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颦?”
他嗓音干涩。
有不敢置信的疑惑,更有火山喷发般的狂喜。
哪怕隔了五年风霜,哪怕只是一个整理鬓角乱发的动作,还是让他浑身血液骤然沸腾。
江月颦望着男人踉跄冲来,曾经生命里最浓烈的爱与恨,都是他给的。
男人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两鬓霜白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凄冷的光。
他的指尖离她脸颊不过寸许,却像被寒冰蛰刺般猛地缩回。
“月大人容貌......像极了本官的发妻颦颦......”他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怕一眨眼,她就会像当年那样,消失在风里。
江月颦不自觉攥紧了手帕。
五年了,她曾无数次梦见过重逢的情景,梦里他仍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那张脸。
谁曾想,萧淮之已憔悴至此——
那张曾被誉为江南第一俊朗的脸,如今瘦得颧骨高耸,下颌线锋利如刀刻,唯留光亮的眼睛,却空得像蒙了灰的寒星,再无半分往日神采。
“本官月娘。”江月颦缓缓勾唇,“萧大人怕是认错人了,本官不过是与尊夫人容貌相似罢了,还请移步,别耽搁本官去驿馆休息。”
迎接的官员与护卫蜂拥上前,周遭无数烛火骤然亮起,映照着争执的二人。
萧淮之猛地探手,想去拉她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
被她抬手狠狠甩开的刹那,他瞳孔骤然紧缩——
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和当年的颦颦一样,翻涌着冰冷彻骨的寒意!
她就是他朝思夜想的颦颦!
南衡国护卫上前,隔开二人距离。
江月颦被护着上了马车离去,身后传来男人嘶哑的哽咽:“颦颦!我知道是你!你当年是假死脱身对不对?你回答我!”
月光斜斜照进车窗,映得她面容更加苍白。
她紧紧压着手腕,那道疤痕在衣袖下随脉搏疯狂跳动,仿佛要撕裂一般。
她端起案几上的冷茶平复了躁意,才从袖中取出楚家玉牌递向心腹:“去告知楚家主,萧淮之上钩了。”
不远处,马蹄“哒哒”转瞬追至马车旁。
萧淮之隔着车帘疯魔般唤道:“颦颦,是我错了!是我没护好你,让你受苦!我如今和柳红笺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信你可以派人去调查。”
“颦颦,岳母留下的招财还活着,我将它养在老宅后院,派了十来个奴仆精心照料,它如今有了伴,还生了五只可爱的小猫!我带你去看它好不好?”
她端坐车厢,只吩咐护卫拦人,又让车夫加速,把人远远丢在了后头。
她想了想,冷如寒冰地下令:“放出风声,就说萧大人言行无状,故意阻挠两国贸易往来。”
萧淮之被南离皇责打了三十大板。
他对江月颦带给他的惩罚甘之如饴,心中只有爱妻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还活着,还凭一己之力在南衡国朝堂大放异彩,成了商场上翻云覆雨的金算盘,这真让他感到既惊喜又骄傲。
他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疯狂,吩咐小厮:“现在,马上送我去她下榻的驿馆!我要见到她!”
“爷,驿馆内外都有西衡国护卫把守,规矩森严,若不是负责两国商贸接洽的官员,根本不能进入啊!”
萧淮之指节攥得发白,冷声道:“那就送我进宫!我要求陛下恩准,封我为两国商贸使节!”
小厮闻言一惊,连忙劝阻:“爷,使节之位关乎邦交,岂是说求便能求得?您刚因得罪了西衡使节打了板子,陛下他能同意吗......”
“那又如何!”萧淮之打断他的劝告,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哪怕是在御前跪上三天三夜,我也要拿到这使节身份!”
御书房,不顾禁卫军诧异的目光,萧淮之毅然跪在冰冷的金砖上,朗声道:“臣户部侍郎萧淮之,恳请陛下封臣为两国商贸使节,为邦交尽绵薄之力!”
夜色渐深,他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风中飘来的衣袂声,诉说着势在必得的疯狂。
萧淮之在御书房连跪五日。
这五日,江月颦已用雷霆手段暗中收购了萧府许多产业。
楚枭何的人手亦全力出动,不过数日便策反了萧氏几位族中元老。
江月颦望着远处巍峨宫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萧淮之,你求得使节身份那日,便是你我恩怨彻底清算之时!”
“我定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