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禁区
我端着马克杯站在书房门口时,晏徇正背对着我整理书架。深灰色真丝睡袍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露出的肩胛骨线条冷硬,像块被雨水冲刷多年的礁石。
给你泡了咖啡,双份糖浆。我把声音放得轻快,努力让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底——这是我和他相处一年,练得最熟练的技能。
他转过身时,晨光正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接过杯子的指尖凉得像冰,哪怕三伏天,他的体温也总比常人低半度。
今天约了周周逛街他抿了口咖啡,目光扫过我刻意搭配的鹅黄色连衣裙,没什么情绪起伏,却精准戳中我藏在裙摆下的小心思——我总穿亮色,盼着能给他这片阴郁添点暖。
下午才去呢。我往书房里瞥了眼,厚重的深棕木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拉着遮光帘,书架上摆着一排排烫金硬壳书,却没有一本带折痕。这个房间是我的禁区,他从不让我踏进一步,连打扫都要亲自来。
晏徇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动作,侧身往门后站了站,恰好挡住那条缝隙。卡放玄关抽屉了,想买什么自己拿。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总能精准堵住我所有想问的话。
物质上,他对我大方到纵容。上个月我随口提了句喜欢某品牌的限量款项链,隔天首饰盒就出现在床头;我抱怨出租屋隔音差,他直接把这套江景公寓的钥匙塞给我,说以后住这儿。可越这样,我心里那点不安就越像藤蔓疯长——他给我能看见的一切,却把真正的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时,屏幕朝下扣在掌心,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慌。我去接个电话。他没看我,径直走向阳台,玻璃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处理干净,别留痕迹。
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我打了个寒颤。上次听见类似的话,是半个月前的深夜。我醒来看不见他,赤脚走到客厅,就见他站在阳台抽烟,烟头在黑暗里明灭,声音淬着冰:要是被发现,你知道后果。
那天我谎称口渴,他摸我手臂时,指尖的凉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他把我抱回床上,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里带着烟草和冷冽的气息:溪溪,别管太多,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
我那时还能骗自己,他是做什么特殊工作的,有不得已的苦衷。直到周周把我从自我编织的梦里拽出来。
第二章
血巷
咖啡厅里的冷气开得太足,我握着冰拿铁的手却在发烫。周周坐在对面,脸色白得像张纸,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溪溪,你听我说,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睛里满是恐惧,我前天加班到十一点,走西区那条小巷子回家,看见晏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他可能是去那边办事吧,那条路离他公司挺近的。
办事周周猛地提高声音,又慌忙压低,他从巷子深处走出来,手上全是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拖出一道印子!她咽了口唾沫,指尖冰凉,路灯照在他脸上,他眼神冷得像要杀人,我躲在垃圾桶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不可能!我打断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看错了吧他可能是救了受伤的小动物,流浪猫或者狗,上次我捡回去的那只橘猫,还是他买的罐头呢。
这话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哪家小动物能流那么多血可我就是没法接受,那个会在我来例假时默默煮红糖姜茶,会在我熬夜赶方案时陪我到天亮的人,手上会沾着别人的血。
周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个傻子:黎溪溪,你醒醒!他那样子根本不是救动物,是刚杀了人!你知道那条巷子上个月刚发生过失踪案吗一个叫阮清芷的女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阮清芷。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好像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
那天我没心思逛街,魂不守舍地回了家。晏徇坐在沙发上看书,侧脸在落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会沾满鲜血
你前天晚上,去西区那条巷子了我站在玄关,换鞋的手停在半空。
他合上书,抬眼看我,眼神平静无波:嗯,处理了点事。
什么事我追问,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他起身走近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指尖拂过我脸颊时,凉意让我一颤。一点麻烦事,已经解决了。他语气淡漠,你朋友看错了。
可她说你手上有血!
