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晚的婚讯刚登报,就发现她频繁给一个账户打钱。
起初以为是慈善,直到私家侦探发来照片——她大学时的白月光沈确回来了。
他画廊快倒闭了,帮一把怎么了她理直气壮。
我笑着撕碎婚约,冻结她所有副卡。
沈确的画展突然被泼满红漆,所有投资方连夜撤资。
苏晚跪在暴雨里求我放过他,我递给她一份账单:先还清你偷我的三百万。
她尖叫着撕碎账单,却不知沈确为自保,正把脏水全泼向她。
看着监控里狗咬狗的两人,我晃着红酒笑出声。
这场狩猎,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
贺凛放下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财经版块的头条新闻,加粗的黑体字异常醒目:贺氏集团掌舵人贺凛与苏氏千金苏晚婚期敲定,豪门联姻引瞩目。配图是上周慈善晚宴上,他与苏晚并肩而立的官方照片。苏晚穿着香槟色礼服,笑容温婉得体,他的手虚扶在她腰后,姿态亲密无间。照片拍得极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璧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新闻的主角不是自己。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手机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苏晚发来的信息。
凛,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贺凛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回复:你定。简洁,一如他平日的风格。
助理陈默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有些迟疑。贺总,财务部那边…有份报告需要您过目。他把文件轻轻放在贺凛面前。
贺凛抬眼看他:说重点。
陈默清了清嗓子:是关于苏小姐名下几张副卡的消费记录。最近三个月,有几笔大额转账,收款方是一个固定账户,备注…都是‘慈善捐赠’或‘艺术赞助’。金额累计…不小。他报了一个数字。
贺凛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苏晚家境优渥,但苏氏近两年经营状况并不算顶好,她个人名下能动用的流动资金有限。这样频繁且数额不小的捐赠,不太符合她一贯的消费习惯。
账户信息查了吗贺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查了,户名是一个叫‘沈确’的个人账户。陈默回答,暂时没发现这个账户与任何注册的慈善机构或艺术基金有直接关联。
沈确。这个名字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贺凛的记忆里激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很模糊,似乎听苏晚很久前提过一次,是她大学时期的一个朋友,学艺术的。
知道了。贺凛拿起那份报告,目光扫过上面一行行冰冷的数字和转账日期,继续留意,有异常再报。
是,贺总。陈默应声退了出去。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贺凛靠回宽大的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苏晚最近是提过几次,说在帮朋友筹备一个小型艺术展,可能需要些资金周转。他当时并未在意,只当是她社交圈里寻常的往来。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贺先生。
查一个人,贺凛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沈确。我要他所有的资料,尤其是最近半年的动向,越详细越好。
明白。对方干脆利落地应下。
挂断电话,贺凛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财务报告上。苏晚温婉的笑容似乎还在眼前,与报告上那些指向同一个陌生男人的转账记录重叠在一起。一种极其细微的、被蒙蔽的不适感,悄然爬上心头。他贺凛的世界里,容不得任何超出掌控的变量。尤其是,在他和苏晚的婚讯刚刚公之于众的这个当口。
第二章
三天后,一个加密文件包悄无声息地传到了贺凛的私人邮箱。
他点开,里面是大量关于沈确的信息,文字、图片、甚至还有几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截图。沈确,男,三十岁,毕业于国内一所知名的美术学院油画系。履历平平,毕业后辗转于几家小型画廊做策展助理,始终没什么亮眼的成绩。一年前,他辞去工作,回到本市,用所有积蓄加上一笔来源不明的贷款,在城东一个不算热闹的艺术街区盘下了一个小小的铺面,挂上了确·画廊的招牌。
资料显示,画廊开业至今,门可罗雀,经营惨淡,一直处于严重亏损状态。沈确的个人财务状况更是糟糕透顶,信用卡透支,小额贷款缠身,那个接收苏晚大额转账的个人账户,是他目前唯一还能正常使用的银行账户。
贺凛面无表情地浏览着这些信息,直到鼠标点开一个名为关联人物的子文件夹。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像素不高,带着明显的岁月痕迹,显然是翻拍的老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大学校园。绿茵茵的草坪,爬满藤蔓的教学楼一角。主角是年轻的苏晚和一个清瘦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头发略长,遮住部分额头,气质忧郁,正是沈确。那时的苏晚,脸上洋溢着贺凛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眼神明亮,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依恋。在一张照片里,她甚至亲昵地挽着沈确的手臂,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张照片上,两人坐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沈确低头看着书,苏晚则侧着脸,专注地看着他,阳光洒在她脸上,眼神里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
最后一张照片,是两人在画室。沈确站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苏晚则坐在一旁充当模特,她托着腮,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沈确身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贺凛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像结了冰的深潭。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他认得苏晚那种眼神。那是沉浸在爱情中,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眼神。只是,这种眼神,从未在他贺凛面前出现过。他们之间的相处,礼貌、融洽,带着上流社会精心打磨过的分寸感,像一场完美的演出。原来,她不是不会那样笑,不是不会那样看人,只是对象不是他贺凛。
就在这时,最新的几张照片跳了出来。时间戳显示是昨天。拍摄地点是确·画廊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露天座。照片上,苏晚和沈确相对而坐。苏晚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长发披肩,看起来温婉依旧。沈确则穿着件深色的薄外套,面容比大学时成熟了些,也憔悴了些,但那股子艺术家的忧郁气质更浓了。两人似乎在交谈,苏晚微微前倾着身体,神情专注,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关切。沈确则显得有些疲惫,但看向苏晚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依赖和感激。其中一张抓拍,苏晚的手甚至轻轻覆在了沈确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虽然只是一瞬,但那份安慰和支持的意味,清晰无比。
