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1985年,我正怀着渣男的孩子。
上辈子我为他放弃高考,最终落得母子惨死结局。
这一世我果断走进考场,顶着阵痛答完最后一道题。
出院那天,渣男和绿茶来抢孩子:你这种女人不配当母亲!
我笑了,掏出北大录取通知书拍在他们脸上。
不是喜欢抢吗这胎盘的保质期可比我短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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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笼的瞬间,林晚首先感受到的是腹部一阵紧过一阵的坠痛,闷涩,绵长,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肚子里狠狠攥紧又松开,周而复始。
耳边是沙沙的写字声,还有压抑着的、细微的呼吸。
她猛地睁开眼。
昏黄的日光灯管,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吱呀呀地转,吹不动盛夏黏腻的热浪。眼前是一张张刷了清漆的木制课桌,桌前伏着一个个年轻的身影,埋头疾书。墙壁上挂着红色标语——知识改变命运。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汗水和墨水混杂的气味。
这是……高考考场
一九八五年的高考考场!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的是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军绿色裤子的侧腰已经被绷得发亮,圆硕的肚子几乎顶到了桌沿。一阵剧烈的宫缩猛地袭来,她疼得瞬间白了脸,指甲死死抠住粗糙的桌面,骨节泛白。
记忆如开闸洪水,汹涌扑来。
上辈子,就是这一天,她在这个考场,因为胎动剧烈、提前发作,被紧急抬出考场,错过了决定命运的高考。
此后人生,急转直下。
为了爱情,她信了赵建国我养你的鬼话,放弃复读,嫁给他,伺候他瘫痪的老娘,用自己微薄的工资支撑那个破败的家。而他,却在外面和她的好闺蜜苏柔勾搭成奸。
她十月怀胎艰难生下的儿子,被赵建国和苏柔联手教得视她如仇敌。最后,在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里,她和她可怜的孩子,一个被推进冰冷的河里,一个被喂了过量的安眠药……
蚀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河水仿佛还在胸腔里冲撞,林晚狠狠打了个寒颤,眼底却瞬间清明,淬出骇人的厉光。
老天爷竟然让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命运的岔路口!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监考老师注意到她的异常,皱着眉走过来,压低声音,坚持不住就去医务室,别影响其他考生。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催促。上辈子,就是这样一句话,加上骤然加剧的阵痛和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让她仓惶又痛苦地选择了放弃。
林晚猛地抬起头。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把监考老师都吓了一跳。
我没事。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能考完。
她深吸一口气,不顾那几乎要撕裂筋骨的痛楚,重新握紧了那支老旧的钢笔,笔尖狠狠扎在粗糙的试卷上,用力得像是要戳穿纸张,戳穿这荒唐的命运!
汗水大颗大颗滚落,模糊了视线,她就用袖子狠狠擦去。阵痛越来越密,越来越强,像有钢针在腹腔里疯狂搅动,她另一只手死死抵着桌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她的笔没停。
那些早已被生活磨灭的知识,此刻清晰地回荡在脑海。数学公式,政治论述,文言译文……她写得飞快,字迹甚至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却力透纸背。
同考场的考生偶尔抬头,看到她那副样子,都吓得赶紧低下头,心里直嘀咕这女的怕不是疯了。
监考老师几次想过来,都被她那副拼命的样子和骇人的眼神逼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交卷的铃声终于响起。
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停笔!
林晚几乎是同时脱力,钢笔滚落在地,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的确良衬衫。腹部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收缩,热流涌出。
快!担架!这里有个考生要生了!考场顿时一阵忙乱。
被抬出教室的那一刻,林晚望着1985年湛蓝的天空,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赵建国,苏柔。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
医院产房里,嘶喊声撕裂空气。
林晚咬着毛巾,头发被汗水浸透,一绺绺贴在脸上,她睁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上一块昏黄的水渍,任由那灭顶的疼痛反复冲刷身体。
脑子里走马灯般闪过前世的画面。
赵建国拿到她打工赚来的钱时虚伪的笑,苏柔穿着她舍不得买的新裙子在她面前炫耀,婆婆刻薄的谩骂,儿子被教唆着朝她吐口水,最后是冰冷的河水涌入鼻腔的窒息感,和孩子苍白的小脸……
恨!滔天的恨!
