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山魈的邀约 > 第一章

为冲破事业瓶颈,身为民俗博主的我只身前往与世隔绝的雾隐村,追寻一个名为人面山魈的诡异传说。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一位自称山民的热心粉丝为我远程指引,我成功拍到了令人颤栗的模糊影像,流量随之暴涨。
直到我回看一段惊险逃生的素材时,才在画面角落看清。
那个一直为我指引方向的山民,就站在禁地最深处,对着我的镜头,露出了一个非人的微笑。
1
屏幕的冷光像一层薄薄的尸蜡,覆在我憔悴的脸上。
右下角的数字无情地提醒着我:观看数3,502,掉粉128。
最新一期关于湘西落花洞女的视频下方,几条评论格外刺眼:
干货呢全是网上扒来的资料剪辑。
博主江郎才尽了
取关了,没劲。
我猛地扣上笔记本,胸腔里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江郎才尽我只是需要一个大新闻。
一个能引爆流量,让我从一众民俗猎奇博主中脱颖而出的、真正独一无二的传说。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散发出苦涩的渣滓气。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特别关注的新私信提示。
一个ID叫山民的账号,头像是一片深林迷雾。
这是我几天前注意到的一个粉丝,偶尔在我提到某些深山传说时留下几句语焉不详的评论。
林老师,您之前视频里说的人面山魈,我们这儿好像有。
文字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照片像素极低,模糊不清,像是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下仓促拍摄的。
背景是扭曲的树枝和夜色的混沌,中间一个毛茸茸的轮廓背对镜头,似熊,但肢体比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关键是它似乎回过头,面部那本该是口鼻的位置,在阴影的扭曲下,竟隐约勾勒出一张似人非人的脸庞轮廓。
肾上腺素瞬间冲刷了疲惫,我手指飞快地打字:在哪拍的具体什么情况还有更多吗
对方几乎秒回,带着一种引诱般的热情:
雾隐村,老辈人叫它‘守山灵的鬼脸’。我还有段更清楚的视频,但......不太好线上发。
林老师,您要是真有兴趣,来一趟这东西,外人没见过。
一个精确的坐标定位随之发了过来,地图显示那是一片远离交通线的深山。
流量!话题!独家!
一个个炽热的词汇在我脑中炸开,这足以让我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所有质疑的人闭嘴。
理性的警铃微弱地响了一下——这太贸然了,对方身份不明。
但被数据煎熬的焦虑和成名的渴望,像一只更强大的手,将那点疑虑狠狠摁了下去。
三天后,我站在了雾隐村的入口。
村子比想象中更破败闭塞,几十座木屋像被随意丢弃的积木,散落在浓得呛人的山雾里。
手机信号在这里只剩下微弱的一格,时有时无。
几个蹲在村口石磨旁抽烟的男人停下交谈,浑浊的眼睛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敌意的审视和排斥。
我挤出博主惯用的、表示友好的笑容,换来的只有更冷的沉默和扭头。
唯一的突破口是村支书,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
我说明来意,但是隐去了山魈,只说是做民俗采风,村支书皱着眉喊来一个老人。
这是赵伯,村里老户,你要问老的传说,找他。不过......
村支书顿了顿,语气硬邦邦的,后山那片林子,别去。不是你们城里人逛的山。
赵伯佝偻着背,他沉默地带着我去临时落脚的空屋,一路无话。
直到我试探着问起山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动物比如,长得有点像人的
赵伯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转过头。
那双蒙着一层白翳的眼睛盯着我,让我脊背莫名一寒。
女娃。他声音沙哑,山里东西多了,不见得都是给人看的。
有些老话,听了就得当真。不该去的别去,不该招的别招。
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我身上那件亮红色的防风衣:尤其是外姓人。
屋外,天色迅速暗沉下去,山雾更浓了,几乎吞没了远处的屋脊。
我坐在冰冷的炕沿,手机上,山民的信息又来了:
林老师到了吗晚上是最好的时机,那东西常在后山坳那棵老槐树附近活动......
我白天不便露面,晚上林口等您机会难得。
后面紧跟着一张更清晰的局部特写——一只覆盖着暗褐色粗毛的巨大爪子,指甲厚钝而肮脏,死死抠进树皮里。
诱惑力压倒了恐惧和警告,流量就是一切。
我回复:好,半夜见。
深夜的禁林,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我的手电光柱像一把无力的小刀,勉强切开浓雾。
光线却被贪婪地吸收,只能照亮眼前几步腐叶堆积的路。
每一丝风声都像呜咽,每一根脚下断裂的枯枝都声响惊人。
根据山民的指引,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那片山坳。
四周除了我的心跳和喘息,别无他物。
忽然——
呜......嗷......