贺凛的视线定格在苏晚覆在沈确手背的那只手上。他关掉了文件夹,身体向后,完全陷入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他眼底的寒意。
原来所谓的慈善捐赠、艺术赞助,不过是旧情复燃的遮羞布。他贺凛的未婚妻,拿着他给的副卡,大把大把地给她的旧情人填补亏空,续写她那未尽的青春恋曲。而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在筹备着他们的盛大婚礼。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蛰伏的毒蛇,缓缓缠绕上他的心脏。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平静得可怕:陈默,进来。
第三章
贺凛没有立刻发作。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猎豹,在发现猎物后,选择了最耐心的潜伏。他照常处理集团事务,出席必要的商业活动,甚至和苏晚一起,在媒体面前扮演着即将新婚的甜蜜伴侣。只是,他不再过问苏晚的行程,对她偶尔提及画廊朋友需要帮助的试探,也表现得异常宽容。
嗯,需要多少一次晚餐时,苏晚再次小心翼翼地提起沈确的画廊资金周转困难,贺凛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无波。
苏晚似乎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大概…还需要五十万左右。他这次准备的新展很重要,如果能顺利办起来,说不定就能翻身了。她顿了顿,补充道,算我借的,凛,等画廊有了起色,我一定让他还上。
贺凛看着她,灯光下,她姣好的面容带着恳求,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在为一个陷入困境的朋友奔走。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和转账记录铁一般地摆在眼前,他几乎又要被这副无辜的面孔骗过去。
好。贺凛点了点头,甚至露出一个极淡的、堪称温和的笑容,既然是朋友,帮一把也是应该的。钱,明天会转到你卡上。
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带着如释重负的明媚:谢谢你,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贺凛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底那簇越烧越旺的冷火。他看着苏晚开心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讽刺。她为另一个男人展露的笑颜,用的是他贺凛的钱。
几天后,贺凛亲自开车去了城东那个所谓的艺术街区。确·画廊的门面不大,夹在一排同样冷清的咖啡馆和手作店中间,显得格外局促。透过擦得还算干净的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稀疏地挂着几幅色彩灰暗、风格不明的油画。一个穿着围裙的年轻女孩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玩手机,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萧条气息。
贺凛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隔着一段距离冷冷地观察着。没多久,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了画廊门口。苏晚从驾驶座下来,她今天穿得很休闲,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纸袋。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很快,沈确从画廊里快步走了出来。
沈确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瘦削一些,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苏晚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苏晚把纸袋递给他,两人站在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沈确的神情有些激动,似乎在解释着什么,苏晚则一直温柔地点头,偶尔抬手拍拍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慰。最后,沈确似乎想邀请苏晚进去坐坐,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手表,大概是还有事。沈确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目送苏晚上车离开。
整个过程,贺凛都看在眼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苏晚脸上那种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温柔,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他的眼底。她对他贺凛,何曾有过这样发自肺腑、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情绪
当晚,贺凛回到他和苏晚共同居住的顶层公寓时,苏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一本婚礼策划的画册,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她,画面温馨。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笑容:回来啦今天累不累
贺凛没有换鞋,径直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压迫性的阴影。苏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冷意。
凛你怎么了她放下画册,有些不安地问。
贺凛没有说话,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面无表情地扔在苏晚面前的茶几上。信封口没有封死,里面的照片滑落出来,散在光洁的玻璃桌面上——正是她和沈确在咖啡馆、在画廊门口交谈、甚至她覆上他手背的那一幕幕。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照片,嘴唇哆嗦着:你…你派人跟踪我
跟踪贺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只是在查,我未婚妻拿着我的钱,到底‘赞助’了哪位了不起的艺术家。他俯身,修长的手指从散落的照片中精准地拈起一张——苏晚将那个沉甸甸的纸袋递给沈确。五十万现金苏晚,你可真大方。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慌乱和一丝被戳穿的羞恼,沈确他只是…他只是遇到了困难!他的画廊快倒闭了!我们是朋友,大学就认识的朋友!我帮他一把怎么了难道我连帮助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朋友贺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需要你一次次瞒着我,偷偷转账,甚至亲自送现金的朋友需要你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朋友他逼近一步,强大的气场让苏晚不由自主地后退,脊背撞在沙发靠背上。
苏晚,贺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在苏晚的心上,你是不是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为贺太太了还是你觉得,我贺凛是个可以让你拿着我的钱,去养你旧情人的冤大头
我没有养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苏晚矢口否认,但眼神闪烁,底气明显不足,贺凛,你太霸道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沈确他需要我!
