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回城里最美的姑娘返乡结婚,全村都说我出息了。
>唯独嫂子在酒席上冷笑:这女的克夫,眉梢带煞,不是好东西。
>当晚我莫名高烧不止,村里流言四起,都劝我退婚。
>一个月后,我公司上市的消息登报,嫂子疯了一样砸了我家大门。
>她不知道,我和未婚妻联手做的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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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峰,带着城里最漂亮的姑娘苏婉回村结婚那天,整个小河村都快炸了。
蓝色的二手捷达刚碾过村头那截坑洼不平的土路,尘土还没落定,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家家户户。车窗摇下来,我胳膊搭在窗沿上,指尖夹着烟,旁边副驾上的苏婉,一头海藻似的长卷发,墨镜推在头顶,红唇雪肤,侧着脸对我笑,眼波横流,能把人的魂儿都勾出去半截。
路两边,苞米地里锄草的,门口坐着摘菜的老太太,连趴在墙头啃骨头的土狗,全都停了动作,抻着脖子看。小屁孩们光着脚丫子追着车屁股跑,叽叽喳喳地喊:新娘子!快看新娘子哟!
哟,这不是老林家那二小子吗真出息了啊!
这闺女……俺滴个娘诶,画里走下来的吧比电视里那明星还俊!
我把车停在家门口那棵老槐树下,甩上车门,烟头碾灭在黄土里,绕过去给苏婉开门。她扶着我的手下来,高跟鞋尖沾了点灰,她微微蹙了下眉,旋即又对我展开一个明媚得晃眼的笑。我揽住她的腰,手感纤细又柔韧。
爹妈早就等在门口,搓着手,脸上的皱纹都笑深了几层,迎上来,话都说得有点不利索:回来了好,好……快,快进屋歇着!路上累了吧
邻居们围过来,七嘴八舌,羡慕嫉妒恨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我一边散着这次特意带回来的中华,一边应付着四面八方的盘问。
嗯,在城里做了点小生意。
对对,自由恋爱,她追的我,非要跟我回来。
婚礼就定后天,咱村里办一场,热闹热闹!
苏婉配合地靠在我身边,笑得温婉得体,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甜脆。只有我搭在她腰侧的手指能感觉到,她身体绷得有点紧。这地方,这阵仗,对她来说,确实太陌生也太嘈杂了。
正热闹着,东边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嫂子王秀娟端着个簸箕走出来,像是刚倒完垃圾。她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头发随意挽着,眼神在我们这一大圈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钉子一样落在苏婉脸上。
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一下。
我妈有点尴尬,招呼了一声:秀娟,快来看,小峰带对象回来了。
王秀娟没应,慢腾腾地走过来,上下下打量着苏婉,那眼神,不像看人,倒像在集市上挑拣一块肉,掂量着肥瘦和价钱。苏婉脸上的笑淡了点,但依旧维持着礼貌,微微点了点头:嫂子。
王秀娟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她绕着我们走了半圈,忽然停在我面前,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碴子砸进燥热的空气里:小峰,不是嫂子说你。
她顿了顿,确保周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这对象,哪儿找的看着可不像个安分过日子的。她嘴角往下撇着,视线像刀子似的刮过苏婉精心描画过的眉眼,眉梢带煞,眼角含春,天生一副克夫相。谁沾上谁倒霉,轻则破财,重则……要命呐。
最后那几个字,她咬得又轻又毒。
场面瞬间死寂。刚才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哑巴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我、苏婉和王秀娟之间来回逡巡,各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些眼睛里翻滚。
我爸脸色沉了下来:秀娟!胡咧咧啥呢!
我妈赶紧拽了我嫂子一把,低声呵斥: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婉的身体彻底僵住了,我能感觉到她揽着我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但她脸上居然还能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声音有点发颤: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第一次见,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王秀娟皮笑肉不笑:得罪我好心提醒我小叔子,别被狐狸精迷了眼,断了林家的根苗!你这面相,哼,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谁娶你,谁就等着倒大霉吧!