溪溪。他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毒蛇吐信,我说,看错了。
那瞬间,所有质问的勇气都被抽干。我僵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我知道,他又用这种方式,掐灭了我所有的探究。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站在那条巷子里,满地都是血,晏徇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刀。我喊他名字,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冰:溪溪,别过来。
第三章
阿阮
晏徇很少喝酒,更别说喝醉。所以当他被助理扶回来时,我慌了神。他浑身酒气,眼神涣散,平时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却透着一股狂躁的戾气。
助理把他交给我,几乎是落荒而逃:黎小姐,先生今天喝多了,您多担待。
我费力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刚要起身去弄醒酒汤,手腕就被他死死拽住。天旋地转间,我被他按在冰冷的墙壁上,背脊撞得生疼,眼前发黑。
他的吻带着浓烈的酒气,粗暴得像要把我拆吃入腹。嘴唇被磕碰得发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我拼命挣扎,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却撼动不了分毫。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时,他动作忽然顿住。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畔,带着一种破碎的温柔:阿阮……
阿阮。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凿进我心脏。我浑身僵住,所有挣扎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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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嘴唇蹭着我的脖颈,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痛苦:阿阮,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他闭着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里像被冰水浇透。一年了,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是照亮他黑暗人生的光,原来只是个替身。
那个叫阿阮的女人,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的项链上——那是他昨天刚给我买的,碎钻在光线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坐起身,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像碎片一样涌上来:那个粗暴的吻,他喊着阿阮的声音,还有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
我走到衣帽间,拿出最大的行李箱,一件件把衣服放进去。那些他买的亮色裙子,曾是我引以为傲的小太阳证明,现在看来,全是讽刺。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太阳,只是一点类似阳光的温暖,用来缅怀那个叫阿阮的女人。
你要去哪
晏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得可怕。我转过身,看见他穿着家居服,头发微湿,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们结束了。我努力让声音平静,却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不想做别人的替身,更不想活在你的秘密里。
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快步走过来抓住我手腕:替身什么替身溪溪,你在说什么
阿阮。我看着他的眼睛,眼泪终于掉下来,昨晚你抱着我,喊的是这个名字。
他整个人僵住,脸上是近乎空白的愕然。随即,那愕然被汹涌的慌乱取代:不是……溪溪,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我……
不用解释了。我抽回手,拉着行李箱往门口走,晏徇,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猛地抓住我行李箱的拉杆,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不准走!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破碎,我错了……溪溪,我不该喝醉,不该喊错名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离开我!
我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里像被撕裂一样疼。一年来的点滴涌上心头:他会在我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会记住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难过时把我抱进怀里,什么都不说,却能让我感到安心。
可这些,到底是对我的,还是对那个叫阿阮的女人的补偿
放开我。我哽咽着说。
他不仅没放,反而一把抱住我,手臂箍得那么紧,几乎要把我勒断。他的身体在抖,声音里满是绝望:溪溪,别走……我只有你了……
就在我快要心软时,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像惊雷一样炸在寂静的公寓里。
晏先生!开门!门外的声音严肃冷硬,市局刑警队!关于阮清芷小姐的案子,她的尸体找到了!