需要你的钱吧贺凛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嘲弄和深不见底的怒意,看来,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再看她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转身走到玄关处的装饰柜前。那上面,放着一份制作精美、封面烫金的文件夹——里面是他们刚刚敲定所有细节的婚礼策划书,以及那份象征性的订婚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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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凛拿起文件夹,看也没看,双手抓住边缘,猛地用力。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骤然响起,异常清晰。厚实的纸张在他手中像脆弱的枯叶般被轻易撕开,变成两半,再被揉成一团。他扬手,将那团代表着他们婚约的废纸,狠狠扔在苏晚脚边的地毯上。
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贺凛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宣告着最终的判决。
苏晚像是被那撕裂声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脚边那团刺眼的废纸,又猛地抬头看向贺凛,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被彻底羞辱的愤怒:贺凛!你…你不能这样!我们两家的合作…
那是生意。贺凛打断她,语气冷酷得不带一丝人情味,生意归生意。至于你,苏晚,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失去价值的物品,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你名下的所有副卡,我已经全部冻结。你花出去的那些‘赞助’,最好祈祷沈确有本事还回来。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威胁,让苏晚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收拾你的东西,在我回来之前,离开这里。贺凛丢下最后一句话,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公寓。沉重的关门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苏晚耳边轰然炸响。
第四章
贺凛的报复,迅疾、精准,且毫不留情。
婚约撕毁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本市的上流圈子激起了滔天巨浪。各种猜测、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苏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苏晚的父亲几次试图联系贺凛,都被陈默客气而坚决地挡了回去。贺凛的态度很明确:私人恩怨,与公事无关。但谁都知道,贺家与苏家之间原本紧密的合作关系,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而风暴的中心,首先席卷了城东那间摇摇欲坠的确·画廊。
沈确筹备了近半年、寄予厚望的个人新作展,原定于一个周五的傍晚开幕。他几乎押上了所有,包括苏晚最后给他的那五十万现金,用于场地布置、宣传推广和邀请重要的艺评人及潜在买家。开幕前几小时,画廊内外已经布置妥当,灯光调试完美,香槟塔晶莹剔透,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沈确紧张又兴奋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不时看向门口,期待着苏晚的到来——她是答应过要来的。
然而,苏晚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场噩梦。
几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工装服的男人,拎着几个大号的油漆桶,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画廊门口。在工作人员和零星几个早到宾客惊愕的目光中,他们动作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人,拧开桶盖,将里面粘稠、刺鼻的鲜红色油漆,疯狂地泼向画廊洁净的玻璃门、崭新的宣传海报、以及门口摆放的精美展架!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沈确目眦欲裂,冲上去想阻止,却被一个壮汉狠狠推倒在地,崭新的西装沾满了灰尘。
鲜红的油漆像肮脏的血液,瞬间覆盖了玻璃,模糊了海报上沈确精心拍摄的艺术照,流淌到光洁的地面上,触目惊心。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不到两分钟,那几个男人就扔下空桶,迅速跳上路边一辆无牌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留下现场一片狼藉和死寂。沈确狼狈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和希望的开幕现场变成一片猩红的废墟,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冰冷。周围是工作人员惊恐的尖叫和宾客们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这仅仅是个开始。
开幕仪式彻底泡汤。闻讯赶来的记者们拍下了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新锐画家画展开幕遭恶意泼漆的新闻瞬间登上本地热搜。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当晚,沈确就接到了第一个投资人的电话,对方语气冰冷而疏远,以项目风险评估过高为由,宣布撤资。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之前口头承诺或签了意向书的投资方,仿佛约好了一般,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撤资!甚至连画廊的房东也打来电话,语气强硬地表示要提前收回铺面,理由是影响恶劣,破坏商业环境。