这绝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吼叫。
似熊的低沉,又夹杂着某种像是人试图模仿野兽的怪异音节。
我汗毛倒竖,猛地将手电扫向声音来源方向。
空无一物。
我背靠上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剧烈喘息,手电光胡乱晃动。
就在这时,光柱定格在粗糙的树皮上。
那里,有几道崭新的爪痕,力量之大几乎撕开了坚硬的树皮。
爪痕旁,蹭着一些暗色的污迹。
而在最底的那道爪痕缝隙里,勾着一小缕......鲜艳的红色纤维。
我下意识地伸手捏住,触感冰凉滑腻。
我凑到眼前,借着手电光仔细一看,血液瞬间冻结了。
那纤维的材质和颜色......和我箱子里那件最喜欢穿的红色毛衣,一模一样。
可我明明,根本没有把那件毛衣穿出来过。
嗡——
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山民的信息在屏幕亮起:
林老师,您看到了吗我好像看到您了......
2
我猛地环顾四周,浓雾和黑暗像厚重的绒布,将一切包裹得严严实实。
除了我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什么也没有。
不,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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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黏腻、冰冷,充满了非人的审视。
它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渗进我的皮肤。
一股寒意直上心头。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那间冰冷的临时住处,反锁上门,用桌子死死抵住。
一夜无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惊悸不已。
天亮后,恐惧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被一种更强烈的不甘和好奇驱动。
我不能就这么逃走,那缕毛线是个警告,也是个证明。
证明这里确实有超乎寻常的东西存在。
流量,这个词像魔咒一样驱散了我的怯懦。
我再次潜入禁林,这次是白天,带着更强的戒备和我的运动相机。
林子里静得可怕,我发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痕迹:
一小片被撕得粉碎的老旧摄像机塑料外壳,散落在腐烂的落叶中。
在一处隐蔽的巨石后面,有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简陋祭坛。
上面放着早已干瘪发黑的野果和一小撮动物毛发,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腥臊气。
山民的信息如影随形。
对,就在那片巨石区附近,再往里走。
林老师果然胆大心细,快找到了。
它喜欢那片有苔藓的洼地。
它的话语总是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鼓励,精准地指引着我的方向。
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让我脊背发凉,但追寻真相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然后,我拍到了。
黄昏时分,光线晦暗不明。
相机镜头里,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林木深处一闪而过。
它似乎是直立行走的,体型庞硕得吓人。
我屏住呼吸,拼命拉近焦距。
光线太差了,画面噪点严重,但就在它隐入更深的黑暗前那一秒,它似乎回过头——
镜头捕捉到了一张扭曲的面部!
模糊的像素点勾勒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畸形五官,像是把一张痛苦的人脸强行揉进了野兽的颅骨里!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相机差点掉落。
当晚,我将这段极度模糊但惊悚感拉满的影像稍作处理,隐去具体地点,配上耸动的标题:
《实拍雾隐深山疑似人面山魈出没!》
然后发了出去。
互联网炸了。
手机提示音疯狂响起,几乎要瘫痪。
观看数、点赞、评论、转发呈指数级暴涨。
我的名字冲上了平台热搜,私信箱爆满,有惊叹,有质疑,有更多猎奇的追问。
但狂欢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几条匿名的私信混在汹涌的信息流里,显得格外刺眼:
假的,你会后悔的。
停止探究,立刻离开。
下一个失踪的就是你。
最后一条让我心脏骤停。
更让我浑身冰冷的是,第二天清晨,我发现我住处的门锁有被强行撬动的细微痕迹。
屋内的东西被人翻动过,虽然对方很小心,但我放在行李箱夹层里的备用电池位置偏移了几毫米。
窗外,一连几晚,我都瞥见一个僵立的黑影,在我看向它的瞬间又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村民们的敌意几乎不再掩饰,我去小卖部买方便面,老板娘收钱时眼神躲闪,手指冰凉得像死人。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逼疯时,赵伯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回住处的路上。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疲惫。
女娃,走吧。他哑声说,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跟你外公当年......真是一模一样,不听劝。
我外公
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您认识我外公他怎么了他在这里失踪的,对不对!
赵伯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极度恐惧。
最终只是用力甩开我的手,踉跄着快步走开,只留下一句破碎的话飘在风里:
债......那是你们林家欠下的债......