这恨意化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产房。
是个大胖小子!护士把孩子抱到她眼前。
林晚看着那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家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触动,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汗水肆意流淌。她的孩子,这辈子,妈妈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产房外,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赵建国一脸焦急,眼底却看不到多少喜悦,反而在听到是儿子时,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他身旁跟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苏柔。
建国哥,你别太担心了,晚晚姐肯定会没事的。苏柔声音娇滴滴,眼神却不住地往产房里瞟。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林晚家属
我是我是!孩子爸爸!赵建国赶紧上前,敷衍地看了眼孩子,就急着问,大人怎么样顺利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明显松了口气,接着便搓搓手,对苏柔使了个眼色。苏柔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鸡蛋,塞给护士们:辛苦各位了,一点心意,沾沾喜气。
热情熟络得仿佛她才是孩子的亲妈。
林晚被推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谐场面。她闭上眼,懒得再看一眼那对虚伪的狗男女。
月子里,赵建国和苏柔来得格外殷勤。
赵建国嘴上说着心疼,却绝口不提请保姆帮忙,反而话里话外暗示林晚身体好了就赶紧想办法接着挣钱,家里困难,多了张嘴吃饭,压力大。婆婆更是装都不装,直接躺回床上唉声叹气说自己老毛病犯了,带不了孩子。
苏柔则每次来都抱着孩子不撒手,一口一个干妈的小心肝,买些华而不实的小衣服小玩具,对着赵建国嗔怪:建国哥,你看晚晚姐这奶水是不是不太够啊孩子看着都没长肉。要不还是试试奶粉吧我托人从省城带了两罐贵的。
林晚冷眼看着他们表演,不发一语,只默默喝着自己熬的鱼汤,暗中进行着产后恢复。她心里清楚,苏柔是想离间他们母子感情,而赵建国,不过是心疼钱,并且盘算着怎么让她尽快恢复劳动力。
她偶尔会抱着孩子,轻轻哼唱走调的摇篮曲,眼神却锐利地扫过窗外——院墙角落,赵建国和苏柔正借着晾晒尿布的由头,挨得极近,低声窃语。
录取通知书估计就这几天了,她要是真考上了怎么办是苏柔压低的声音。
考上赵建国嗤笑,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能翻天再说了,录取通知书……能不能到她手里还两说呢。
你可真是坏……苏柔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林晚收回目光,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几天后,邮递员在院门口喊:林晚的信!
赵建国一个箭步冲出去,签收拿信,动作快得惊人。他捏着那封来自北京的信件,手指收紧,几乎要将信封捏破。他眼神变幻,最终闪过一丝狠决,揣着信就快步朝外走。
站住。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赵建国身体一僵,缓缓回头。
林晚站在房门口,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形还因生产而略显丰腴,脸色也带着产后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刀,直直射向他。
拿的什么我的信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赵建国下意识地把信往身后藏,强笑道:没……没什么,就是些广告传单,骗人的,我帮你扔了……
拿出来。林晚一步步走近,伸出手,目光冰寒,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眼神太可怕,赵建国心里莫名一怵,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他又恼羞成怒,提高音量:林晚!你什么态度!我是你男人,我还能害你不成说了是垃圾广告!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的探头张望。
苏柔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连忙打圆场:晚晚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建国哥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骗了。你刚生完孩子,情绪不稳定,快回去休息吧。她说着,就要去拉林晚的胳膊,姿态亲热,话里话外却暗示林晚无理取闹。
林晚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苏柔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主了林晚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看热闹的邻居耳中,赵建国,你手里拿的,是不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大学录取通知书人群顿时哗然。
晚丫头考上大学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大着肚子去考试的吗
建国,真是录取通知书你藏起来干嘛
赵建国脸涨成了猪肝色,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无法遮掩,只能硬着头皮,极其不情愿地把皱巴巴的信封递了过去,眼神阴鸷。
林晚一把夺过,当众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纸。
鲜红的印章,清晰的北京大学四个大字,映入所有人眼帘!
