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尽快见到小起,梁吟拼了命地吃东西,吃不下就硬塞,塞不下便就水吞。
几乎达到了自虐的程度。
两天过去,也只长胖了一斤多,绝食忽然变成暴饮暴食,身体难以负担,深更半夜胃里开始疼得直冒冷汗。
半梦半醒时看到赵邵意过来。
梁吟抓住他的手臂,克服厌恶请求着,“你先让我见小起,见到以后我会多吃东西的。”
赵邵意少有的心虚了下。
“先吃药,小起的事,等你醒了再说。”
喂梁吟吃下药丸。
看她昏厥在自己怀里,赵邵意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用下巴轻蹭着额头,珍惜着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独处时光。
毕竟连这短暂的几天,都是他连偷带骗来的。
当时贺丛舟来要小起。
他只有诧异。
诧异于那一天他是派了阿文去清安,可阿文抵达旅馆时只看到一帮警察围在外面。
等警察走了他才偷摸着进去找人。
只在楼梯上捡到一枚发卡,没见到人便回了陵江。
一无所获。
这才惹得挨了顿打。
反而因为大意,被岑洵查到去往清安的踪迹。
贺丛舟便误以为小起是被阿文带走。
赵邵意顺势承认下来,再逼迫贺丛舟放人。
关心则乱,又怕梁吟真的绝食出事。
没有深入调查,贺丛舟便答应了下来,因此中了圈套。
赵邵意也没闲着。
一面派阿文加急去清安找人,一面用长胖来拖延时间。
但千算万算。
怎么也没算到小起在沈持谦手上。
这个谎是圆不住了。
为了分一杯红山基金的羹,沈持谦一定会找上贺丛舟,等他知道自己被耍了就会来要人。
与其如此。
不如等梁吟醒了就交代全部。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背,很轻,很有规律。
梁吟眉头舒展开来,在药物作用下睡了个好觉。
不等自然醒。
便被一阵争吵声搅扰,梁吟翻了个身想躲开,可困意却被彻底驱散。
猛然惊醒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看了眼时间。
早上十点。
下了床想快点去吃东西好长肉,刚进盥洗室洗漱,楼下清晰的争执声再次响起,这回梁吟听清楚了。
是贺丛舟和赵邵意。
冲掉嘴巴里的泡沫,梁吟走到楼梯上,窥见两人的身影。
他们像是动了手。
贺丛舟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冷嗤一声,“我是为了让梁吟能见到女儿才把她让给你,可你呢?”
“让?”
赵邵意也笑,“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次,她现在不是你的妻子。”
“她答应了和我住在南岸!”
不是妻子这几个字凿得贺丛舟心绞痛,他拧着眉,“等她知道了小起根本不在你手上,是你骗了我们,你看她会不会更恨你!”
抓着楼梯扶手。
梁吟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踩着台阶冲下来,看到她,正在争执不休的二人同时怔住。
不等有所解释,梁吟便摇摇晃晃走到了赵邵意面前。
身为一个母亲的隐忍,苦楚,哀求全都浮现在了脸上。
赵邵意的袖口被抓出褶皱。
“小起不在你手上,这是什么意思?”梁吟晃动着他的手臂,“说话啊?”
“没事了。”
贺丛舟走过去,掌心落在梁吟颤抖的脊背上,触到的却是一身骨架子,“我已经查到了是沈持谦把小起带走,没事的,等我们顺利谈判过后,小起就会安然无恙回来。”
他冲梁吟伸出手。
诱哄着,安抚着。
“走,跟我回南岸,很快小起就会被送回家,我们一家就能团聚。”
听着这番话,梁吟已经有所动摇,赵邵意及时将她拉到身后,不想她跟贺丛舟走,于是只能打心理战。
“你曾经连小起的性命都不在乎,现在怎么可能会拿股份换,谁信?”
转过身。
赵邵意弯腰,用诚恳的眼睛直视梁吟的眸,用花言巧语与欺骗来留人。
“妹妹,不要再相信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了,只有我会不顾一切护着你,不管沈持谦要什么,我都会给,可他呢?”
实在没想到贺丛舟竟然这么干脆地答应交换小起,这是他的失策。
既然失策,就要想办法弥补。
掐住梁吟的肩,赵邵意咬牙切齿,仿佛走到了穷途末路。
“贺丛舟曾经要小起去死,还抛下你们母女,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忘了小起是怎么跌下楼差点死了吗?”
话落。
贺丛舟又冲上来反驳。
可到最后,梁吟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潮水袭来,溺住了口鼻,她瞳孔涣散,失焦地看着面前两个人,曾经的丈夫,哥哥。
全都变成了恶魔。
而小起,她活生生的女儿,在他们眼中,只是用来制衡她的工具。
世界在眼中变得扭曲,天旋地转。
终于。
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精神全面崩溃,找到女儿,成了支撑梁吟的最后信念
抓着头发忽然尖叫一声,接着她头也不回往门外跑去,嘴里呢喃着“骗子,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