巨大的震惊淹没了我。
我外公是一位民俗学者,四十年前在一次野外考察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族一直以为他是在某处险峻山脉遇难。
他竟然来过这里还和这里的诡异传说有关
林家欠下的债......赵伯的话和山民之前提到的血誓契约碎片般地在我脑中碰撞。
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疯了一样在网上搜索一切关于雾隐村、关于山魈契约、关于林姓家族的只言片语。
同时,我再次联系了山民。
你知道我外公的事,对不对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谁
山民的回复很快,依旧带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热情:
你想知道真相来村西头的废弃山神庙,你外公最后停留的地方,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但流量的狂欢和家族的秘密像两把火,一左一右地炙烤着我。
我没有退路了。
山神庙比想象得更破败,只剩断壁残垣,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霉味。
神像早已坍塌,只剩半截身子,面部模糊不清,被厚厚的蛛网覆盖。
我在供桌下一个松动的石板下,摸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烟盒,我颤抖着打开它。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年轻的外公,穿着考察服,笑容灿烂地站在雾隐村口。
照片背后,是他娟秀的钢笔字:雾隐考察,或有重大发现。山灵契约似非空穴来风,林氏祖上竟与之有涉慎之。
还有一小撮用红绳系着的黑灰色毛发,触感粗硬,它不属于任何常见动物。
巨大的悲恸和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外公他真的来过!
他发现了!这毛发......
咔嚓。
身后,枯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庙门外的浓雾里,一个庞大的黑影正缓缓直起身子,堵住了整个门口。
黑暗中,两点浑浊的微光亮起,死死地盯住了我。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和某种扭曲人声的怪异嘶鸣。
我魂飞魄散,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抓起烟盒和相机,从山神庙侧面的破窗猛地扑了出去,连滚带爬地向山下狂奔。
我能听到身后那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以及树木被粗暴撞开的噼啪声。
它就在后面!越来越近!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路尖叫着冲回住处,再次用所有东西堵死门,瘫软在地,眼泪和冷汗糊了满脸。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才敢稍微喘息。
我颤抖着拿出相机,回放刚才在山神庙慌乱中拍下的、用于记录证据的视频。
画面晃动得厉害,记录了我发现烟盒的过程。
我快进着,心跳依然狂乱。
就在视频快要结束时,镜头无意中扫过了庙门外——那是我逃跑前最后一刻拍到的画面。
镜头捕捉到了雾中一个模糊但清晰的地标:那棵我曾去过的老槐树。
而在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身影!
它几乎完全融入阴影,但相机的夜视功能隐约勾勒出了它的轮廓:
似人,却有着不自然的佝偻和膨胀的躯干。
它的面部......那张脸在像素格里扭曲变形,但绝对不是我见过的任何动物!
它正对着镜头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笑容,露出了过于密集的牙齿。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冰封,呼吸停止。
我认得那个角度,那个地标。
那是......山民最早发给我的那张模糊照片的拍摄机位。
他一直都在那里。
看着我,引导我,引诱我。
山民......根本不是人。
3
它就是这一切的源头,是这片浓雾与山林本身滋生的恶意。
它一直看着我,像看一个步入兽夹的愚蠢猎物,甚至还为我欢呼鼓劲。
巨大的恐惧和更巨大的被愚弄的愤怒,像两股麻绳绞紧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我没能恐惧太久。
天刚蒙蒙亮,沉重的、杂乱的脚步声就将我的小屋团团围住。
透过窗户缝隙,我看到几乎全村的男人都来了,手里拿着锄头、柴刀,脸色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麻木的阴沉。
为首的村支书拍打着我的门板,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外乡人!出来!你惹怒了山灵!害死了村里整整三个娃娃啊!今天必须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然后立刻离开我们村子!
滚出来!你把不干净的东西招回来了!你还我孩来!有人在外头厉声附和。
我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浑身发抖。
手机屏幕顶端,那该死的无服务三个字掐断了我最后一丝求救的希望。
我被彻底困在了这里,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自己亮了起来。
是山民。
最后一条信息,带着那种洞悉一切、令人作呕的亲切:
想制止这一切老地方,等你来。
它甚至不需要信号,它就在这山里,无处不在。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但我骨子里那点不甘心,却在最后一刻压倒了恐惧。
交出去离开然后像外公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成为又一个失踪的统计数字或者永远活在未知的恐惧里
不。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我是民俗学博主,我不是手无寸铁的傻瓜。
我回忆着山民零碎透露的信息、赵伯讳莫如深的警告、外公留下的笔记、还有那该死的、缠绕我们林家的血誓契约。
献祭庇护违约
外公试图查明真相甚至破除契约,他失败了。
那么,硬碰硬肯定是死路一条。
关键在于契约本身!任何古老的契约都有它的规则,它的漏洞!