哗——!人群彻底沸腾了。
真是北大!
天爷啊!咱们巷子出了个北大的大学生!
晚丫头太厉害了!怀着孩子都考上了!
赞叹声、羡慕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赵建国和苏柔的脸色,瞬间难看得像吞了苍蝇。
林晚小心翼翼地将录取通知书折好,揣进怀里,然后才抬眼看向面前脸色铁青的男女,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赵建国,我们完了。
她转身就要回屋。
赵建国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气急败坏地低吼:林晚!你什么意思!你想扔下孩子自己去上学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子是我老赵家的种,你必须留下!
苏柔也立刻帮腔,声音又急又尖:晚晚姐!你不能这么自私!孩子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妈!你怎么能为了自己前途就不要孩子了你还是不是人!
他们一唱一和,瞬间给林晚扣上了一顶抛夫弃子、自私自利的大帽子。
邻居们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和审视。
林晚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突然笑了。
那笑声清亮,却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笑得赵建国和苏柔心里发毛,笑得周围邻居面面相觑。
她慢慢止住笑,从怀里掏出的,却不是录取通知书,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医院检查报告单。
她唰地一下将报告单抖开,几乎拍在赵建国脸上!
赵建国,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孕期营养不良,劳累过度,产后恢复极差,医生白纸黑字写的明白,我以后都不可能再生育了!
她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刀,割开虚伪的表象!
你说儿子是你老赵家的种好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怀孕七个月时,你就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你这辈子,除了我肚子里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你结扎的报告单,要我现在就去医院复印一百张,贴得满大街都是吗!
什么!人群再次爆炸,这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建国结扎了
他为什么……
难道孩子不是……
赵建国如遭雷击,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晚,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苏柔也彻底傻了,张着嘴,呆若木鸡。
林晚的目光又猛地射向她,毒蛇信子一般。
还有你,我的‘好’闺蜜苏柔!她声音里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撺掇我放弃高考的是你!跟我哭穷借钱买新裙子的是你!在我孕期一次次给我送‘大补’的寒凉食物,差点让我流产的是你!教唆赵建国藏我录取通知书的也是你!
你这么喜欢捡我不要的垃圾,这么喜欢上赶着给别人当便宜老娘
林晚猛地后退一步,指着被赵建国和苏柔下意识护在中间的那个婴儿襁褓,声音扬到最高,充满了极致的讥讽和痛快:
不是喜欢抢吗行啊!这现成的儿子,这热乎乎的胎盘,都留给你们!
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抱着我这辈子唯一的‘遗产’,锁死到老,断子绝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建国惨无人色的脸,和苏柔惊慌失措的眼,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这胎盘的保质期,可比我短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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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晚那句淬着冰碴的话,在燥热的空气里嗡嗡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赵建国和苏柔脸上,也扇在所有目瞪口呆的邻居心坎上。
胎…胎盘
保质期
她…她这话是啥意思
人群愣了几秒,随即像是滚油里泼进了冷水,轰然炸开!窃窃私语变成了毫不避讳的惊呼和议论,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惊疑、鄙夷、骇然、看戏,轮番扫过面无人色的赵建国和摇摇欲坠的苏柔。
赵建国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烧得他耳膜轰鸣,眼前发黑。他结扎的事……这贱人怎么会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当众吼了出来!他这辈子最隐秘、最不堪的算计,被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指点评判!奇耻大辱!他几乎能听到周围人心里那嘲讽的笑声!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赵建国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跳,猛地朝林晚扑过去,想堵住她的嘴,想把那张该死的检查报告撕碎!
可他忘了林晚早已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
林晚早有防备,侧身一让,赵建国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差点撞到看热闹的人墙上,更是狼狈不堪。
我血口喷人林晚声音扬高,清晰无比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县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手术记录册第三十七页,要不要现在就去查赵建国,你敢吗!
她根本不给赵建国喘息的机会,矛头瞬间调转,直指脸色煞白、试图缩小存在感的苏柔。
还有你,苏柔!你摸着良心说,我怀孕五个月时,你端来的那一海碗山楂红糖水,说是活血补血,安的什么心妇幼保健站的医生当时怎么说‘再晚来半小时,胎儿就保不住了’!那方子,是你哪个‘好心’的远房亲戚告诉你的!