沈确握着不断响起、带来一个又一个噩耗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瘫坐在一片狼藉、弥漫着浓重油漆味的画廊里,看着手机上苏晚不断打来的未接来电,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变成了绝望的灰败。他完了。他的画廊,他的事业,他所有的梦想和借来的钱,都随着那几桶刺目的红漆,彻底崩塌了。
苏晚是在新闻爆出来后才得知消息的。她疯狂地拨打沈确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不顾一切地开车冲到画廊,看到那被红漆覆盖的惨状时,整个人都傻了。她冲进一片混乱的画廊内部,终于在角落找到了蜷缩着的沈确。
沈确!沈确你怎么样苏晚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
沈确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空洞地看着她,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完了…苏晚…全完了…他喃喃道,声音嘶哑,投资…全撤了…房东要赶我走…我欠了那么多钱…我拿什么还…
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苏晚又急又怒。
是谁沈确突然怪异地笑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疯狂,除了贺凛,还能有谁苏晚,是你!是你害了我!如果不是你一直给我钱,如果不是你来找我,他怎么会盯上我他是在报复你!而我,就是那个被你连累的倒霉蛋!他猛地抓住苏晚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生疼,都是因为你!
苏晚被他眼中的怨恨和指责刺痛了,也激怒了:沈确!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在帮你!我…
帮我沈确打断她,猛地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满地的狼藉和刺目的红漆,看看!这就是你帮我的结果!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还背着一屁股债!贺凛不会放过我的!苏晚,你把我害惨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苏晚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的男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才华横溢、温柔忧郁的沈确吗恐惧和巨大的委屈淹没了她。她猛地转身,冲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红漆地狱。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的衣衫。她站在雨幕中,茫然四顾,巨大的无助感和对贺凛的恐惧攫住了她。不行,她不能看着沈确被毁掉!她必须去找贺凛!求他!求他高抬贵手!
苏晚发动车子,在暴雨中疯狂地驶向贺氏集团总部大楼。雨水猛烈地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也显得徒劳。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
第五章
贺凛站在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霓虹灯光在雨水的折射下晕染开模糊的光斑。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陈默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低声汇报:贺总,画廊那边处理干净了。泼漆的人手脚利落,没留痕迹。几个主要的投资方和房东都打了招呼,他们很识趣。沈确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所有坏消息了。
贺凛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晃了晃酒杯,看着窗外密集的雨线。报复的快感如同冰冷的电流,在他血液里窜动。摧毁沈确那点可怜的事业,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他要的,是看着他们挣扎,看着他们互相撕咬,看着他们从云端跌入泥泞,品尝绝望的滋味。
苏小姐那边陈默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她…好像去了画廊,然后开车往这边来了。雨很大,她开得很快。
贺凛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来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看来沈确的崩溃,比她自己的损失更能刺激她。真是情深义重。
让她在楼下等着。贺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是。陈默应声退下。
苏晚的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贺氏集团总部大楼前的广场上。雨水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砸在车顶发出巨大的声响。她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得透湿。她顾不得这些,踉跄着冲向大楼那气势恢宏、此刻却显得冰冷拒人的旋转门。
门口的保安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苏小姐,抱歉,贺总吩咐,请您在这里等候。
让我进去!我要见贺凛!苏晚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颤抖。
保安像两尊铁塔,纹丝不动:贺总有令,请您在门外等候。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苏晚的身体,寒意刺骨。她看着保安冷漠的脸,看着旋转门内灯火通明、温暖干燥的大堂,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涌上心头。贺凛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淋雨!
