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上,男友的学妹借着醉酒攀在他肩上,提出玩真人版的换乘恋爱。
众人都对这个提议面面相觑,悄悄看我。
唯独沈妄白见不得学妹委屈,
我还没开口,他就撩起眼皮子睨了我一眼：
游戏而已,叶芝,别扫兴。
于是他的好兄弟成了我的新男友。
他的学妹成了他的新女友。
他们当着我的面约会,牵手,拥抱。
又背着我住进我们的婚房,接吻,擦枪走火。
谁也没把我的反对当一回事。
看着我惨白的脸,沈妄白不以为然地咬着烟：
叶芝,答应了就别玩不起。
游戏结束那天,他回到我身边,说我们该结婚了。
我却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转头吻上他好兄弟的唇。
是吗可是我的游戏才刚开始呢。
……
我被沈妄白推到程渡怀里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抱歉。
我下意识道歉,撑着扶手起身,掌心却被勾了下。
极轻微的触感,我心跳漏了半拍。
男人撩着眼皮子没看我,大手扶着我的手臂。
凑在我耳边的声调凉润,夹杂着些许嘲弄：
叶芝,离开我后,你还是和这种货色在一起了
那些藏在大脑深处,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仿佛有了宣泄口。
阴暗潮湿的雨天,汗津津紧密相贴的身体,翻个身就会吐息交错。
然后四目相对,又吻作一团。
一切的一切,都和眼前的人重合。
眼前是程渡浓黑得近乎凉薄的眼,身后是众人亲一个的起哄声。
还有亲手将我推过来的沈妄白。
我抿着唇躲开视线,狼狈地从程渡怀中挣脱。
回头便发现沈妄白已经和白薇薇十指相扣了。
距离白薇薇提出玩换乘恋爱,不过短短三秒。
而我和沈妄白交往的第二年,他才勉为其难地伸出手给我牵着。
胸口像蒙上一层塑料膜,透不过气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凑过去问：
程哥,你考虑得怎么样啊,叶芝当初可是咱们院的院花,这波你不亏。
程渡指尖轻捻放在鼻尖轻嗅,撩起眼皮子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想起大二那年的夏天,还是在阴暗潮湿的夏日雨天里。
窗外是下个没完没了的雨。
男人单手抱着我压在墙上,一只手指尖轻捻移到我面前：
姐姐也尝尝
回忆戛然而止,我仓皇移开视线。
程渡薄唇轻扯：我没意见,
众人便都看向了我：哎,叶芝,你呢,就剩你了。
搭在腿上的手蜷了蜷,我还没开口,沈妄白撩起眼皮子睨了我一眼：
游戏而已,叶芝,别扫兴。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沈妄白做决定,从没考虑过我的意见。
刚上大学那年,因为我住宿舍不方便替他跑腿,沈妄白便让我住到他好兄弟程渡家里。
大学毕业那年,沈妄白突然和我说：叶芝,我们交往试试。
一直到今天,他说：游戏而已,叶芝,别扫兴。
可是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五岁那年我爸出车祸走了,我妈卧病在床,我被寄养在沈家。
沈家对我有恩,他们出钱给我妈治病,出钱供我上学。
所以从小到大,我从没拒绝过沈妄白。
这次也一样。
我抬头,勉强笑笑：我没意见。
众人瞬间惊呼起哄,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叶芝姐,让让呗,接下来的半个月,妄白哥可是我男朋友。
白薇薇拉着沈妄白走过来,穿着高跟鞋的脚尖踢了踢我,程渡才是你的新男朋友哦。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程渡一个人坐在双人沙发上,神色冷峻。
他也向我看来。
我移开视线,起身给白薇薇和沈妄白让出位置,硬着头皮在程渡身边坐下。
白薇薇坐在沈妄白的腿上,扑哧笑了：
我知道程渡很好,但叶芝姐,你别忘了这只是个游戏,可别真动心了啊。
沈妄白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
想什么呢你,叶芝大学在程渡家住了四年,他俩都没发生点什么。程渡什么人,能看上叶芝
未必。
程渡两个字一出来,包厢里一片死寂,我也呼吸一滞。
沈妄白眸光沉沉,看向程渡。
程渡头也没抬,垂眸玩着打火机,神色冷淡：
开玩笑的,别当真。
气氛仍然凝滞,班长笑着打圆场：
游戏而已,大家玩得开心就行了。
对了,玩归玩,咱们可先说好了,不能真亲真做啊。
话音刚来,沈妄白便捏着白薇薇的下巴,吻了上去。
玩就好好玩,别玩不起。
霎时间,我脸色惨白。
顿时惊呼声四起,两人再次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而我像个小丑一样,仓皇移开眼神,抹去眼泪,去拿面前的酒。
程渡先我一步拿走酒杯,换成橙汁塞给我：别哭。
那一刻,我感觉很累。
聚会结束后,一行人往车库走。
白薇薇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对我挤眉弄眼：
叶芝姐,你和程渡怎么离这么远啊。
沈妄白闻声回头。
同学们也纷纷扭头看来。
我和程渡分开走在路的两边,两人之间像是隔了条海。
白薇薇笑着说：就算下不去嘴亲,牵个手做做样子也行啊。
同学们也纷纷起哄：
玩都玩了,就别矜持了,快快快,牵手牵手！