苏柔浑身一抖,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嘴唇哆嗦着,眼泪说来就来:晚晚姐…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就是看你辛苦,想给你补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山楂会…
不知道林晚嗤笑,那笑声又冷又脆,像冰凌断裂,那你知不知道,你撺掇赵建国,说等我生了儿子就抱给你养,反正我不能生了,孩子跟着我没前途,跟着你这个‘干妈’才能吃香喝辣这话,是上个月十五号,在镇东头那棵老槐树底下说的吧
轰——!
人群再次哗然,这次是彻底的鄙夷和愤怒。
天哪!这么恶毒!
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这是要抢人家孩子啊!
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心肝这么黑!
苏柔哇地一声哭出来,不是装的,是彻底被撕破脸皮后的恐慌和难堪,她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建国眼见形势彻底失控,林晚一字一句像刀子,把他们那点龌龊心思剥得干干净净。他气得浑身发抖,理智全无,只剩下最野蛮的冲动。他猛地抬头,双眼血红,野兽般嘶吼:林晚!你个毒妇!你疯了!满嘴喷粪!老子打死你!
他抡起拳头,不管不顾地朝着林晚砸去!
邻居里几个男人见状,赶紧上前拦腰抱住他:建国!建国冷静点!
不能打人!
放开我!我打死这个满嘴胡吣的泼妇!赵建国疯狂挣扎,状若癫狂。
一片混乱中,林晚却站得笔直。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心里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和力量在奔涌。她冷冷看着那场闹剧,目光最后落在被吵醒、开始发出微弱哭声的襁褓上。
她的孩子。
她的…遗产。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和眼底的酸涩,声音奇迹般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建国。
挣扎中的赵建国猛地一顿,猩红的眼睛瞪向她。
林晚一字一句,缓慢而沉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儿子是你老赵家的种,必须留下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苏柔,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
行。孩子,我给你留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疯狂挣扎的赵建国和哭泣的苏柔。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晚。
她…她这就放弃了刚才不是还拼死要抢吗
然而,林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这孩子,是你赵建国和苏柔处心积虑想要的,那就归你们了。好好养着,毕竟,她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像冰冷的针,扎在他们心上,这可是你们老赵家……唯一的‘根’了。
她特意加重了唯一的和根这几个字,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赵建国内心最恐惧的角落——他结扎了,他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孩子,是他骗来、抢来的,是他传宗接代唯一的指望,却也是他一辈子洗不掉的耻辱烙印!
而苏柔,她这辈子,都只能养着情敌的儿子,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是如何上位的,永远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成全,这是最恶毒的诅咒!是把他们俩和这个抢来的孩子,死死地绑在一起,互相折磨,直到永远!
林晚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眼,也不再看那个啼哭的孩子一眼,决绝地转身,拨开人群,朝着院外走去。
阳光刺眼,将她挺得笔直的背影拉得很长。
身后,是赵建国彻底崩溃的咆哮和苏柔绝望的尖叫,以及邻居们更加激烈的议论声。
就这么走了孩子真不要了
不然呢留着跟这对狗男女互相恶心吗
可是…那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你没听她说吗她不能再生了!这得多恨才能舍下…
也是被逼到绝路了…赵建国和苏柔太不是东西了!