她退后几步,站在广场中央的暴雨里。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四周高楼林立,像冰冷的钢铁森林,无数窗户后面仿佛都藏着窥探的眼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和孤立无援。膝盖一软,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混合着泥土和雨水的脏污浸透了她的裤子和膝盖。
贺凛!贺凛你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显得那么微弱而凄厉,我知道你在上面!你出来!我求你!放过沈确!求求你放过他!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报复就冲我来!别毁了他!求求你了!她哭喊着,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的哭求声在空旷的雨夜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大楼里偶尔有晚归的员工匆匆走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愕地驻足,随即又低着头快步离开,不敢多看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晚跪在冰冷的雨水中,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就在她几乎要绝望地瘫倒时,旋转门缓缓打开了。
贺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打伞,只是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在门廊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冷峻,纤尘不染。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慢条斯理地踱步出来,停在离苏晚几步远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泥水里的她。雨水落在他肩头,很快洇开深色的痕迹,但他毫不在意。
苏晚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想爬起来:贺凛!贺凛你听我说…
贺凛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苏晚面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放过他贺凛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到苏晚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苏晚,你有什么资格替他求情
他微微俯身,将手中那份被透明文件袋保护得好好的文件,递到苏晚面前,几乎要碰到她湿透的、沾着泥污的脸颊。
想让我收手贺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可以。先把这笔账清了。
苏晚颤抖着,透过模糊的视线和文件袋的塑料膜,看清了上面的字迹。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极其详尽的银行流水清单。收款方:沈确。汇款方:苏晚名下几张不同的银行卡。时间跨度:最近三个月。金额:一笔笔累加,触目惊心,最终在末尾汇总成一个让她头晕目眩的数字——3,287,500.00元。
看清楚。贺凛的声音如同冰锥,这是你,用我贺凛的钱,偷偷‘赞助’你那位旧情人的证据。总计三百二十八万七千五百元整。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偷我的钱,去养你的男人苏晚,谁给你的胆子
不…不是偷!苏晚像是被那个巨大的数字和偷字狠狠刺伤,尖叫起来,声音嘶哑,那是…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的卡!我花里面的钱怎么能算偷!
我给你的卡,是让你维持贺太太应有的体面,不是让你拿去填沈确那个无底洞的。贺凛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般的压迫感,每一分钱,都有它的用途。你用在别处,尤其是用在别的男人身上,就是偷!是窃取!
他猛地将那份账单往前一送,文件袋的尖角几乎戳到苏晚的额头:还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回来。还清了,我们再谈其他。
巨大的羞辱和贺凛话语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彻底击垮了苏晚摇摇欲坠的神经。看着眼前这份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账单,想到沈确绝望的指责,想到自己此刻跪在雨中的狼狈,一股毁灭般的冲动涌了上来。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那份账单,而是疯狂地抓住文件袋,用尽全身力气撕扯!
嘶啦!嘶啦——!
透明的文件袋和里面厚厚的打印纸,在她湿冷颤抖的手中,被轻易地撕裂、扯碎!白色的纸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雪片,瞬间被暴雨打湿,粘在肮脏的地面上,又被浑浊的泥水浸透、践踏。
假的!都是假的!贺凛你混蛋!你想逼死我!你想逼死沈确!苏晚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双手还在徒劳地撕扯着手中残余的纸片,状若疯癫。
贺凛冷眼看着她疯狂的举动,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残忍的兴味。他缓缓直起身,任由那些被撕碎的纸片在雨水中迅速化为乌有。
撕了账单,债务就消失了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雨夜里格外瘆人,苏晚,你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不再看地上崩溃的女人,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回那温暖明亮、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大堂。旋转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苏晚绝望的哭喊和冰冷的暴雨,彻底隔绝在外。
贺凛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安保监控室。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大楼内外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其中一个画面,清晰地显示着大楼前广场的景象:暴雨如注,昏黄的路灯下,苏晚依旧跪在泥水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哭喊,身边是散落一地被雨水泡烂的纸屑,像一场荒诞悲剧的布景。
贺凛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个画面,然后移开,落在另一个监控画面上。那是确·画廊内部的隐蔽摄像头传回的画面。画面里,沈确正焦躁地在满地狼藉中踱步,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脸上交织着恐惧、怨恨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似乎在反复拨打着某个号码,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贺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愉悦的弧度。撕碎账单那不过是无能的狂怒。好戏,才刚刚开场。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发送了一条指令。指令的目标,正是监控画面里那个濒临崩溃的沈确。
狩猎的网,正在收紧。而猎物,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第六章
冰冷的雨水还在冲刷着广场,苏晚瘫坐在泥水里,浑身湿透,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贺凛最后那句天真得可笑像淬毒的冰锥,反复扎进她的心脏。撕碎的账单纸屑被雨水泡烂,糊在肮脏的地面上,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和尊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临时租住的、狭小逼仄的公寓的。热水冲刷着冰冷的身体,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沈确绝望的指责和贺凛冷酷的面孔在脑海中交替闪现。她蜷缩在沙发上,用毯子紧紧裹住自己,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加密文件链接,附带一条简短的信息:听听真相。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指点开链接,下载了一个音频文件。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后,沈确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焦躁和怨毒:
…对!就是她!苏晚!所有钱都是她主动给我的!她根本就没告诉贺凛!她跟我说贺凛根本不管她怎么花钱!她心里一直有我!大学时候她就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现在看我有困难,她心疼!她乐意给!我有什么办法
苏晚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另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所以,你承认是利用了她的感情,骗取她的钱财
沈确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拔高,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疯狂:骗怎么能叫骗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以为她是谁贺凛的未婚妻了不起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傻女人!一个拿着金主的钱倒贴旧情人的蠢货!要不是她还有点钱,谁稀罕搭理她现在好了,贺凛发疯了!都是她害的!她就是个灾星!扫把星!