够了!我猛地吼了一声,一把将苏婉彻底护到身后,死死盯住王秀娟,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家那一摊子!再满嘴喷粪,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秀娟被我的凶悍吓得后退了半步,随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拍大腿,嗓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这狐狸精还没进门呢,就挑唆着家里男人吼自家人了!林峰你个没良心的,你哥走得早,我为你家当牛做马……
她开始撒泼,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数落自己的辛苦,咒骂苏婉的狐媚。
邻居们有的撇嘴,有的眼神闪烁,低声交头接耳。
秀娟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不过你看那闺女,是太漂亮了点,不像咱乡下人能hold住的……
克夫相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听说城里姑娘心眼多……
我听得心头火起,却懒得再跟一个泼妇纠缠。搂着脸色苍白、浑身微微发抖的苏婉,推开院门,直接进了家。砰地一声,把所有的喧嚣、窥探和恶意,暂时关在了门外。
婚宴还是摆了。流水席,就在自家院子和门前的空地上。
几十张桌子铺开,碗筷叮当,肉菜飘香。我穿着崭新的西装,苏婉换上了敬酒服,一件正红色的旗袍,勾勒得身段玲珑浮凸,头发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端着酒杯,跟在我身边,一桌一桌敬过去。
她笑得脸都快僵了,努力适应着村里的粗犷和热闹。不少人还是真心祝福的,夸我有本事,夸新娘子俊。
但总有些窃窃私语,像苍蝇似的,嗡嗡地追着我们。
看那身段,啧,不像生养得了孩子的……
笑得那么妖娆,不知道以前在城里是干啥的呢……
秀娟说得未必是假话,你看林峰他哥……
王秀娟也坐在席上,阴着个脸,自顾自地吃菜,谁跟她搭话都不理。那眼神,却时不时阴恻恻地剜我和苏婉一下。
敬酒敬到她那桌时,全桌都安静了。
我端起酒杯,还没说话。王秀娟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斜着眼看苏婉,声音不大,却足够这一桌和邻近几桌的人听见:弟妹啊,不是我说,进了林家门,就收收心,别把城里的那些骚劲儿带回来。我们林家可是本分人家,经不起某些丧门星折腾。
苏婉端着酒杯的手指捏得死紧,指节泛白。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开始抖。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想把酒泼她脸上的冲动,一把将苏婉手里的酒杯拿过来,连同我自己的,重重放在桌上,酒液都溅了出来。
嫂子喝多了。我声音冷得能掉冰渣,这酒,我们不敬了。
说完,拉着苏婉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王秀娟尖厉的冷笑声。
当晚,我就倒下了。
毫无预兆的高烧,浑身滚烫,人很快就烧迷糊了,嘴里开始说胡话,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又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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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乱成一团。我妈急着要去请村医,我爸蹲在门口猛抽烟。
王秀娟闻声赶来,站在房门口,也不进来,就伸着脖子看,阴阳怪气地: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报应来了吧!这才刚进门第一天,就把男人克成这样!往后还得了
苏婉守在我床边,用湿毛巾给我擦额头降温,眼圈红红的,咬着唇,一声不吭,任由王秀娟的风凉话和周围人越来越怀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村里没有秘密。
我高烧不退的消息,加上王秀娟白天那番克夫的论断,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小河村每一个角落。
第二天,来看热闹、探虚实的人就没断过。隔着窗户,指指点点。
真烧得不轻啊,脸都紫了!
秀娟看相是真准啊!
这婚我看悬,赶紧让人家城里姑娘走吧,别真把命搭进去……
就是,长得好看顶啥用,克夫啊这是!