林晚一步步走着,听着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她怀胎十月,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孩子…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却不是软弱,而是告别。告别过去那个愚蠢懦弱的自己,告别这段吸髓蚀骨的婚姻,告别…她此生唯一却不得不舍弃的骨血。
她抬起手,狠狠擦去眼泪,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冰冷。
北大,北京。
那才是她新生的起点。
……
三个月后,北京,秋意渐浓。
未名湖畔,一个穿着简单蓝布裙、外罩米色针织开衫的女生抱着书本匆匆走过。她剪短了头发,利落的齐耳短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下颌线。身材依旧比一般姑娘丰腴些,带着生产过的痕迹,但背脊挺直,步伐迅疾,眼神沉静而专注,身上有种经历过风霜后沉淀下来的韧劲和锐气,与周围那些洋溢着青春无忧气息的同学截然不同。
她是林晚。
这三个月,像是把上辈子浑浑噩噩的几十年重新淬炼了一遍。
初到京城,踏入燕园,她不是没有过格格不入的惶恐和身为母亲的牵肠挂肚。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后的冷静和贪婪汲取知识的迫切。
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和教室。如饥似渴地读书、做笔记、请教老师。她底子好,又带着两世为人的阅历和明确的目标,很快就在同学中脱颖而出,甚至引起了系里一位老教授的注意。
课余时间,她想办法找了些翻译的零活,按字计费,钱不多,但足以让她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她住的是最便宜的集体宿舍,吃的是食堂最简单的饭菜,但她心里是实的,脚步是稳的。
偶尔,夜深人静,孩子那张小小的脸会闯入梦境,带来瞬间的心悸和湿透的枕巾。但第二天太阳升起,她依旧会是那个目光沉静、步履不停的林晚。
她听说了一些老家传来的零星消息。
赵建国和苏柔果然迅速扯了证,或许是出于利益捆绑,或许是迫于流言蜚的压力。但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赵建国的工作受了影响,苏柔娇气又不会带孩子,那个孩子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跑医院,花钱如流水。两人互相埋怨,争吵不断。婆婆更是把一切不如意都怪在苏柔头上,家里终日乌烟瘴气。
林晚听到这些,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看,她祝福得多准。那对男女,正完美地践行着她留下的诅咒,在泥潭里互相撕咬,永无宁日。
这就够了。
她的战场,早已不在那里。
……
时间在林晚埋头书海和兼职中飞逝,转眼又是一年夏。
林晚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大一学年,不仅拿到了奖学金,还在那位老教授的引荐下,参与了一个重要的翻译项目,有了一笔不算菲薄的收入。她搬出了集体宿舍,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小的单间,虽然简陋,但终于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变得更加自信,眼神里的锐利被学识磨砺得更加内敛而深邃,偶尔一笑,竟也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明亮,虽然那明亮背后,总藏着旁人看不透的过往。
期间,不是没有男同学或明或暗地表示过好感。林晚一律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了。她的心像一口枯井,再也泛不起丝毫涟漪。爱情男人她上辈子吃过的苦够多了。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那天,她刚从图书馆出来,被一个同系的师兄拦住。师兄家境优渥,才华横溢,是很多女同学倾慕的对象。他红着脸,递过来一张电影票。
林晚同学,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林晚微微一怔,随即客气地笑了笑,将电影票推了回去:抱歉,师兄,我明天晚上有翻译稿要赶。
师兄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有些不甘心:只是一场电影,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林晚,你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谢谢师兄关心,但我真的没兴趣。林晚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决。她点了点头,绕过他,径直离开。
走在梧桐夹道的小路上,夏日的风吹拂着她的短发。她抬头,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看向湛蓝的天空。
忽然就想起了离开那个小院的那天,天空也是这么蓝。
孩子现在应该会跑会跳了吧长得像谁会不会……偶尔想起她这个生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断。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合时宜的酸涩强行压下。
路是自己选的,她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回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带迟疑的温和声音。
同学,请问哲学系的新生报到楼怎么走
林晚下意识回头。
是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清隽儒雅,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车后座上捆着简单的行李。他看着她,眼神温和,带着一丝问路的歉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好奇。
林晚迅速收敛心神,抬手指了个方向:前面路口左拐,那栋红色的三层小楼就是。
谢谢。男人微笑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礼貌地道谢,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林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太多在意。燕园里,各种各样的学者、学生太多了。她转身,继续走向自己的租住的小屋。
她的路还很长。北大只是第一步,她想要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去看更广阔的世界。那些曾经的伤害和舍弃,终究会沉淀为脚下的基石,而不是束缚她的枷锁。
至于未来会怎样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人
林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洒满夕阳的小屋,将书本轻轻放在桌上。
窗外,城市的喧嚣隐约传来,充满了未知和可能。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谁知道呢
反正,她独自一人,也能活得光芒万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