我猛地站起身,我知道我必须去。
这不是选择,这是唯一的生路。
我悄悄从屋子后窗翻出,避开村民,再次义无反顾地扎进了那片禁林,直奔那棵有着爪痕的老槐树——一切开始的地方。
浓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稠,像是活物,缠绕着我的手脚,试图将我拖入无尽的迷茫。
林间死寂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
正常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所有的动物昆虫全部将这里定义为危险区域,无人敢靠近。
可老槐树下,空无一人。
不,不是空无一人。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浓烈到了顶点。
我站定,鼓起全身勇气,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嘶声喊道:
出来!我知道你是什么!我知道契约!我们林家欠的债,到底是什么!
雾气翻涌,一个庞大的阴影缓缓从树后踱出。
它比我在影像里看到的还要巨大,人立的姿态带着一种亵渎自然的诡异。
昏暗的光线下,它毛茸茸的面部扭曲蠕动,那似人非人的五官再次浮现。
它的眼睛,是两点浑浊不堪的黄色幽光。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用目光锁定我,发出一种来自深渊的声音,那声音直接钻进我的脑髓:
血脉......承诺......献祭......违约......惩罚......
每一个词都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我的心脏上。
什么样的承诺献祭什么
我声音发颤,却死死握紧口袋里外公的烟盒,我外公......林文博,他是不是想阻止你
愚蠢......契约不可破......他以自身尝试替代......山魈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失败......成为......一部分......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外公他......
但我抓住了关键词!替代!契约可以替代完成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另一棵树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是赵伯!
他脸色惨白如纸,对着山魈噗通跪下,磕着头,却又猛地对我喊:
女娃!契约要的是‘自愿’的‘遗忘’!是家族血脉自愿放弃追寻,成为山林的‘一部分’。
守护秘密!你外公他当年想用自己的命替代家族‘遗忘’的职责,但他不是自愿‘遗忘’,他是想‘铭记’和‘破除’!所以失败了!
自愿的遗忘成为山林的一部分守护秘密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切。
山民引诱我来的真正目的!
它需要的从来不是杀死我,而是让我这个林家的后代,自愿地来到这里,自愿地因为恐惧或妥协而放弃追寻真相。
自愿地成为这座山又一个永恒的守护者,以此延续那个古老的契约!
流量、名声、家族的秘密......所有这些欲望,都是它用来让我自愿上钩的饵。
山魈发出不耐烦的低沉咆哮,向我逼近一步,腥风扑面。
那扭曲的人脸上,贪婪和诱惑交织。
留下!
它伸出布满粗硬黑毛的爪子,向我抓来。
那一刻,极致的恐惧反而让我头脑一片清明。
我猛地向后一跳,迅速用颤抖的手举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机。
屏幕亮着,正在录制视频!
虽然显示无服务,但录制功能完好!
我对着镜头,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对着山魈,也是对着未来可能看到这段影像的所有人,嘶声大喊:
我不遗忘!我以林家血脉之名,拒绝遗忘!我铭记一切!这座山叫雾隐村!这里有被称为‘人面山魈’的存在!
它诱惑我的祖父林文博在此失踪!现在它又想诱惑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我把手机摄像头死死对准那张因暴怒而更加扭曲畸怪的人面。
不——!
山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啸,那是它本源恐怖的声音!
它似乎极度恐惧被如此清晰直接地铭记和揭露。
雾气疯狂翻涌,它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
它巨大的爪子狂暴地挥来,打掉了我的手机。
屏幕碎裂,陷入黑暗。
但就在它想要扑上来将我撕碎的那一刻,它的动作僵住了。
契约的规则似乎还在束缚着它,对于我这个选择了截然相反道路的血脉,它那基于自愿遗忘的力量竟无法完全落下。
它发出不甘至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缓缓向浓雾深处退去,那双黄色的眼睛怨毒地盯了我最后一眼,最终彻底融入雾中,消失了。
我瘫软在地,浑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天光微亮,浓雾似乎变薄了一些。
赵伯瘫坐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喃喃道:
你竟然用这种方法,让契约的效力,减弱了!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山魈是否会卷土重来村民会如何对待我
但我活下来了。
我没有遗忘,我选择了铭记与揭露。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捡起屏幕碎裂但存储卡应该还在的手机,看了一眼这片依旧被迷雾笼罩的山林。
我知道,当我带着这段影像,带着这个完整的故事走出去时,山魈的邀约才真正开始。
只不过,这次发出邀约的,是我。
而受邀而来的,将是整个外界审视的目光。
这场对决,赢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