我手指动了动。
程渡人站在阴影下,看不清楚表情,也没有动作。
众人起哄声越来越大,揶揄的视线看得我如芒在背。
我深吸一口气,只好一步一步挪着走过去,迟疑地伸手去拉他。
指尖要碰到程渡的时候,他尾指勾了勾。
沈妄白突然走过来,一把拽开我。
不想玩就别勉强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来揉我的脑袋,等游戏结束了,我们婚礼照常。
程渡抿着唇,眼神冷锐瘆人。
众人面面相觑,却都没好意思再继续起哄。
沈妄白拉着我走到车前,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我弯腰正要上车。
白薇薇伸手拦住了我,语气不善：
叶芝姐,你忘了吗游戏还没结束,妄白哥现在是我男朋友,他要送我回家。
我的动作僵住,去看沈妄白。
沈妄白咬着烟去看白薇薇,后者娇哼一声,直接将我撞开上了车。
嘭地一声将门带上。
沈妄白摸了摸鼻尖,放软了语气：
叶芝,你先去程渡那里住几天。
放心,就住几天。你不想玩也没关系,程渡的为人我知道的,他不会乱来的。
和以往的每次一样,沈妄白这次也没问我的意见。
他说完,就转身上了车。
迈巴赫扬长而去,同学们也相继离开。
只留我孤零零地站在地下车库,最后上了程渡的车。
三年不见,我以为他会问我,大四那年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
我也以为自己会问他,为什么会和白薇薇订婚。
但是没有。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上了高架,手机叮咚一声响。
看清楚后,我脑中嗡地一声,炸了。
是白薇薇发来的照片。
背景是我和沈妄白的婚房的卧室。
我昨天刚换上的床单上一抹殷红,凌乱不堪。
【久别重逢,第一次给妄白哥了当见面礼了。】
【叶芝姐你放心,这就是个游戏,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别多想。】
【妄白哥大学那会儿就在追我了,我们要是有什么,早就没你的事儿了。】
大学毕业那年,沈妄白突然要和我交往,是因为被白薇薇拒绝了他的表白。
所以今天这场同学聚会上,白薇薇提议玩换乘恋爱,他才会答应。
白薇薇是他的可遇不可求。
我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这些我都知道。
可此刻看着那一抹红。
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喉咙,我感觉很恶心。
一只大手在这时候伸过来,拿走手机,程渡扔过来一包纸巾：
擦擦眼泪。
和七年前一样,程渡分了一个房间给我,和他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
七年前我们一起捡了只布偶猫,叫大米,也被程渡从南城带来北城。
只是现在已经变成老猫了。
它还没忘了我,摊开手掌,它便用脑袋来蹭我,咕噜咕噜地叫着。
它挺想你的。
程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递过来水杯,靠着墙,声音淡淡。
我抿了抿唇,接过杯子抿了口水。
那你呢三个字,到底是没讲出来。
主要是没什么立场讲。
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确定过关系。
七年前,我刚住进程渡家里那段时间,和他一直是泾渭分明,说话都很少有。
大二上学期寒假,沈妄白说好了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但到了约定好离校那天,他放了我鸽子,去送白薇薇。
我在雪中站了三个小时,被程渡找到带回家。
他给我擦干头上的雪,把热水送到我手里。
然后低着头,手指穿过我的头发,用吹风机吹着。
距离越来越近。
荷尔蒙作祟,气氛也刚刚好,记不清是谁先主动的了,吻在了一起,到了床上。
那是程渡第一次叫我姐姐,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书房,落地窗,镜子前,浴室,到处都有我们的痕迹。
某个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我试探地发过去一句：要不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程渡没回我。
我所有的话题他全都接上了,唯独这一句,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明不白的关系持续到大四下学期,我搬走了,单方面切断和他所有的联系。
而现在,他是白薇薇的未婚夫,我是沈妄白的未婚妻。
我一晚上没睡着。
那之后,沈妄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我。
白薇薇每天都会发朋友圈,里面都有沈妄白的身影。
他陪她看电影,蹦极,攀岩,在摩天轮最高点热吻。
而我和程渡,只有在喂猫的时候才会说两句话。
我找时间去了趟婚纱店。
婚纱是妈妈临终前给我设计的,不论我和沈妄白能不能结婚,我都得拿回来。
但是到了店里,以前接待我的店员看着我,欲言又止：
叶小姐,今天早上,您先生来过一趟,把婚纱拿走了。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女孩子,说是……他的女朋友。
