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语调都变得松松散散，比在裴家老宅面对自家长辈时，还要更像个孩子。<br/>江乔被他感染得也笑起来。<br/>等着老板娘去准备的间隙，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br/>用指尖轻轻戳一下裴知鹤的手，侧着头问他，“昨天我就想说了，左手写字有没有什么诀窍啊。”<br/>昨天听裴知鹤说，为了不让她看出来H是他，才特意用的左手写信。<br/>为此，她还偷偷找了张纸试了试。<br/>结果不出所料，镜像的笔画顺序比她想的更烧脑，从入门到放弃，只花了一分钟。<br/>根本就不是裴知鹤那种，容易得仿佛随便写写就好看的样子。<br/>店里的墙边装了老式暖气，烧得很热，她把外衣顺手脱了，挂在一边的衣帽架上。<br/>一字肩的柔软绒线衫，衬得少女肩头光洁细嫩。<br/>靠近肩胛骨的位置，细看有几道暧昧的红痕，在发丝的遮掩下若隐若现。<br/>裴知鹤的视线顿了一下，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那一小块雪白遮得严严实实，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很想说有。”<br/>他嘴角微弯，“但我，其实是左撇子。”<br/>他看着靠在他身边的江乔，说的是童年无法释怀的事，心里却很软，连声音都低缓下来。<br/>“小时候刚学写字就用的是左手，吃饭做事也都是左手，后来母亲偶尔提过两句，怕她失望，硬是改过来了。”<br/>“......惯用手不同而已，这有什么好失望的。”江乔听得认真，微微蹙眉。<br/>“那后来呢，你改成用右手了，怎么还会用左手写字？”<br/>“没有，”裴知鹤被她下意识的抽手逗到，轻笑道，“我其实挺叛逆的，从那以后只是装着学乖了一点，有人的时候就用右手，自己写日记的时候又换成左手。”<br/>“说起来老爷子可能会生气，但我从那件事里学会的东西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不是不能做。”<br/>“被明令禁止，不属于我的东西，也可以在人后想。”<br/>店里算不上安静。<br/>柜台的立式音响放着布鲁斯音乐，碗碟刀叉碰撞，不时一两声清脆的声响。<br/>身后几桌年轻人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话题从他们见也没见过的，传说中的天才亚裔学长，转向更现实的期末考。<br/>江乔就在这样喧闹的异国烟火中，像是跌入一汪温存的海，溺毙在裴知鹤深邃的眸光里。<br/>也蛮奇怪的。<br/>她之前不喜欢裴知鹤这种含蓄的说话方式，是因为好像再浓烈的感情，都要在这样的缓冲下打个对折。<br/>但她现在爱极了全部的他，才觉出这种老派腔调的可爱。<br/>裴知鹤人高腿长，坐在这种高脚凳上也能轻松点地，靠近她的那条腿微微屈起，跟腱修长。<br/>江乔用脚尖在桌下轻踢一下他小腿，漆皮的玛丽珍鞋俏丽，撒娇般地蹭在正经的西装裤上。<br/>”......人后想什么呢，”她眼角微勾，有些得意地哼哼一声，“裴老师，想我就直说。”<br/>“嗯，”裴知鹤垂眸看她，唇角轻轻地勾起，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想你。”<br/>“从过去到现在的每一秒。”<br/>“一直都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