电子音:你对她没有感情
感情沈确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嗤笑,感情值几个钱能还债吗能开画展吗要不是看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不想应付她了!整天一副救世主的样子,烦死了!现在好了,她把贺凛惹毛了,连累我一起死!贱人!蠢货!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耳机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苏晚僵在原地,毯子从肩头滑落都毫无知觉。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确那些恶毒的话语,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反复捅进她的耳朵,捅进她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彻底捅穿、搅碎。
原来如此。
原来她自以为的深情付出,在沈确眼里,不过是愚蠢的倒贴和可利用的资源。
原来她小心翼翼维护的纯洁友谊,在他口中,是应付和烦死了。
原来她倾尽所有甚至不惜背叛婚约去帮助的人,在灾难临头时,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脏水都泼向她,骂她是灾星、扫把星、贱人、蠢货!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耻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比贺凛的报复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来自她全心信任、全力维护之人的背叛和践踏!她为了沈确,失去了豪门未婚妻的身份,失去了优渥的生活,失去了尊严,甚至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个破公寓里。而换来的,竟是如此恶毒的诅咒和污蔑!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终于从她喉咙里冲破出来。她猛地抓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墙壁!
砰!手机屏幕瞬间碎裂,零件四溅。
苏晚瘫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哭不出声,只有无声的、剧烈的抽噎。心口的位置,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大块,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空洞洞的窟窿,灌满了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恨沈确的卑劣无耻,更恨自己的愚蠢盲目!
第七章
沈确的日子比苏晚更加水深火热。画廊被泼漆的新闻热度还没下去,房东的驱逐令就正式送达了,限他三天内清空场地。催债的电话更是如同索命符,不分昼夜地狂轰滥炸。高利贷的人甚至直接找上门,在他租住的廉价出租屋门口用红漆喷上巨大的还钱字样,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恐惧和绝望啃噬着他的神经。他疯狂地拨打苏晚的电话,永远是关机。他知道,苏晚这条路彻底断了。贺凛的报复如同天罗地网,让他无处可逃。他必须自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濒临崩溃的大脑中滋生。既然贺凛要毁了他,那他也别想好过!他要拉着贺凛一起下水!他要利用舆论!
沈确翻出之前偷偷拍下的、苏晚在画廊给他送钱时的几张角度暧昧的照片(当时是为了留个后手,万一苏晚反悔好用来威胁),又绞尽脑汁,炮制了一篇声泪俱下、颠倒黑白的控诉书。
在控诉书里,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怀才不遇、被资本无情打压的可怜艺术家。他声称与苏晚只是纯洁的校友情谊,苏晚欣赏他的才华,出于善意资助他的艺术梦想。而贺凛,则是一个心胸狭隘、占有欲极强的豪门恶霸,仅仅因为未婚妻帮助了男性朋友,就醋意大发,动用资本力量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压和污蔑,泼漆、撤资、驱逐,无所不用其极,彻底摧毁了他的事业和人生。他暗示贺凛有暴力倾向,控制欲极强,苏晚在贺凛身边如同囚徒,苦不堪言。
他将这篇漏洞百出却极具煽动性的控诉书,连同那几张暧昧照片,打包发给了几家以炒作八卦、博眼球著称的媒体和网络大V。他赌的就是豪门秘辛、霸道总裁欺压平民艺术家这种话题的爆炸性。
效果立竿见影。在金钱和流量的驱动下,几家小媒体和营销号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将沈确的控诉添油加醋地发布了出去。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惊爆!贺氏总裁因醋意摧毁艺术家事业!》、《豪门未婚妻资助校友,竟遭未婚夫疯狂报复!》、《独家:被资本碾碎的才华,画家沈确的血泪控诉!》
虽然主流媒体暂时保持观望,但这些耸人听闻的消息在社交媒体上迅速发酵。不明真相的网民被资本欺压、艺术家悲歌的叙事点燃了情绪,一时间,对贺凛的口诛笔伐甚嚣尘上。连带苏晚也被卷入漩涡,有人同情她是被控制的可怜金丝雀,也有人骂她是红颜祸水。
