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册封国公的圣旨,而名字那一处,居然是空白。
顾瑾墨自打上缴军权,便汲汲营营想鼓捣自己的爵位。
他可不甘心止步于一个侯爵,他想要的是与宁国公镇国公相等的位置,甚至是异姓王。
可陛下却根本不理会他的暗示。
正因如此,他才会恨上赵娉婷。
说什么最受宠爱的长公主,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可如今,赵娉婷竟然拿出一份没写名字的册封国公圣旨。
想到一种可能,顾瑾墨剧烈的挣扎,想去抓圣旨:“假的,一定是假的,你是骗我的。”
长公主示意宫人将顾瑾墨牢牢按住:“顾瑾墨,这道圣旨是当年本宫与你成婚时,母后帮本宫向陛下讨得恩典。
若你与本宫夫妻恩爱,琴瑟和鸣,那等本宫诞下孩儿后,便会在圣旨上填上你的名字。
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自然是顾瑾墨的嘴脸暴露的太快,导致长公主分府别居。
否则这封国公的圣旨上,必然是顾瑾墨的名字。
惦记多年的东西,忽然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来到自己面前。
顾瑾墨瞬间疯了,两个护卫根本按不住他。
眼见他就要抓到圣旨,另外两位侍卫及时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拖回原地。
桃红几人则远远避开,生怕被顾瑾墨碰到。
长公主语带嫌弃的提醒:“顾瑾墨,你可千万冷静些,莫把身上的血污粘在圣旨上,否则定会治你个不敬皇权之罪。”
顾瑾墨愤愤的看着长公主:“你故意的。”
长公主摇摇头:“本宫怎会是故意的,本宫只是要告诉你,这圣旨上将会填上琛儿的名字。
你原本是可以升国公的,却被你儿子压在头上,从今日起,你不但要永远矮本宫一头,也矮本宫的儿子一头。
人生岁月漫长,你就慢慢熬吧!”
话落对张嬷嬷挥挥手:“同他说话仿佛对牛弹琴,本宫乏了,把他丢回永安侯府,别脏了本宫的地方。”
张嬷嬷立刻应诺,随后喜气洋洋的打发护院:“拖走拖走,殿下嫌吵,别忘了堵住他的嘴。”
她早就看顾瑾墨不顺眼了,明明占尽了便宜,结果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当又立,又拿又要。
好在殿下醒悟的早,否则怕不是得吃了大亏。
顾瑾墨被拉住双腿向外拖,双手却拼命去勾圣旨。
国公、那可是国公的爵位,是他的国公爵位。
明明他才是为陛下的出力最多人,凭什么要把他的爵位给顾琛。
当年长公主从侯府搬走后没多久就怀了孕,生孩子的时候日子又拖后了不少。
那顾琛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为何要沾他的荣耀。
难道就因为有长公主这么个母亲,就可以让顾琛肆意妄为了吗?
越想越气,气血一阵阵上涌,顾瑾墨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猛地吐出血来,脑子里一片嗡鸣。
确认顾瑾墨和顾泽之都被送上马车,张嬷嬷凑到长公主耳边:“殿下,永安侯已有中风之兆。”
她家殿下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顾瑾之当初既然动了气死殿下的念头,那就要做好承受殿下怒火的准备。
长公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大够啊!”
说罢缓缓起身,穿过屏风,看向躺在贵妃榻上的顾泽然。
此时的顾泽然面色惨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可轻颤的睫毛,握紧的拳头,甚至眼角那颗沁出来的晶莹泪珠,无一不证明这人如今是清醒的。
长公主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这二少爷当真是个大孝子。
可惜却摊上这么不靠谱的父亲和弟弟,御医说二少爷身上的血被吸走了七七八八,以后身子也难好了。
还真是可怜啊!”
长公主也跟着叹息:“本宫与何氏本无仇怨,甚至从不插手永安侯府的事。
原以为顾琛不袭永安侯的爵位,这爵位会落在顾泽然身上,没想到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明明为父亲付出的最多,可那没心肝的东西却打算越过他,将一切都留给心爱的小儿子。”
张嬷嬷惊呼一声:“殿下,您说那顾泽之,莫不是故意要将顾泽然置之死地吧,这样也算为自己铲除了障碍”
“慎言!”
长公主厉声呵斥。
张嬷嬷立刻闭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有罪。”
长公主叹气:“有些事自己放在心里便好,没必要说出来,也是本宫冲动了,这才给有心人留了可乘之机。
你吩咐府医,一定要将顾泽然的身体调养好,顾家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本宫和琛儿都不会再参与其中。”
张嬷嬷应诺:“天色不早,奴婢扶您去用膳吧!”