如一盆冷水泼面而来。
店员们同情的眼神,让我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沈妄白打过来电话。
他问我最近在程渡家里住得怎么样,我吃饭了没有,明天想吃什么,他去买来送到我工位。
我有问必答。
然后我问：沈妄白,我的婚纱呢
沈妄白沉默了。
视频电话里他坐在客厅,指尖点着一只烟。
领口扯开,脖颈上红痕错落。
许久,他才吐了个烟圈儿,散漫地开口：婚纱换一件吧,叶芝。
我心头一沉,白薇薇在这时发过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她穿着我的婚纱,被沈妄白压在落地窗前。
两人忘乎所以地吻在一起,沈妄白手起,一点点将婚纱撕开,扔在地上,染上污渍。
白薇薇：
【叶芝姐,你问的是这件婚纱吗真不好意思啊,妄白哥昨晚和我玩得太尽兴了。】
【你别生气,大不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出钱给你重新定制一件就好啦。】
【反正只是游戏,你别太计较了嘛,你和程渡也可以这么玩呀。】
我目眦欲裂。
积攒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我忍不住对沈妄白大吼：
那是我妈妈给我设计的！沈妄白,你凭什么拿走凭什么！
可沈妄白只是不耐烦地碾灭烟头：
行了,叶芝。只是个游戏而已,是你自己答应要玩的,别玩不起。
过几天我们就结婚了,你能不能别扫兴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
我的愤怒我的委屈我的无助,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我闭了闭眼,一边擦眼泪一边联系婚庆公司,想取消婚礼。
可是手指即将落到屏幕上时,我又翻到了黑名单,放出那个我拉黑了三年的联系方式：
程渡,换乘恋爱这个游戏,你答应了要玩,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的程渡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算数。
你在家等我。
我擦干眼泪打车回去,程渡真的在等我,他手里还拿着纸巾。
见我进来,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怎么又哭……
我走过去,抱着他的脖颈用力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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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哪怕三年不见,那些隐秘的滚烫的情绪在指尖交握的瞬间喷薄而出。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吻,抱着我往卧室走。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接着换气的空档,我瞥了一眼。
是沈妄白打来的。
我的手还没伸过去,手机便被程渡拿走,扔到一边,他垂眸来吻我的耳垂。
沈妄一共打来一百零七通电话。
我到第二天中午,才有力气接通。
那头的沈妄白似乎松了口气：
叶芝,你没事就好。你昨天去的婚纱店突然着火了,我担心你……
我没事。我打断他。
沈妄白愣了下：你的嗓子
横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程渡也醒了。
他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嘴角。
却又不满足于浅尝则止,手指挤进我的发间要加深这个吻。
叶芝,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沈妄白拔高了声音,我连忙捂着程渡的嘴,将手机拿远。
可我还是慢了一步,程渡的声音已经传来出来：
哭了一晚上,哑了。
叶芝！
赶在沈妄白发火之前,我挂断了电话。
程渡坐起来,盘着腿,被子滑落到腰间,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床的大米。
他凉幽幽地看过来：
做都做了,还怕他发现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从他怀里抱走大米：
今天给大米约了体检,我带它过去吧。
然后起身下床,背对他穿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听到很轻的一句呢喃：
叶芝,你把我当什么
我其实也想问,程渡,你把我当什么。
七年前我们不明不白地纠缠了四年,却没有结果；七年后的现在,你答应了这个荒唐的换乘恋爱游戏。
程渡,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我抱着大米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沈妄白上楼。
他看上去脸色阴沉,白薇薇小步快跑跟在他身后：
