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君生两意妻决绝 > 第十九章
“江大人,解决完萧淮之后,你有何打算?”
楚枭何斜倚在廊柱边,那双总深藏着算计的黑眸,难得地露出些许真情。
她执起三根线香,火折子“嗤”地一声燃起,橙红火光映亮她的眉眼。
烟缕如丝,蜿蜒盘旋,宛如她腕间那道狰狞的疤,无声诉说着过往的灼痛。
“我楚家还缺位当家主母。”楚枭何来到牌位前拜了拜,贴近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我觉得你很适合。”
她侧首避开,望向窗外沉沉夜色。
“楚家主想邀我共振楚家?”江月颦轻笑一声,眼底漫起冰冷的雾霭,“你可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楚枭何没想到她会拒绝,笑意僵在唇边。
女人却只淡淡道:“楚家主,你我还是做盟友更妥当。”
“十年而已,如今已过五年,我愿意等你,我会让你知道,我与萧淮之,完全不同。”
江月颦轻笑了一声,并未反驳,只打开房门送客,“那我拭目以待。”
......
第二日,江月颦去江氏商铺查账,刚推开门,便僵在了门口。
萧淮之坐在账房案桌前,面前摆着她最近常喝的雨前龙井。
江月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无比清醒。
她面无表情问道:“你来做什么?”
男人疲惫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颦颦,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破败院落外。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江月颦时隔五年后又一次见到了柳红笺。
只是她被铁链锁在墙角,面容枯槁,眼神空洞,早没了当初的跋扈与狠绝。
“她日日都要割腕放血,为当年的罪孽赎罪。”萧淮之在旁低语,语气带着邀功般的急切。
江月颦心中并无快意,转身便走。
不等她走出巷口,又被萧淮之拉住衣袖:“还有一处。”
穿过喧闹长街,马车停在花满楼。
昔日被捧在手心的承业,此刻正穿着粗布短打,被龟奴打骂着扫地,稍有迟缓便遭脚踹,口中污言秽语不绝,将那孩子的尊严碾得粉碎。
“他压根不是萧家......”萧淮之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月颦冰冷的眼神冻在喉间。
“萧大人,”她冷笑着打断:“当年你允诺让柳红笺之子继承家业,还将祖传血玉镯赠予情人,那时你待他们可不像如今这般冷心绝情。”
萧淮之脸色霎时惨白,张了张嘴,终是颓然垂首:“我那时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嫌弃我是卖身入府的丫鬟身,不配诞下萧家嫡嗣。”她一字一句,如刀剜心:“成婚第一年,我生下的并不是个死胎,你们萧家见是个女儿,便残忍地将她弄死,这些,你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
萧淮之嘴唇哆嗦,眼中满是震骇与痛色。
“我从没有嫌弃过你和女儿......是爹娘说,若敢留下那女娃,便会想方设法弄死你......”
“颦颦,还有与柳红笺的事,我也有苦衷,我根本就不想背叛你,我第一次碰柳红笺是因为娘给我们下了药......”
萧淮之像是想到了极为不堪的事,艰难地取出一份医案递来,“我身有隐疾......实在不敢让你知晓......”
医案上“肾元亏虚,难以衍嗣”几个字让江月颦神色变得复杂。
她突然记起。
萧淮之每次与她同房,都是草草了之......
“今日太累,实在提不起劲,早些歇息吧。”
“昨夜没睡好,头有些昏沉,怕是力不从心,委屈你了。”
“许是着凉受了风寒,浑身乏力得很,今夜就先这样吧。”
“近来应酬多,喝了些酒,脑子昏沉得很,实在没精神......”
这些,都是他用过多次的借口。
第二日,他总会对她格外温柔,还会送来各种金银首饰向她赔罪,原来......
萧淮之望着她神色复杂的脸,语气带着几分怯懦:“这隐疾我不敢对任何人言说,尤其是你。我怕你觉得我无能,怕你厌弃瞧不起我。”
“可母亲偏将这秘密告知了柳红笺,我一时糊涂,沉溺在她的虚意逢迎里,以为与她同房时自己很勇猛......”
“你走后,我日夜悔恨,每日跪在你那座空坟前忏悔,祈求神明让时光倒流,让你我重来一次。”
萧淮之额头渗出细汗,紧盯着她冰冷的眸子:“当年我是被人算计,才做出错事,你知道的,我心里爱的只有你,对吗?”
见她不吭声,他抽出匕首塞进她掌心,眼眶泛红:“若你还觉得不解气,便用这刀亲手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里,我死也瞑目了。”
江月颦看着冰冷的刀锋,忽然想起那年他跪在鼓楼之上。
声泪俱下祈求她原谅,赌咒发誓说要痛改前非,可后来......
“你这条命不值钱,不过,若你能拿出萧家七成产业赔罪......”她突然开口,嗓音冷冽如冰。
萧淮之神色一怔:“你以前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吗?”
“因为......现在在我看来,男人连粪土都算不上。”江月颦回眸,冷声反问,“怎么,你舍不得?”
“当然舍得,颦颦,我只是......”萧淮之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总觉此事蹊跷。
但转念,他又在心底安慰,夫妻本是一体,家业在她名下,还是自己名下,其实是一样的。
江月颦没耐心等他细想,神色漠然离开:“既然你不想补偿,那就从今日起,一别两宽。”
“不,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萧淮之慌忙上前攥住她的手腕,语气紧张又小心,“我这就去官府,把一切办妥。”
签下产业转让文契后,萧淮之欢喜地紧跟在她身后:“颦颦,今日搬回笼月院可好?”
江月颦驻足,风穿过长街,裙裾的一角与锦袍的下摆在空中轻轻晃荡,偶尔有瞬间的靠近,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总被风无情地分开。
“这点补偿,竟想让我回到萧家?”她未回头,嗓音淬着寒意,“别跟着我,否则我会让萧家彻底从西离消失。”
萧淮之立在原地,痴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
他珍重地抚摸着文契上她的朱印,嘴角轻扬。
他的颦颦,现在已今非昔比,她完全有能力执掌好整个萧家。
以后,他愿意放下一切,就待在她的身侧,做个尽职体贴的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