贺氏集团的公关部第一时间监测到了舆情,电话直接打到了贺凛的办公室。
贺总,网上突然出现大量对您和集团不利的言论,源头是沈确的爆料和一些小媒体的推波助澜。内容极其不实,恶意抹黑。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凝重。
贺凛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夸张的标题和沈确那张故作悲愤的脸,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困兽犹斗沈确的反击比他预想的还要愚蠢和低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泼脏水,只会加速他自己的灭亡。
知道了。贺凛的声音平静无波,收集所有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账号证据,准备律师函。另外,把我们手里关于沈确和苏晚的那些‘证据’,挑几张清晰度高、时间线明确的,匿名发给几家影响力大的正规媒体。记住,只给事实,不加评论。
明白!公关总监立刻领会了老板的意图。用事实打脸,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贺凛挂断电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沈确的垂死挣扎,非但没有让他恼怒,反而让他感到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愉悦。他喜欢看猎物在陷阱里徒劳地扑腾,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苏晚呢看到沈确这样反咬一口,把她也拖下水,她此刻是什么感受贺凛几乎能想象出她那张惨白绝望的脸。这比直接报复她,似乎更有趣。
他拿起内线电话:陈默,苏晚那边,有什么动静
贺总,苏小姐租住在城西一个老旧小区。沈确的‘控诉’出来后,她一直没出门。不过…陈默停顿了一下,我们的人发现,沈确今天下午乔装去过她租住的小区附近,似乎在蹲守她。
贺凛眼神一凛:盯紧。别让沈确靠近她。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别让她出事。他要的,是看着他们互相折磨,而不是让其中一个提前退场。
第八章
沈确的控诉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躲在出租屋里,紧张又带着一丝病态兴奋地刷着手机,看着那些声讨贺凛的评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幻想着舆论的压力能让贺凛妥协,至少能逼他收手,给自己一条活路。他甚至开始盘算,等风头过去,或许还能利用这波知名度东山再起
然而,他的美梦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第二天上午,几家权威的财经媒体和主流新闻网站,几乎同时发布了一则重磅调查报道,标题直指核心:《深扒被欺压艺术家沈确:巨额债务缠身,疑涉非法集资及骗取资助》。报道没有提及贺凛和苏晚的私人恩怨半个字,完全聚焦于沈确本人及其画廊的经营问题。
报道内容详实,证据确凿:
详细列出了沈确名下画廊自开业以来的惨淡经营数据和税务申报异常。
披露了沈确个人背负的多笔高额小额贷款和信用卡透支记录,部分已严重逾期。
最关键的是,报道公布了几份关键性的银行流水截图(关键信息已打码,但足以证明真实性)。流水清晰显示,在最近三个月内,一个名为苏晚的账户,多次向沈确的个人账户进行大额转账,累计金额高达三百余万元!转账备注赫然写着画展赞助、借款等字样。时间点与沈确声称的纯粹校友资助完全吻合,金额之大,远超正常朋友资助范畴。
报道还指出,有证据表明沈确在明知画廊无法盈利的情况下,仍以高额回报为诱饵,向少数不明真相的亲友和收藏爱好者筹集过资金,涉嫌非法集资。目前已有部分投资人准备联合报案。
这篇报道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舆论。其权威性和详实的证据,彻底粉碎了沈确前一天精心编织的悲情艺术家人设。
风向瞬间逆转!
我的天!三百多万这叫‘纯洁资助’骗鬼呢!
原来欠了一屁股债,还非法集资这才是真正的骗子艺术家吧!
之前骂贺凛的人呢打脸不明显是这姓沈的骗人家未婚妻的钱被发现了!
苏晚也是活该,拿着未婚夫的钱养小白脸!
支持贺总维权!告死这个骗子!
非法集资报警抓他!
沈确看着手机屏幕上排山倒海般的唾骂和声讨,看着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老底被彻底扒开晾晒在阳光下,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贺凛没有直接下场对骂,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事实。而事实,是最致命的武器。
就在这时,出租屋的门被粗暴地敲响,伴随着凶狠的吼声:沈确!开门!还钱!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是高利贷的人!他们肯定也看到新闻了!沈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进狭小的卫生间,死死抵住门,听着外面越来越猛烈的砸门声和咒骂声,浑身抖得像筛糠。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他完了,贺凛不会放过他,债主不会放过他,现在连法律都可能不会放过他了!
