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六皇子欲行刺天子,给朕拿下!”犹豫的间隙,皇帝已然下令。
转瞬,无数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谢怀川等人团团围住。
谢怀川不敌,很快被卸去武器。
心口的绞痛愈发剧烈,他额角渗出冷汗。
“父皇,六弟行刺天子,谋逆之罪应当枭首示众,以证国法家规!”谢寻单膝跪地,自从中秋夜失手,他本来还在思索对策,谁知谢怀川竟自己送上门来,若非他那中箭毒素未清,需要河边草,他也不会发现谢怀川私自整兵围困京城。
焉知不是上天的安排。
而叶无羁暗中联络,正好给了他渔翁得利的机会。
皇帝冷冷睨了一眼谢寻。
“都给朕滚出去。”谢寻不甘心,却不得不退出殿中。
大殿彻底安静下来。
“你就这样恨我。”皇帝好似瞬间苍老十岁,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
谢怀川仰头,看着男人袖口熠熠生辉的金龙,笑得格外讽刺。
“当然,难道我不该恨你吗?你知道我六岁之前是怎么过的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年冬天我都在想自己会不会被活活冻死,而你呢?我的父亲,你在烧着银丝碳的屋子里,锦衣玉食,你何曾想过还有我这个儿子!你又何曾记得还有我母后这个人!”
皇帝看着谢怀川眼底浓郁的恨意,嘴唇颤抖。
“你的一饮一食,都有乳母照料,怎么会…”自从皇后去世后,他便对谢怀川有了厌恶之心,可他对谢怀川的疏远,也不仅仅因为难产血崩的先皇后,更因为他知道深宫里的孩子难以将养,他的关照多一分,谢怀川的危险便多一分。
“乳母?——呵。父皇您不知道吗?我的乳母早就被死了。”谢怀川双目通红。
“你既然不喜欢,又何必留我至今,当初母后去世,你就应该把我掐死在襁褓中。下毒、溺水、走水,每一次死里逃生,我就恨你越深一分。我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脉,凭什么,我要受尽苦楚!你却能坐在龙椅上执掌天下!若不是因为你们——我的袖袖不会离开我…”
谢怀川声嘶力竭。
想到云袖,他喉头涌起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他答应过她,要许她皇后之位。
可他好像…又食言了。
心口剧痛如绞,他再也支撑不住。
“怀川!”鲜红的血液喷溅在皇帝的龙袍上,他浑身一颤。
如果皇后没有死于难产,或许谢怀川会是他最疼爱的孩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也会是朝野绝无异议的太子。
皇帝慌张地用袖子擦去男人唇角的血迹,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拂开。
“怀川别怕,父皇在这里,你恨父皇也好,想杀父皇也好,父皇都不怪你,你别吓父皇。”皇帝看着这张肖似皇后的面孔,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皇后也是这样靠在他怀里,渐渐失去了生机。
“袖袖…”谢怀川只觉得耳畔声音越来越模糊,胸口好似有什么蠕动起来,恍惚间,一只蓝色的蝴蝶从他衣襟飞出,在他眼前飞过,最后停在他的指尖。
他闭上了眼。
耳畔似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唤。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