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知晓灵蝶需要以心头血喂养?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炸开,逐渐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我身边的太医,是你的人。”
楚长宁似乎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谢怀川便猜出了真相。
她没有说话。
谢怀川见她沉默,绝望地闭上眼。
所以楚长宁一直都知道云袖的真实身份。
那日取心头血时,太医特意嘱咐要云袖自己动手剜心,也全是她的授意。
“来人,我要回王府。”
“殿下,我也是为了你好。如今父亲病症反复,将军府又不缺殿下一口好茶饭,你还是在此多留宿几日。身为女婿,你难道不希望看见父亲快些好起来吗?”楚长宁微凉的手指拂过男人的额头。
“为了我们的将来,殿下再忍忍。”
她的语气如此温柔,却让谢怀川脊背发毛。
楚长宁的这些话,他很耳熟。
他曾不止一次对云袖说过,为了他、为了他的大业,再忍一忍。
想到云袖。
谢怀川猛地翻身下床。
他不能留在将军府,他的袖袖还在崖底等他。
楚长宁见他执意离开,拦在门口。
“你是不是不爱我?你难道忘了你在我父亲面前承诺过什么吗?你难道还要为了那个贱婢去一趟崖底吗?”
提及老将军,谢怀川脚步一顿。
兵权还没到手,他现在还不能跟楚家撕破脸。
见他冷静下来,楚长宁又放软声气。
“你放心,我知道云袖陪了你十年,你定然不舍,我已派人去崖底搜寻,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急匆匆走进侍卫。
“小姐,云袖姑娘的尸体,已经找到,只是…”
没等他说完,谢怀川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
他走得很快,心口新伤牵扯得生疼,可他不在乎,他只想快些、再快些走到袖袖身边。
可等盖着白布的尸体乍然刺进眼底时,他脚步一顿。
白布下的衣服他认得,正是拜月那日云袖所穿。
他颤抖着掀开煞白的麻布,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撞入眼帘。
“连日大雨,崖底已被洪水淹没,这具尸体是在京郊外的河水中打捞起来,因为水流湍急,尸体面部磨损严重…”侍卫话未说完,就被谢怀川揪住衣领。
“你胡说!”这不是袖袖!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袖袖!
他的袖袖明明那样漂亮。
他死死盯着那具尸体,可一模一样的体型和衣物又在疯狂地提醒着他,这就是云袖!
谢怀川心口发痛,一阵腥甜毫无征兆地涌上喉头。
他竟生生呕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液在白布上,像极了云袖那日被血濡湿的裙摆。
他两眼一黑,又晕死过去。
谢怀川仿佛跌进了永无止境的深渊。
恍惚间,他看见了云袖熟悉的背影。
“袖袖…”他轻声唤她。
那道身影停住,回过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谢怀川这才发现,少女面容稚气未脱,正是十年前的云袖。
还未等他说话,云袖便俯下身吮住了他的小腿,一口接一口的黑血被她吐出,少女原本红润的唇瓣也变得暗淡。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小心,得亏是遇到我,若是换了旁人,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谢怀川想靠近一些,身体却依旧先他一步做出反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
“我被父皇派来守皇陵,今日是我母后冥诞,我想为她采些花。”
云袖闻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从自己的竹篓里摸出一支带着花的草药。
“诺,给你。”
看着少女澄澈的眼眸,谢怀川只觉好似有一束光,倏地照进他的心口。
为了留住这束光,谢怀川每日都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