与此同时,苏晚租住的老旧公寓楼下。沈确果然不死心,趁着混乱乔装打扮,戴着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试图堵住苏晚。他走投无路了,他需要钱跑路!他认定苏晚手里肯定还有私房钱!他红着眼睛,像一头穷途末路的饿狼。
苏晚其实在窗口看到了楼下那个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身影。沈确的控诉和随后被扒皮的报道,她都看到了。心已经痛到麻木,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厌恶。她不会再被他骗,更不会再见他。
她拿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异常冷静: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跟踪骚扰我,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地址是…
十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躲在角落的沈确听到警笛,如同惊弓之鸟,拔腿就想跑。但已经晚了。两名警察迅速下车,根据苏晚在电话里的描述,精准地拦住了慌不择路的沈确。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是她朋友!沈确挣扎着,帽子掉在地上,露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是不是误会,跟我们回所里说清楚!警察严肃地将他控制住。
苏晚站在楼上冰冷的窗户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确被警察带上警车。没有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这个她曾经倾心爱慕、不惜一切帮助的男人,最终以这样狼狈不堪的方式,彻底退出了她的生命。而她付出的代价,惨痛到无法估量。
第九章
沈确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很快被蹲守的媒体捕捉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关于他涉嫌非法集资、骗取大额资金的消息被进一步坐实。愤怒的投资人联合起来正式报案,警方立案侦查。他面临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巨额债务的深渊,再无翻身之日。
苏晚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虽然沈确的污蔑被澄清,但她拿未婚夫钱养旧情人的行为,在圈内早已成为公开的笑柄和反面教材。苏家因她的丑闻受到牵连,生意受损,家族对她失望透顶,几乎断绝了往来。她名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贺凛曾经赠送的珠宝、奢侈品包,甚至那辆白色轿车,都被贺凛派来的律师团队以追回不当得利为由,通过法律程序申请冻结,即将进入拍卖流程偿还那三百多万的债务。她真正变得一无所有,只能靠打点零工勉强维持生计,从云端彻底跌落泥潭。
贺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依旧俯瞰着繁华的城市。贺凛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却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冰寒。
陈默将一份最终报告放在他桌上:贺总,沈确的案子已经进入司法程序,证据确凿,他最少面临五年以上刑期,名下所有资产将被清算还债。苏小姐那边…她租住在城北一个合租的隔断间,在便利店做收银员。苏家…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贺凛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一个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屏幕分割成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是某看守所的会面室监控。沈确穿着囚服,胡子拉碴,眼神呆滞绝望,整个人瘦脱了形,正对着隔音玻璃对面的律师(由贺凛安排)歇斯底里地哭喊哀求着什么,状若疯癫。
另一个画面,是城北一个混乱嘈杂的城中村路口监控。傍晚时分,人流熙攘。苏晚穿着便利店廉价的工服,拎着一个装着饭盒的塑料袋,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镜头前走过。她瘦了很多,曾经精心保养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苍白憔悴的侧脸,眼神空洞麻木,再也没有了昔日苏家千金的光彩,像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最普通的疲惫女人。
贺凛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画面。看着沈确在铁窗后的崩溃疯狂,看着苏晚在生活泥沼中的挣扎麻木。一股冰冷、纯粹、酣畅淋漓的快意,如同最醇烈的酒,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冲上头顶。
爽!
太爽了!
背叛者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欺骗者落入了自掘的坟墓。他精准地操控着一切,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结局,看着他们互相撕咬、自食恶果,最终一个身陷囹圄,一个潦倒尘埃。这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更让他感到满足。他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享受仇敌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绝望挣扎最终覆灭的过程。
他仰头,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点燃了胸腔里那团名为复仇成功的烈焰。所有的愤怒、被欺骗的耻辱、被背叛的刺痛,都在此刻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一种近乎战栗的、无比清晰的爽快感。
他放下酒杯,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平板屏幕。沈确的哀嚎和苏晚麻木的身影瞬间消失。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如同流动的星河,璀璨夺目,象征着无尽的财富和权力。而这一切,依旧牢牢掌握在他贺凛的手中。
狩猎结束。
猎物伏诛。
他赢了。
贺凛转身,走向宽大的办公桌,拿起一份新的并购案文件。他的眼神锐利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坚定。生活还在继续,属于他贺凛的征途,远未结束。只是,心头那块因背叛而生的阴霾,此刻已被复仇的烈焰彻底焚尽,只余一片掌控一切的清明与快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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