林家老大就是短命,这老二别再……
流言蜚语,像浑浊的河水,几乎要把我家这座小院淹没。
甚至有几个本家的长辈,被我爸请来看我情况时,也委婉地开口劝:小峰这病来得邪性……有些事,不信不行。为了孩子,这婚事……要不就算了吧让那姑娘走,说不定你的病就好了。
苏婉坐在我床边的小凳子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只有我因为翻身偶尔睁眼时,能看到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极了的弧度。
这场高烧,烧了整整三天。
说来也怪,三天后的清晨,就像它来时那样突然,热度唰地一下就退了。我虽然浑身虚脱,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但人确实是清醒了过来。
我病好了,但村里的舆论却没放过苏婉。克夫这顶帽子,被王秀娟和那些长舌妇们牢牢地扣在了她头上。
她出门,总能感受到身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去小卖部买点东西,老板娘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躲闪和忌讳。
王秀娟更是得意,见了苏婉,要么用白眼翻她,要么就从鼻子里哼冷气,有时还故意大声跟别人说:瞧瞧那丧气样,还在村里晃悠呢,非要把咱村的风水都带坏了才甘心
我病好后,显得很颓废,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对苏婉也显得有些冷淡。这在村里人看来,更像是坐实了苏婉克夫、我后悔了这桩婚事的证据。
苏婉则表现得逆来顺受,默默操持着家务,对我爹妈也很孝顺,只是偶尔出门,面对那些非议时,眼圈会红,会加快脚步。
这种隐忍和委屈,反而让一部分人心生了一点同情,但更多的人,还是在看笑话。
王秀娟蹦跶得更欢了。她甚至开始撺掇我爸妈,让他们逼我赶紧把苏婉送走,免得再招来更大的灾祸。
我爸妈虽然不信那些,但人言可畏,那段时间也是愁眉不展。
期间,我身体慢慢恢复,也开始偶尔在村里露面,但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有人问起城里的生意,我就含糊其辞,摇头叹气,一副经营不善、难以为继的模样。
这一切,自然都通过各种渠道,落入了王秀娟的耳朵里。她看我的眼神,除了幸灾乐祸,更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鄙夷。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眼看离我发烧那事,过去快一个月了。
这天上午,村支书夹着个牛皮纸信封,风风火火地跑到我家院门口,嗓门大得半个村都能听见:老林!老林!快出来!你家林峰上报了!省报!大头版!
我爸妈狐疑地跑出来。
邻居们也被惊动了,纷纷围拢过来。
村支书激动地把手里的报纸展开,指着头版上一张巨大的照片,还有那行醒目的黑色大标题——《青年才俊林峰:从乡村走出的互联网上市企业掌舵人》。
照片上,我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敲钟台上,身后是巨大的电子屏,苏婉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站在我身边,笑容自信耀眼。
下面是大篇幅的报道,详细介绍了我的公司如何在短短几年内崛起,如今成功上市,估值惊人。
天了噜!上市公司
估值……个十百千万……爹哎!亿万富翁!
原来林峰这么有钱!之前都是装的!
那苏婉……哪是什么克夫的白虎星这分明是旺夫的财神娘娘啊!
整个小河村彻底轰动了。之前所有的鄙夷、同情、幸灾乐祸,全部瞬间转化为极致的震惊、羡慕和无比的狂热。我家破旧的小院门口,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道贺声、恭维声、惊叹声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我爸妈拿着那张报纸,手抖得厉害,脸上是难以置信的巨大喜悦和茫然。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疯狂、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从人群外围炸响。
围观的村民被猛地推开。
王秀娟披头散发,眼睛血红,状若疯癫地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我爸妈手里那张报纸,看到了照片上意气风发的我和苏婉。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然后又被人扔进了油锅,脸上的肌肉扭曲狰狞到了极点。
假的!都是假的!她嘶吼着,声音破裂,骗子!你们两个天杀的骗子!合起伙来骗我!骗了所有人!
她猛地扭头,恶毒无比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旁的苏婉脸上,又猛地转向我,伸出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嫉妒剧烈颤抖:你们不得好死!你们……
她的咒骂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由赤红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她猛地调转方向,不是冲向我和苏婉,而是像一头被烧着了尾巴的母牛,低着头,疯狂地撞开身后的人群,朝着她自家那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留下满地死寂和面面相觑的村民。
我搂着苏婉,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开锣。
王秀娟一路疯跑回家,哐当一声巨响甩上院门,那声音震得左邻右舍都心惊肉跳。
她背靠着门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全是那张报纸上刺眼的标题,和我站在敲钟台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完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咬着他的心。
不是嫉妒林峰发了大财,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神经。
那笔钱……林家老大用命换来的那笔赔偿金!
