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青禾说这话也有自己的思量。她是有意告诉陈家的同时,也想告诉其他家族,整件事都存在误会。
“做得不错,苏青禾。”陆战肖带着赞许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你开始懂得利用言语来争取盟友了。”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大家互相伤害了。”苏青禾在心里轻声说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陆战肖的语气冷了下来,“听着,皇帝把这些人跟我们捆绑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和平共处’的。他就是要看你们在路上相互猜忌,彼此诋毁,最好是斗个你死我活。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今天救了那个孩子,陈家现在会是什么态度?若是其他几家怨气大了,趁着萧烬严‘重伤’,在路上给他来一下黑手,谁能防得住?”
陆战肖的话,瞬间浇醒了苏青禾。她这才意识到,这流放之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
“所以,”陆战肖继续说道,“我们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但必须分清楚,谁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谁是必须提防的‘潜在敌人’,谁又是无可救药的‘顽固分子’。现在,去观察他们,告诉我你的判断。”
苏青禾定了定神,悄悄地观察了一圈。发现除了陈家这边,肖家众人似乎也在思考她那番话。肖家家主肖宏义乃是读书人,虽不及大儒看得透彻,但也没有文人惯有的腐朽固执。
“那个肖家好像听进去了。”苏青禾在心里说道。
“嗯,读书人,脑子转得快。只要不是那种读死书的腐儒,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以暂时划为‘可争取’一列。”陆战肖评价道。
除了李家这一家子本质就坏的人以外,尚家一家全程都是默默坐着,一语不发,脸上均是一副认命的态度。
“这种人,最麻烦。”陆战肖语气里带着凝重,“他们现在是‘中立’,但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墙头草。保持警惕,暂时标记为‘不明’。”
陈家这边经此一事,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萧家队伍内。三嫂的大哥陈昭为了感谢苏青禾的救命之恩,主动要求帮着拉板车。
萧老夫人原本是想拒绝的,因为在她看来,萧家女眷并不是无用之人,有些事该自家承担的,就不能假手于人。
但陈承平和夫人邹玉,却打着报答救命之恩的幌子,硬是让儿子拉过了板车。
三嫂陈静姝这时候也在旁劝说道:“婆母,就让我大哥来吧,若是不让他来,我大哥和嫂子心里也不安。大不了到时候我们换着来,等六弟醒了就好了!”
“是啊伯母,我一个男人,哪能看着妹妹和府上女眷做拉车这样的事!”
顾老夫人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能谢过陈家的好意:“如此,就劳烦贤侄了!”
有陈昭帮忙,苏青禾知道未来几天的路也没那么难走了。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当前的事为难起来。
押解的官差只负责犯人不会逃走或者闹事,对于她们救人也好,结伴而行也好,都没有任何兴趣。只是那些官差为了看热闹,竟人手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坐在破庙檐下,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发出满足的赞叹。
陈月儿到底年龄小,经不住诱惑,看到那白花花的馒头,嘴里抑制不住地开始分泌唾液。
“娘,我真的太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太厉害的缘故,她竟抓起她娘手中剩下的半个杂菜馒头,就往嘴里塞。谁曾想刚咬下去,陈月儿嘴里就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两颗还未掉的乳牙,竟直接被那硬如石头的馒头给崩了下来!这下陈月儿再也绷不住了,也不说这一切是萧烬严造成的了,就只是坐在地上,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痛哭不止。
三嫂陈静姝十分疼爱这个妹妹,看到她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溢出鲜血,顿时心痛万分。她捡起地上的杂菜馒头,疾步走向那群正嬉笑调侃的官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