妄白哥,你等等我。我都说了,程渡不会看上叶芝姐的,他们不会发生什么的！
叶芝姐哭,估计也是因为婚纱的事儿,你过几天哄哄她就好了。
毕竟叶芝姐那么喜欢你,从小到大她就没生过你的气……
看见我的瞬间,白薇薇的话戛然而止。
沈妄白伸手来拉我,放软了语气：
叶芝,你要是不想玩了,我接你回去。
我躲开他的手,她说的对,我哭是因为婚纱的事儿。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的涩意对他笑笑：
你放心,基本的游戏精神我还是有的。游戏没结束,我不会中途叫停。
说完,我推开他直接进了电梯。
这天之后,程渡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每次接吻都很用力。
仿佛要将我拆解入腹。
好几次昏昏欲睡,我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喃：
叶芝,我也很想你。
是错觉吧。
周末,我拉着程渡去了趟婚庆公司。
婚礼要照常进行,但有些流程要改一下。
程渡全程紧抿着唇,一身冷气。
从婚庆公司出来后,我又拉着他去逛街,看电影,喝咖啡。
大包小包买了不少,都是程渡提着。
把冰美式递给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你还要和他结婚
我低头搅着咖啡：那你呢白薇薇和沈妄白都假戏真做了,你还结婚吗
程渡嘴唇动了动：我和她没关……
叶芝姐,你们也在这里呀
程渡话没说完,白薇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扭头就看见白薇薇和沈妄白十指相扣。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沈妄白下意识要松开白薇薇的手,却被后者牵得更紧。
沈妄白脸色黑得难看,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脖颈。
白薇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她有些惊讶地捂着嘴：
叶芝姐,原来你和程渡进展这么快啊……
我垂眸扯了扯领子：
蚊子咬的。
白薇薇眨眨眼,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她拉着沈妄白在对面坐下,说要一起喝咖啡聊聊天。
但我和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全程都是白薇薇在说,她说沈妄白这些天都在陪她,赛车,潜水,看极光。
他们去了天南海北。
说完,白薇薇眼神在我和程渡之间游移：叶芝姐,你呢你和程渡最近在做什么。
在做。
程渡脱口而出。
白薇薇挑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沈妄白脸色更沉。
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过来一拳砸在程渡脸上。
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程渡却在我收回脚的时候一手圈住我的脚踝。
我皱眉瞪了他一眼,他却仍然没松手,粗粝的拇指贴着脚踝骨摩挲。
他下巴微抬,笑得毫无感情：做猫毛毡,大米最近掉毛挺多。
白薇薇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又说：
对了,我和妄白哥今天去婚庆公司拍婚纱照了。经理说,叶芝姐你今天也去了,叶芝姐,你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我看了沈妄白一眼,后者也在看我。
我笑着点点头：
没有,我想在婚礼上给妄白一个惊喜。
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只是在玩游戏,不会当真的。
我真的,真的很期待和妄白的婚礼。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圈在脚踝的那只手收紧了。
沈妄白神色稍缓,白薇薇的脸色却难看得要命。
结完账,白薇薇又拉着我们去酒吧开party。
她还叫了几个大学同学,美其名曰人多热闹。
我心里冷笑,是看我热闹吧。
和上次几乎一样,我和程渡坐同一张沙发,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除了他偶尔不着痕迹地替我挡酒,我和他几乎没有任何眼神交汇。
酒过三巡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议玩情侣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挺不巧的,指针指到了我和程渡的方向。
真心话。
我和程渡几乎是同时开口,白薇薇愣了下,然后笑笑：
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话一出来,
沈妄白便黑了脸。
班长八卦地问：讲讲上一段恋爱呗,怎么开始的,怎么结束的。
没谈过。
我脱口而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话出口后,程渡身上气压骤降。