长公主叹道:“顾泽然身体养好之前,就让人留在主院,本宫可不想落得个苛待庶子的罪名。”
张嬷嬷冷哼:“他算什么庶子,您一天没承认何氏的身份,他便一天都是奸生子,都是您心善”
长公主离开后,顾泽然缓缓睁开眼:父亲,您怎可对我如此狠心,竟要连同弟弟要儿子的命。
既然爵位对弟弟如此重要,那就别怪儿子也跟着争一争了!
张嬷嬷扶长公主在花园散步:“您觉得顾泽然真的会闹起来么?”
长公主嘴角擎起一抹笑:“他会的,因为他想要那个爵位,之前碍于脸面和本宫的身份,他不敢光明正大的争。
如今知道顾瑾墨要将爵位传给他的亲弟弟,那种不甘会催动他去拼命争抢。”
张嬷嬷脸上还有些迟疑:“毕竟是放血伺父的人,用不用再添把火。”
长公主摆手:“不用,他心中的火已经很旺了。”
放血伺父!
只有第一口是顾泽然自愿的,被父亲和弟弟按住吸血的滋味可不好受,希望顾泽然能牢记那种滋味。
所以说,嘴上最要脸的人,往往做的都是不要脸的事。
顾瑾墨最终只会活成一个笑话。
说到这,长公主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对了,让王管事赶紧给宫中传信,让人把圣旨迎回去。”
从来就没有什么空白圣旨,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个入宫被母后留下说了好一会儿子话,随后就说到顾琛多年来护卫皇城有功,这次又救了三皇子。
原本皇上就惦记着给顾琛奖励。
想到这些年无论自己如何暗示,永安侯都不愿上请封世子的折子。
又听说永安侯这次憋着坏心,想把长公主气死,顿时勃然大怒。
但永安侯身份敏感,若动了他,便等于暗示天下武将都不要上交兵权。
左思右想后,皇上便准备直接封顾琛为国公,好好打一打顾瑾墨的脸。
得知皇上的想法后,长公主就想到这个教训顾瑾墨的办法。
顾瑾墨最在乎的就是爵位,如今让顾瑾墨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爵位,就这样与他失之交臂。
单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也亏得皇上一把年纪,还愿意跟着她一起胡闹。
如今事情都已经办妥,自然要快些送回去才是,免得耽误了她琛儿封爵的速度。
一想到顾瑾墨那个晦气东西就觉得膈应,长公主索性转移话题:“我听说护国寺那边送信来了,情况如何。”
张嬷嬷立刻笑道:“说来您可能不信,咱们爷啊,为了吸引苏姑娘注意,都开始装病了。”
长公主眉眼间都是笑意:“果然不愧是本宫的儿子,这心眼哪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当形势不明朗的时候,示弱也是一种本事。
反正谁都不能跟她抢儿媳妇,否则她活活撕了那人!
张嬷嬷笑着点头:“对、对,都是殿下教得好!”
看来这府里,是真快办喜事了。
笑罢,张嬷嬷又斟酌着开口:“只是苏哲这身份多少还是低了些,殿下不若为他在朝中谋个官职。”
空有爵位却没有官职,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长公主点头:“陛下也同本宫商量过这事,如今三皇子还在昏迷中,朝堂动荡,六部人心惶惶哪里都不安生。
所以,本宫已经建议陛下,先将苏哲暂时放到御史台侯勇手下,给侯勇当个副手。
那边的起步官职是正四品,侯勇副手的官职可定为从三品,官职上不高不低正合适。
侯君佑与苏糖交好,侯勇自觉亏欠侯君佑,爱屋及乌,自然不会对苏哲多加苛责。
等立储风波过去,这官职上再调整便是,有了从三品打底,左不会差到哪去的。”
一番话听得张嬷嬷连连点头:“殿下思虑周全,苏姑娘有您这样的婆婆是她的福气。”
长公主摇头:“我儿能遇到一个心思单纯,能力卓绝,且让我儿心甘情愿为之争抢的女郎,才是真的福气。”
是她和儿子都惦记人家姑娘,既然打算强娶,为人家做些能力范围内的事也是应该。
只有求娶一方拿出诚意,方能让孩子的日子过的顺心和美。
张嬷嬷笑而不语,她看出来了,殿下为人家谋划的很开心呢!
侯君佑的马车赶得比苏皓安好的多,不多时就到了他与苏糖说的神秘地方。
傍晚的风有些冷,吹过苏糖身体时,带起层层鸡皮疙瘩。
苏糖生无可恋的看着侯君佑:“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生出想把侯君佑就地埋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