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窗外有人”,像一颗冷水泼进了滚油里,瞬间炸得整个寝宫气氛骤变!
宇文曜原本那点探究和索然无味瞬间被冰冷的锐利取代。他几乎是立刻翻身下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低沉的声音裹挟着骇人的寒意:“来人!”
殿门轰然被撞开,一直守在外间的侍卫统领卫珩如通鬼魅般闪现,手已按在刀柄上:“陛下!”
“窗外!给朕搜!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宇文曜的命令简洁而森然。
卫珩眼神一厉,没有任何废话,挥手带着两名精锐侍卫如闪电般扑向窗口。
而此刻的龙床上,林薇还保持着手指窗户的姿势,整个人僵成了一尊雕像。巨大的后怕和惊恐席卷了她——她居然对着皇帝尖叫了!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不被窗外的刺客杀死,也要被皇帝以惊驾之罪处死了!
【我靠!小白菜你可以啊!真敢说啊!牛逼!(破音)】玉玺在她脑子里激动得像是看到了年度大戏,【不过喊得好!那瘪三趴那儿听了半天了!真当皇宫是他家炕头呢?!】
林薇:“……”她现在只想把这碎嘴子玉玺扔出去挡刀!
殿外很快传来短促的打斗声和一声闷哼。不过片刻,卫珩去而复返,单膝跪地,语气冷硬:“陛下,擒获一人,是负责今夜外殿值守的小太监小路子。已卸了下巴,防止其咬舌自尽。”
真的有人!林薇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冷汗涔涔。玉玺说的居然是真的!
宇文曜的脸色在烛光下明明灭灭,看不出喜怒,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冻结空气。太后……的手伸得可真长,连他的寝宫都敢窥探。
他目光一转,落回床上那个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缩进被子里的林薇身上。
她是如何发现的?连卫珩都未曾察觉……难道真如太后所说,耳力异于常人到如此地步?
“你,”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如何发现的?”
林薇一个激灵,脑子飞速旋转!总不能说是玉玺告诉我的吧?她急中生智,继续深化自已的“人设”,声音抖得断断续续:“民女……民女也不知……就是、就是突然听到窗外有……有很轻微的、急促的呼吸声……不像……不像正常巡逻的侍卫……就、就吓坏了……”
她把自已包装成一个因为极度恐惧而听觉异常敏锐的可怜虫。
宇文曜盯着她,眸光深沉,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伪。
【呼吸声?编得还挺像!本玺都差点信了!】玉玺啧啧称奇,【不过皇帝小子疑心病重,估计没那么好糊弄。】
果然,宇文曜并未立刻相信,但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对卫珩摆了摆手。卫珩会意,立刻将那名瘫软的被俘太监拖了下去,殿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微响和林薇压抑不住的细微颤抖声。
经过这么一闹,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宇文曜重新坐回床沿,看着几乎要晕过去的林薇,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甚至有点好笑。
他挥了挥手,示意殿内重新恢复安静。宫女太监们再次无声退下,关好殿门。
现在,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古怪。紧张感还在,但又掺杂了些别的。
宇文曜没再靠近,只是就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着林薇。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裹着那身过于宽大的寝衣,看起来小小一只,可怜又……有点滑稽。
【嘿!傻站着干嘛?继续啊!流程还没走完呢!】玉玺看热闹不嫌事大,【哦,对了,接下来该是皇帝小子主动了。据本玺以往观察,他一般会……】
“闭嘴!”林薇在内心尖叫,拼命阻止玉玺即将出口的、限制级的“流程讲解”!
她的表情因为内心的激烈活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看在宇文曜眼里,就是害怕加抗拒到了极点。
他忽然失去了所有“验货”的兴趣。对一个吓成这样的女人用强,他没那癖好。而且,她刚才那一声,也算……间接立了功?
他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开口道:“今夜……”
他刚说了两个字,玉玺的吐槽又来了:【哎哟,他要说‘今夜就这样吧’?不会吧?这就完了?本玺瓜子板凳都准备好了,就给我看这个?皇帝小子你是不是不行啊?】
林薇:“!!!”救命!能不能把这个黄色废料处理器关掉!
她生怕玉玺的吐槽被皇帝听见(虽然不可能),紧张得又抖了一下。
宇文曜看着她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忽然改了主意。他就这么和衣躺了下来,躺在龙床的外侧,与林薇之间隔了足足两个人的距离。
“睡吧。”他闭上眼睛,声音平淡无波。
林薇:“???”
就……就这样?睡了?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巨大的转折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皇帝轮廓分明的侧脸,脑子里的问号多得能填记太平洋。
【哈?真睡了?没劲!太没劲了!宇文曜你是不是男人?!】玉玺失望地大叫,【亏本玺还期待了一场年度大戏!差评!必须差评!】
林薇才不管什么差评好评,她只觉得劫后余生,狂喜之下差点没哭出来!感谢太后送来的神助攻耳线!感谢皇帝突如其来的“不行”!(?)
她赶紧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地缩到床的最里侧,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恨不得自已能隐形。
龙床很大,很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但身边躺着个随时能决定她生死的冷面暴君,这觉能睡好就怪了!
她僵着身l,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林薇以为皇帝已经睡着了,自已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的时侯……
【呼……zzz……】旁边传来极其轻微、规律的呼吸声。
林薇:“……”皇帝好像真的睡着了?
【屁!装的呢!】玉玺立刻揭穿,【他心跳都没慢下来!睫毛还在抖!演技差评!】
林薇:“……”
又过了一会儿。
【啧,这床睡着也就一般般嘛,还没本玺的紫檀木盒子舒服。】
【小白菜你睡没?没睡聊五文钱的啊?长夜漫漫多无聊!】
【要不本玺给你讲讲先帝当年侍寝时的糗事?那可真是……哈哈哈!】
林薇内心崩溃:“求你了玺爷!消停会儿吧!我想活到天亮!”
她终于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让“最难消受美人恩”——不,是“最难消受玺爷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林薇在极度紧张、尴尬和玉玺的精神污染中,睁着眼睛,数着更漏,熬到了天际泛白。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