轮到程渡的时候,他幽幽地盯着我,也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几个字：
她甩了我,还说没谈过。
这话一出来,四周寂静。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看看我和程渡,又看看沈妄白,都是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表情。
嘭！
但是下一刻,沈妄白霍然起身,直接掀了桌子。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沈妄白两步冲过来,抓着我的手腕便要出去：
叶芝,我们出去说。
白薇薇一把抱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妄白哥,游戏还没结束呢,你现在可是我男朋友啊。你该不会想半路叫停吧
估计就是一个巧合,你别想太多,叶芝姐怎么可能和程渡谈过呢
肯定是程渡又在开玩笑,他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就喜欢开玩笑。
说着,她扭头对程渡挤眉弄眼,给台阶下：
是吧,程渡
沈妄白眉眼压着怒意
程渡一脚将沈妄白掀翻的桌子踹开。
他下巴微抬,却是直直看着我：
你说呢,前女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一声惊呼。
下一刻,沈妄白甩开白薇薇,冲过来揪着程渡的衣领就是一拳：
程渡,你他妈的混蛋！我拿你当兄弟,让你照顾叶芝,谁让你动她的
程渡也不甘示弱,反手一拳揍回去：
你还好意思说
我跟她谈了三年,你撬墙角就算了,还敢玩这种脏游戏羞辱她
两人很快打作一团,招招都下了死力气。
没有人敢劝架。
最后还是我打电话叫保安进来,才将两人拉开。
沈妄白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被打断了一条腿,送到医院打了石膏；程渡也好不到哪儿去,头上被沈妄白用酒瓶子砸出来个口子,送到了医院缝针。
白薇薇想去照顾沈妄白,但人还没进门,就被轰了出去。
正和我撞上。
她仰头,眼里全是泪,狠狠推了我一把：
叶芝,你满意了吧
然后哭着跑走了。
我远远瞥了眼病床上的沈妄白,下意识要将门带上退出病房,沈妄白突然叫我：
叶芝,你进来,我们谈谈。
我站在原地踟蹰了半晌。
最后还是长出一口气,将门带上,走到他床边坐下。
沈妄白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
我没接。
我以为他会问我和程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会质问我为什么瞒着他,会问我这些天和程渡都做了什么。
但是都没有。
他只是闭了闭通红的眼,对我说：
游戏结束了,叶芝,我们结婚。
我们的婚礼还会照常进行,对吗
我抿了抿唇。
三年前,我断崖式和程渡断了联系,沈妄白来找我,说要交往。
那个时候,我其实在想,哪怕他和我交往是为了和白薇薇赌气,只要他和我确认关系,不让我内耗,我都能等他。
等他能够将白薇薇彻底放下,我也能放下程渡。
我等了三年,却都在那场同学聚会上,化为虚无。
我对他笑笑：当然,婚礼肯定会照常进行。
距离婚礼还有四天,我几乎每天都和沈妄白在一起。
他看我看得很紧。
哪怕腿上打了石膏,也固执地要陪我去试婚纱,拍婚纱照,试妆。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程渡那个名字,白薇薇也再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
一直到婚礼前一天,沈妄白突然离开了病房。
我找了很久,才在二楼看见他,他把一张请帖递给程渡：
明天我和叶芝结婚,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前夫哥。
程渡指关节用力,将请帖捏皱,抬头隔空和我相望,眸中寒凉一片。
不等我走过去,他便嘭地将门摔上：
滚。
沈妄白住坐着轮椅过来,拉住我的手：
叶芝,结婚后,我会弥补你的。
我们好好生活,好吗
可是,晚了,沈妄白,一切都晚了。
婚礼当天,来了许多人,白薇薇也来了。
但是程渡没来。
沈妄白也不在意,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坐着轮椅等候在红地毯的另一端。
灯光落下,宾客们都屏气凝神,大门被打开。
我踩着灯光,走了进去。
看清楚我身上的衣服后,众人哗然。
我没穿婚纱,只穿了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裙。
沈妄白脸色微变,坐着轮椅过来,拉了拉我的手,勉强笑笑：
芝芝,是不是婚纱不满意哪里不满意,你告诉我,我让他们去改。
婚礼不是小事,你别乱来……你答应我的,婚礼会照常进行。
说到后面,他声音近乎颤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哀求。
我不着痕迹甩开他的手：
还记得我说,我会在婚礼上给你一个惊喜吗
沈妄白瞳孔一滞。
下一刻,人群中爆发一声惊呼,白薇薇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别看,都别看了！停下,快停下,不许再放了！
