轰然溃散。
迹部景吾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清甜的樱花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如雪后松林的气息,瞬间充盈了他的肺腑。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清晰的沙沙声,打破了这片刻意营造的静谧。
他径直走到云初霁身后,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她发丝间散逸出的清冷气息。然后,在云初霁察觉到动静、微微侧身回望的刹那——
迹部景吾猛地伸出手臂!
带着汗水和泥土气息、却依旧充满力量感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砰地一声撑在了云初霁身侧的粗糙树干上!高大的身影瞬间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也隔断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
樱花树的枝桠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簌簌抖动,几片娇嫩的花瓣挣脱了无形的束缚,打着旋儿,悠悠飘落,拂过迹部汗湿的铂金色额发,也落在了云初霁月白色的衣襟上。
云初霁的动作顿住了。她被迫微微仰起头,清澈的眼眸迎上迹部景吾俯视下来的目光。那双银灰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球场上洞察一切、掌控全局的锐利冰锋,而是燃烧着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炽热、更加具有侵略性的火焰!那火焰深处,翻涌着洞悉秘密的了然,被彻底颠覆认知的震撼,以及一种……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滚烫的占有欲。
两人的距离被压缩到极限。迹部身上强烈的、属于胜利者的汗水和阳光的气息,混合着少年独有的、充满侵略性的荷尔蒙,霸道地侵占了云初霁所有的感官。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颌线上滚落的汗珠,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下那颗同样失控般搏动的心脏。
远处冰帝队员们迹部!迹部!的欢呼声浪似乎又被风吹近了些,模糊地传来,却更衬得这樱花树下的一方空间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交织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迹部景吾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拂过云初霁光洁的额头。他凝视着眼前这双深不见底、仿佛封存了万载星霜的眼眸,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最低沉的弦音,带着一丝刚刚经历极限鏖战的沙哑,更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控诉和滚烫的悸动:
现在,可以解释了吗,云初霁
他另一只原本撑在树干上的手抬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指腹强势地抬起云初霁的下颌,迫使她的目光无法逃避。
关于你那些‘不科学’的手段……
他的视线扫过枝头反季盛放的樱花,最终牢牢锁住她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挤压出来,带着灼人的热度:
……还有,你让本大爷这颗心脏,彻底失控的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