阮清芷。
阿阮。
我浑身一震,推开晏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的慌乱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取代,眼神锐利得像鹰,死死盯着门口。
第四章
真相
晏徇被带走时,我站在玄关,看着他被戴上手铐,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人心疼,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解脱。
门关上的瞬间,我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眼泪决堤而出。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来,显示是陌生号码。
请问是黎溪溪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男声,我是晏徇先生的律师,姓陈。有些事,他希望您能知道。
在咖啡馆的包厢里,陈律师递给我一份文件,里面是阮清芷的资料,还有晏徇的成长经历。我看着那些文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晏徇和阮清芷是青梅竹马,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十五岁那年,阮清芷被一个富商收养,却没想到那富商是个黑社会头目。晏徇为了保护她,被迫加入那个组织,一步步深陷泥潭。
晏先生一直在想办法脱离组织,他攒了很多钱,想带阮小姐远走高飞。陈律师叹了口气,可阮小姐无意中发现了组织走私毒品的证据,她想报警,却被发现了。
我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滚烫的液体洒在手上,我却感觉不到疼。
晏先生发现阮小姐失踪后,几乎疯了。陈律师的声音低沉下来,他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找她,和组织彻底决裂。你朋友在巷子里看到的,是他在逼问组织成员阮小姐的下落。他以为阮小姐只是被关押起来,他一直相信能找到她……
所以,他那些深夜的电话,书房里的秘密,手上的血,都是为了找阮清芷。他喊着阿阮的名字,不是缅怀,是蚀骨的担忧和愧疚。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沙哑。
他怕你有危险。陈律师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那个组织很残忍,他怕你成为下一个阮清芷。他赶你走,其实是想保护你。
我想起他抱着我,说溪溪,别管太多,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想起他给我买的那些项链首饰,想起他在阳台抽烟时的背影。原来,他所有的冷漠和秘密,都是为了把我护在安全的地方。
他现在怎么样我问。
他主动提供了组织的犯罪证据,争取到了重大立功。陈律师顿了顿,但他过去做的那些事,也确凿无疑。他可能会面临很长的刑期。
离开咖啡馆时,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我回到公寓,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我以为自己是个替身,原来只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不敢靠近的光。
第五章
等待
晏徇被判刑的那天,我去了法院。他穿着囚服,头发剪得很短,脸色苍白,却比在公寓里时平静了许多。当法官念出十五年的判决时,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看向我的方向时,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我没有哭,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十五年而已,我等得起。
从那天起,我每个月都会去监狱看他。第一次去时,他看到我,愣了很久,才拿起电话,声音沙哑:你不该来。
我想看看你。我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灿烂些,我换了份工作,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挺轻松的。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溪溪,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等。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我看着他,晏徇,你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但你没有彻底沉沦,你选择了赎罪,这就够了。
他的眼眶红了,猛地别开脸,肩膀微微颤抖。
之后的每个月,我都会准时出现在探望室。有时给他带几本我编辑的书,有时跟他讲讲外面的事:楼下的小猫生了崽,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出了新口味,邻居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
他话不多,总是安静地听着,眼神里的冰封,在一次次的探望中,慢慢有了裂痕。
有一次,我给他带了一盆多肉,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品种。他看着那盆多肉,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摩挲,声音很轻:以前阮清芷也喜欢养这个。
我心里一紧,却还是笑着说: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它,等你出来了,我们一起养。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五年过去了。由于晏徇在狱中表现良好,加上之前的重大立功,他获得了减刑。当陈律师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编辑一本关于救赎的小说,眼泪瞬间掉在了键盘上。
第六章
重逢
晏徇出狱那天,天气很好。我特意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他从监狱大门走出来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瘦了很多,鬓角有了些白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上那股阴郁戾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我会来。
出来了我走上前,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久违的暖意。嗯,出来了。他声音沙哑。
