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之涣散的瞳孔骤然燃起光亮,泛白的指节死死攥住小厮的衣袖:“快说!她人在哪?!”
小厮垂首不敢抬眼:“夫人在云岫山的......”
“是云岫山的温泉山庄?”
萧淮之露出了然的笑:“我一猜便是,她最爱山庄里的锦鲤池......”
恍惚间,他眼前似又浮现出颦颦蹲在池边投喂的模样。
日光穿林,在她颊边洒下细碎金斑,她回眸时笑靥轻展:“淮之,往后若有了孩儿,也带他们来此喂鱼,可好?”
他定了定神,挣扎着出门翻上马背,一路疾驰回到萧府。
命人将笼月院里里外外精心收拾了一番,堂中白瓷瓶里插上她最爱的素心兰,还去厨房亲自熬了参汤。
净身三次后,他才更衣,还特意换上了她亲手缝制的藏青锦袍。
望着这满室生辉的府邸,还有全新的自己,他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笃定:“颦颦见我如此用心,定会回心转意的。”
马车行至半途,萧淮之似是想起什么要紧事,厉声对小厮吩咐:“接颦颦回府前,先转道去柳府一趟!”
柳红笺见他主动登门,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淮之,我就知道,你不会真让我与承业滚的,毕竟我们母子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话未说完,他已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那只血玉镯子脱腕而出。
粗暴的动作,使得柳红笺泪珠瞬间滚落:“淮之,送出去的东西怎能......”
“来人!即刻送她们去西衡国。”萧淮之将血镯包好放进胸口,声音冷如寒冰,“派人跟着她们,绝不许踏回南离国半步!”
柳红笺脸色霎白,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承诺带承业回萧府吗?他是萧家长子嫡孙,他还要继承家业的,你怎能把我们母子丢去异国他乡?”
他头也不回地跨上马车。
瓷器碎裂声夹杂着柳红笺撕心裂肺的哭喊,渐渐远抛到了身后。
马车内,萧淮之一手捧着盛放的素心兰,一手按压着胸口失而复得的血玉镯。
车轮滚滚向前时,他在心头盘算:
等颦颦今夜熟睡后,就像之前一样,把血镯悄无声息换回来。
他甚至预想了见面时该如何屈膝赔罪,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马车一阵摇晃,竟在岔路口往温泉山庄相反的方向行去。
萧淮之眉峰一蹙,沉声道:“赶紧掉头,不是这条路。”
“爷,夫人并不在温泉山庄。”小厮低声回话。
萧淮之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色,唇角不禁勾起:“这不是去相国寺的路吗?莫非颦颦喂完锦鲤又去求子了?到时我要与她一同去送子娘娘跟前拜拜。”
提到送子娘娘,他又想起一事,眸中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吩咐小厮:“你去乡下庄子里接个人,颦颦见了,定会欢喜。”
刚吩咐完,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还没到相国寺,竟停了下来。
马车不远处,是一间破败的茅屋,官差与仵作正忙得不可开交。
萧淮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爷......您一定要挺住啊!”
官差过来问话,声音像隔着千山万水模糊不清。
他耳边只有无尽的嗡鸣声,在瞥见门缝里渗出来的暗红液体时,小厮脸上的惊惶也成了虚影。
“我知道......她定是伤着了,不打紧的,我认识神医......”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飘得像风里的絮。
小厮将他搀到柴门边,他扯出一个扭曲的笑脸,还抬手叩了叩门:“颦颦,夫君接你来了......”
门“吱呀”大开,看到屋中人后手里的素心兰“哗啦”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