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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千寒疯魔了一般,朝着苏灵枢院落狂奔,所有试图行礼的下人都被他粗暴地撞开,他脑中只剩那句“王妃薨了”在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被木条紧紧封住的门此时破了一个大洞,一束白光打在苏灵枢死寂的脸上。
他紧紧地将苏灵枢的身体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暖热她。突然,他觉得苏灵枢的心口跳动了一下。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咆哮:“林羽!林羽!!去找大夫!把全北国的大夫都给本王找来!快!快去!”
被林羽强行绑来的大夫快被逼疯了,他纵有神术也无力去救一个已死之人,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王爷请节哀,王妃三日前便已气绝,死于心脉受损。腹中胎儿因受了寒毒又被灌了大量烈酒流产了。”
三日前?寒毒?烈酒?孩子?
每一个词都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萧千寒的大脑。
他猛地踉跄一步,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头,“噗”地一声喷溅在床前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孩子?明明太医说王妃服用了假装小产的秘药,他才会觉得她是为了逃脱毒害楚瑶的责罚作假骗他。可他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有了孩子。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起当初他说出那句“死了就当是替本王还了阿瑶的救命之恩”时,苏灵枢绝望到极致的眼神。
他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自责,昏死过去。
京中都在传摄政王疯了,把自己和王妃的尸体锁在一起,把赶来主持丧仪的人打跑了一批又一批。
宫里的萧元熙已经急得上了火,手中的药瓶被他攥得发烫。已经过了四天了,十天之内不服下解药,阿姐就真的死了。
“请龙威将军速来见朕。”
苏灵枢的房间门窗紧闭,七八个火盆将空气炙烤得如同蒸笼。
萧千寒一遍一遍地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苏灵枢早已冰冷的身体。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触手所及,依旧是彻骨的、拒绝一切温暖的冰凉。
“灵枢,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求你别这样不理我…””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林羽脸色煞白地从外面闯了进来:“王爷,王妃师父的尸体有异常。”
夜色如墨,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守备森严的郡主府。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知道师父腰间被硌出来的印记他曾经在楚瑶的玉牌上见过。
后方的小径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两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正费力地抬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尸体上面遍布红痕。
一名侍卫低声抱怨:“这都今晚的第四个了,郡主什么时候能消停,后院的坑都快埋不下了。”
另一人嗤笑:“郡主的身子早就被北狄国主调教得离不开男人了。多干活,少抱怨,触了郡主霉头,小心跟那个女神医一样被人凌辱致死。”
“女神医”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入萧千寒的脑海。
他以为纯洁无瑕、柔弱不能自保的楚瑶私下里竟然如此放浪形骸,草菅人命。
原来真的是她害死了灵枢的师父。想起那个每次见他都十分和善的女人,他的眼神如淬毒的剑般看向主院。
烛火摇曳的床榻上,楚瑶正和那北狄使臣颠鸾倒凤,开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使臣喘着粗气,用力驰骋:“小妖精,今晚怎么格外卖力?”
楚瑶还在主动迎合:“自然是感谢您和我演戏,做掉了苏灵枢肚子里的孽种。”
使臣闻言,动作更加猖狂:“听说那个女人死了,倒是给咱们省事了。”
楚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萧千寒那个蠢货,我说什么他都信。他身边的太医早就被我买通了。七碗心头血唉!武将都受不了,她一个刚流产的女人怎么会不死。”
说完,得意地闭上眼睛享受身上人带来的服务。
一股温热的液体射在她的脸上,她不悦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使臣的头颅不翼而飞,只留一个腔子正在汩汩地喷血。身体还保持着驰骋的动作。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猛地从楚瑶喉咙里爆发出来。
“楚瑶,你好样的!”萧千寒如同索命的阎罗,手持一柄仍在滴血的长剑,用力将一个圆形的东西扔在她身上。
楚瑶被吓得语无伦次,拼命地向后蜷缩。
“寒哥哥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你饶我这一次吧。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这么做的。”
萧千寒猛地伸出手,狠狠攥住楚瑶的头发,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撕裂。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我要让你把加诸在灵枢身上的痛,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王府的刑罚室,今夜人满为患。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几个嬷嬷正被侍卫往鼻子里狂灌辣椒水,呛得她们眼球暴突,浑身痉挛却无法挣脱。
旁边的笼子里,两只大狗正在疯抢食物,仔细一看竟然是人手。那几个私吞礼品的下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光秃秃的手腕,发出绝望的呜咽。
萧千寒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横抱着苏灵枢穿过这血腥的长廊。太医的家人、甩脸色的厨娘、多嘴的下人,他们纷纷向萧千寒跪地求饶。他都熟视无睹,径直走向最深处。
巨大的寒潭水牢中,楚瑶被铁链锁着,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和硕大丑陋的蟾蜴正吸附在她身上,疯狂地撕咬着她裸露的皮肉。她的指甲早被生生拔除,露出鲜红的嫩肉,不断渗出的鲜血更加刺激了这些毒物的凶性,让它们攻击得越发疯狂。
萧千寒把苏灵枢抱在怀里,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楚瑶在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这酷刑。
他指着一个侍卫:“听说是你给王妃用了人俑针刑?”侍卫满脸死意,他只是迎合上意,没想到王爷爱的根本就不是楚瑶郡主。
“求王爷饶我家人性命。”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不急,让她怀孕,我放了你家人。”他指了指寒潭中的血人。
他低头,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对怀中毫无声息的苏灵枢轻声细语:
“灵枢,你看。”
“所有欺辱过你、伤害过你的人,我都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寒潭中央爆发出一阵癫狂而尖锐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