当初林峰他哥在矿上出事,矿方赔了三十万。那时候林峰还在读大学,爹妈老实巴交,整天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是她王秀娟,仗着长嫂的身份,连哄带吓,硬是把这三十万攥到了自己手里。嘴上说的是替二老保管,将来给林峰娶媳妇用,实际上,早就被她偷偷拿去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填了赌债的窟窿,又挪了一部分,在镇上新开的楼盘里,给自己娘家爹妈订了一套房。
她原本算计得好好的。林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城里能混出个什么名堂迟早得滚回村里来。到时候,她随便搪塞几句,就说钱给二老看病花掉了,或者说投资赔了,他还能把她这个嫂子怎么样毕竟,长嫂如母,他敢逼死她不成
可她千算万算,就算漏了一点——林峰不仅没滚回来,还他妈不声不响成了亿万富翁!
一个亿万富翁,还会看得上那区区三十万吗
不会。
但他一定会要个说法!
他一旦追究起来……王秀娟想到那后果,浑身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挪用亡夫赔偿金,这名声传出去,她王秀娟在小河村就别想做人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她娘家也得跟着抬不起头!而且,看林峰今天那阵势,还有那个一看就不是省油灯的苏婉……他们能轻易放过她
恐惧迅速发酵,变成了狗急跳墙的狠毒。
不能坐以待毙!
那笔钱,绝对不能让林峰要回去!死都不能认!
她猛地直起身,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对!就一口咬死!钱就是花了!给两个老不死的看病花光了!他们能怎么着还能把她剖开看肠子不成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猛地冲进屋里,翻箱倒柜,找出那本早就被她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存折,又找出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医药费收据,金额写得巨大,时间却都对不上。她看着这些证据,眼神疯狂而坚定。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邻居嘈杂的议论声,似乎都在往林峰家那边去。
王秀娟浑身一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们要去巴结那个亿万富翁了!他们肯定会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说不定现在就在笑话她王秀娟有眼无珠,错把财神爷往外推!
嫉妒和恐惧再次烧昏了她的头脑。
她猛地转身,冲到院墙根下,一把抄起靠在墙边的铁锹,红着眼睛,拉开门栓就冲了出去。
林峰!你个王八蛋!骗子!你给我滚出来!
她嘶吼着,完全不顾周围邻居惊骇的目光,抡起铁锹就朝着林峰家那扇新漆不久的木门狠狠砸去!
哐!!
木屑飞溅。门板上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
有钱了是吧显摆是吧合起伙来做局坑我是吧她一边疯狂地砸门,一边口沫横飞地咒骂,开门!让全村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嘴脸!骗得我们好苦啊!良心让狗吃了!
周围的村民都惊呆了,远远地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拦。此刻的王秀娟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力气大得吓人,完全就是个疯婆子。
砰!哐!砰!
沉重的铁锹一次又一次砸在门上,那门眼看就要被砸烂。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我站在门内,身上还是那身简单的休闲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外状若疯魔的王秀娟。
苏婉站在我身后半步的地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惧和委屈,手轻轻抓着我的衣袖。
王秀娟砸门的动作猛地顿住,铁锹还举在半空。她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嫂子,我先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周围死寂的空气,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王秀娟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尖厉得刺耳,你还有脸问我林峰!你骗得我们好苦啊!装穷!装病!让你这个扫把星媳妇背克夫的黑锅!把全村人当猴耍!你很得意是吧啊!
我看着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王秀娟更是暴跳如雷:你笑什么!有钱了不起了就可以耍着人玩了
嫂子,我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冷意,我装穷,装病,自然有我的道理。有些事,不逼到绝境,看不清楚人心。比如……
我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竖着耳朵的村民,最后重新定格在王秀娟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
比如我哥那笔三十万的赔偿金。当初你说替我爹妈保管,等我结婚用。现在,我结婚了,是不是该把这笔钱,连本带利,还回来了
来了!