我们站在阳光下,沉默了很久。还是他先开口: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点点头,我现在是出版社的主编了,还买了套小房子。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愧疚,还有不安。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开个小书店。他顿了顿,溪溪,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更不敢……
那就慢慢来。我打断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暖。
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晏徇,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想陪你一起走。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走向有光的地方。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他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
阳光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真实。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心里的伤疤还需要时间愈合,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只要我们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第七章
向阳
我们在郊区找了个带小院的房子,开了家小书店。灰砖围墙爬满蔷薇,门口挂着块旧木牌,向阳两个字是晏徇亲手刻的,笔锋比从前软了些,没了过去的冷硬。
书店里的书大多是二手的,有我从出版社淘来的样刊,有附近居民捐赠的旧书,还有晏徇在狱中写的笔记——他出狱后整理了那些文字,大多是关于阮清芷的忏悔,关于黑暗里的挣扎,还有几页提到我,字里行间全是小心翼翼的感激,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开业那天没搞仪式,周周带着她的宝宝来,抱着孩子指着晏徇说:叫晏叔叔。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了声,晏徇愣了半天,伸手想摸孩子的头,又怕手上的老茧刮到他,最后只是笨拙地递了块水果糖。
周周后来拉着我到院子里,低声说:溪溪,当初我还劝你离开他,现在看……你没选错。我笑着摇头,哪有什么选对选错,不过是两个人都愿意朝着光走罢了。
晏徇话还是不多,却学会了笑。有次小学生来买漫画,踮着脚够书架顶层的书,他走过去帮忙,弯腰时后腰的旧伤疼得皱眉,那孩子却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笑起来比漫画里的超人还好看。他愣了愣,嘴角慢慢弯起来,阳光落在他眼角的细纹上,竟有了些温柔的暖意。
每年清明,我们都会去阮清芷的墓前。晏徇会带一束白菊,站在墓碑前沉默很久,有时会说几句话,大多是关于书店的事,比如今天来了个很可爱的小朋友,比如溪溪种的蔷薇开了。他从没说过对不起,却把这份愧疚熬成了好好生活的动力——他知道,阮清芷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自我惩罚,而是他能走出黑暗,活成向阳的样子。
有天晚上关店后,我们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我靠在他肩上,看天上的星星。他忽然说:溪溪,以前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就是条走不到头的黑路,直到遇见你,才知道原来路的尽头真的有光。
我抬头看他,他眼里映着星光,还有我清晰的影子。不是路的尽头有光,我伸手摸了摸他鬓角的白发,是你自己愿意朝着光走,我只是刚好陪在你身边而已。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带着书店旧纸张的温度。风拂过蔷薇花丛,带来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邻居家的狗叫声,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话。
后来书店里多了个小角落,放着个募捐箱,上面写着向阳助学。晏徇把每月书店盈利的一部分捐出去,资助山区的孩子读书。有次收到一封感谢信,是个小女孩写的,字歪歪扭扭:谢谢叔叔阿姨,我以后也要像你们一样,做个能给别人带光的人。
晏徇拿着信看了很久,眼眶红了。我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你看,我们的光,也照亮别人了。
他转过身,把我紧紧抱住,声音带着哽咽:嗯,是我们的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没有轰轰烈烈的剧情,只有柴米油盐的平淡,和彼此眼中藏不住的暖意。晏徇的腰伤犯时,我会给他贴膏药;我赶稿子到深夜时,他会默默端来一杯热牛奶。我们会为了晚饭吃面条还是米饭拌嘴,会在周末一起去赶集,会在院子里种更多的花,看着它们从发芽到开花,就像看着我们的日子,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好。
有时我会想起初见时的他,那个站在雨中,浑身透着冷意的男人;想起他跪在我面前,说只有你是光时的绝望;想起他被戴上手铐时,回头看我的那个眼神。那些画面像褪色的电影,提醒着我们走过的路有多难,也让我们更珍惜现在的平和。
有天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一个老奶奶牵着小孙女来买童话书。小女孩指着书架上的《小王子》问:奶奶,什么是驯养啊老奶奶笑着说:驯养就是,你为他花了时间,他就成了你的独一无二。
我看着晏徇,他刚好也在看我,眼里满是温柔。是啊,我们就是这样,在彼此的生命里花了时间,走过了黑暗,熬过了等待,最终成了彼此的独一无二。
关店时,晏徇锁上门,伸手牵住我的手。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起走向院子里那盏亮着的灯。晚风温柔,花香弥漫,我知道,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救赎,只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带着过去的印记,一起把日子过成了向阳的模样。
未来的路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我们手牵手,朝着光走,就永远不会迷路。因为我们都知道,最好的时光,不是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也不是盼着未来的期待中,而是此刻,是身边有彼此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就像院子里的蔷薇,每年都会开花,一次比一次艳;就像我们的爱,历经风雨,却越来越暖。
向阳而生,向爱而行,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一个关于黑暗、救赎,还有永远朝着光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