沈妄白仓皇扭头。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白薇薇给我的发的聊天记录。
带着一抹红的床单,穿着我的婚纱抵死缠绵的两人……
沈妄白瞬间白了脸。
白薇薇尖叫着想去砸电脑,但还没靠近,沈母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打偏了她的脑袋：
你个贱人！贱人！竟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沈父被气得抄着椅子往沈妄白身上砸：
你个混账东西！
当初闹死闹活着要娶芝芝,现在竟敢做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她爸妈交代啊！
愤怒的沈家父母,吃瓜的宾客,尖叫的白薇薇,和劝架的保安。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大礼送完了,我转身便要走,沈妄白伸手拉住我：
叶芝,别走！
我一根根拨开他的手指：
沈妄白,游戏现在才算结束。
离开酒店后,我叫了一辆出租。
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车景,蒙在心上那张塑料薄膜被彻底撕开。
很畅快,也很轻松。
车在医院停下,我循着记忆上了二楼,找到程渡住的那间病房。
要敲门的手抬起,却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来的路上酝酿了很久的话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此刻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来找程渡。
放下手,转身要走。
吱呀一声,身后门被拉开,程渡幽凉的声音传来：
敢过来,怎么不敢见我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转身和他对上。
他像是一晚上没睡好一样,冷润的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窝深深凹陷。
四目相对,他双手环胸靠着墙,淡淡地嘲弄道：
怎么,结个婚,夫妻俩还特意轮流来邀请我那我这个前夫哥面子挺大的……
我没和他结婚。我打断他的话。
程渡愣了一下。
视线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终于,他侧开身：进来说话。
我进去后,在沙发上坐下,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
为什么说没谈过
为什么说我甩了你
我和程渡几乎是同时开口,视线相撞,我垂眸握住那杯温水：
我当初告白,你没答应,也没拒绝。但你还会和我接吻,做那些事,我以为你只是想玩玩暧昧。我不想内耗了,就搬走了。
程渡抿了抿唇：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后来你又亲了我,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交往了。但是,你突然不辞而别,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
程渡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走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叶芝,我想你。不止是大米,我也很想你。
你走后,我一直想找到你问清楚。但是你和沈妄白在交往,我一直在等你们分手,我等了三年……你们却要结婚了。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勒进骨肉里。
他的肩膀在颤抖,有湿润擦过面颊。
程渡他,哭了
我推了推,推不动,便只好轻轻地抬手回抱着他。
可是你和白薇薇订婚了。
那是假的。程渡说,白薇薇不喜欢沈妄白,但又舍不得他和别人结婚,所以同学聚会前,她找到我。
他说沈妄白和她说好了,要在结婚前玩换乘恋爱。
她让我假扮她的未婚夫,和你玩这个游戏。我想见你,叶芝,我想见你,我想和你回到从前。
我心头一颤,紧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回抱着他。
程渡抱着我呢喃了好久,又凑过来想吻我的唇角。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
伤还没好呢,别乱来。
他的吻来得更凶,边吻边说：
对不起,叶芝,对不起。
我该早点来找你说清楚的的,对不起。
明明是要推开他,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搂着他的脖子同他换了个很长的吻。
程渡紧紧抱着我,良久,他才紧张地盯着我开口：
叶芝,我们交往吧。
我仰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程渡说：好,还是不好叶芝,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