王秀娟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强行挺起胸膛,把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响,色厉内荏地吼道:钱哪还有钱!早就花光了!给你爹妈看病抓药,哪一样不要钱你以为伺候两个老家伙容易吗这些年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钱早就一分不剩了!你还想要钱我还想找你要钱呢!
花光了我眉梢微挑,我爹妈身体一直硬朗,这几年除了偶尔感冒发烧,没听说生过大病。三十万,就这么花光了嫂子,账目能拿出来看看吗
看什么看!王秀娟尖叫,我说花光了就是花光了!我是你嫂子!我还能贪你那点钱不成你现在都是亿万富翁了,还盯着这三十万不放林峰,你的心是黑的吗!
亲兄弟,明算账。我淡淡道,亿万那是公司的钱,不是我个人的。这三十万,是我哥用命换来的,是给我爹妈的养老钱,更是我哥的心意。今天,这钱我必须得要个明白。
我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早就候在一边的村支书和村里几个有威望的长辈走了过来,脸色都很严肃。
村支书清了清嗓子:秀娟,小峰说得在理。那笔钱不是小数目,怎么花的,你得有个交代。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账,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我没账!王秀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钱花完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逼死我!让大家看看你这个亿万富翁是怎么逼死孤儿寡母的!
她开始耍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林老大你死得早啊!留下我被人欺负啊……你弟弟发了财就要逼死我们娘俩啊……没活路了啊……
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若是以前,或许还真有人被她这泼妇样唬住,心生同情。
可现在,周围的人群静悄悄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看戏的意味。刚才报纸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一个亿万富翁,会去讹她三十万这话说出去,狗都不信。
我看着她表演,也不阻止,直到她哭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上:
嫂子,你别急。账,你拿不出来。没关系。
王秀娟的哭声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哥出事那矿上,财务制度很规范。每一笔赔偿金的去向,银行流水,都查得到。当初是转账到你名下那个农村信用社的折子上的,折子号我这儿还有底。
王秀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我顿了顿,看着她彻底慌乱的眼神,给了最后一击:而且,巧了。那矿现在的老板,正好是我公司的一个大股东。查清楚这笔钱这三年的每一笔支出,应该不难。只要打一个电话……
不!不能打!
王秀娟像是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尖声阻止。
她彻底慌了,手脚都在抖。她没想到林峰竟然连矿上老板都认识!还能查到银行流水!那她做的那些假账,挪用的那些钱……岂不是全要曝光
周围一片哗然!
这反应,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哦我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能打嫂子,你不是说钱都花在给我爹妈看病上了吗查清楚了,正好证明你的清白啊。
我……我……王秀娟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顺着她的鬓角往下流。
我往前一步,逼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冷:钱,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挪用了给我爹妈看病,只是一个幌子,对吧
没有!我没有!王秀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出卖了一切。
王秀娟!我猛地连名带姓一声喝。
她吓得浑身一颤。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钱,到底在哪现在说出来,看在死去大哥的面上,我看在爹妈求情的份上,或许还能给你留点脸面。要是等我查出来……
我话没说完,但里面的威胁,不言而喻。
王秀娟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撒泼,而是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说……我说……钱……钱我没花完……我还……我还……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弟弟赌钱欠了债……要被人砍手……我没办法……挪了十万……后来……后来我爸妈那边要买房……又挪了十五万……剩下的……剩下的五万……还在折子上……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天哪!真的挪用了!
拿自己男人用命换来的钱去贴补弟弟赌债还给娘家买房这心肠也太毒了!
林家老大死得冤啊!
刚才还撒泼打滚冤枉人家林峰,真是不要脸!
唾骂声,鄙夷声,如同冰雹一样砸向瘫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秀娟。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婉在我身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这第一回合,我们赢了。
赢得很彻底。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王秀娟背后,或许还藏着更多关于我哥那场意外的秘密。而这场由她率先发难,却最终将她自己卷入深渊的风暴,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我看着她瘫软在地的狼狈模样,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沉甸甸的。
哥,你在天上看着吗
你放心,该还的,一笔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