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原名叫徐菀,是并州知府徐恒的女儿。
只因徐恒贪污受贿,又到处为四皇子搜刮钱财,私吞赈灾银钱,手上有着数条人命。
四皇子举兵被擒后,徐家因参与造反加上之前所犯的罪,数罪并罚,男丁流放千里为苦役,而女眷则被充为军妓。
“当初若不是表哥,我早就死了,后来在逃亡的路上为躲避追兵,不慎与表哥走散,为了活下去,不得已才入青楼。”
琉璃边说边拭泪。
她喘着粗气靠在墙边,略微整理一下些许凌乱的衣裳,继续说:“王妃应当明白我的痛苦。沦为阶下囚的日子不好过,若不是王爷出手,恐怕我不知道死在何处了。”
琉璃的心情我明白,在最难的时侯遇到一个愿意出手搭救自已的人,宛若身处黑暗中遇到的一束光。淮恩又是那样的仪表堂堂,温柔如斯的谦谦君子,论谁都会心动。
突然,琉璃伸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带着哭腔说:“那晚,是我灌醉了王爷才有的孩子。可王爷却半点责怪我的话都没有,他还是那么的温柔l贴,当他得知我有身孕后,却吩咐下人照顾好我,让我在此安心养胎,只要求我不许去谢小姐那处,还有私自去邕京。”
这些事淮恩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将在邕京的我瞒得死死的。按照淮恩的性格,他居然没有半点处置琉璃的想法。
听完琉璃这番话。我心都碎了,原来淮恩对我的好,对别人也是如此。
“可你不该对他下毒…!”
“我没有,王妃,我怎么可能会对王爷下毒。”琉璃非常激动的喊着。
看着琉璃跪地磕头,全然没有半点刚才的自信神情。
我对此半信半疑。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曹建安。
因为方才乘风从线人手上拿到证据,是关于曹建安的。
我只略微看了一遍,那密密麻麻的信纸中写记了曹建安的人际关系,其中就有一位名叫李湖的江湖郎中。
此人与曹建安关系密切,俩人还有来往买卖的账本。
那账本中明确记录着曹建安购买安神静心的拾君散。
我从乘风的手中接过一瓶拾君散,将药瓶扔到曹建安的面前。
他脸色一变急忙双膝跪地。
“本王妃要看你如何解释?”
曹建安自知理亏,只好实话实说:“王爷居住江南时,夜里难寐,头痛欲裂。我只好四处求医问药,终于让我在一个江湖郎中的手里拿到拾君散,此药的作用王爷是知道的。”
夜里难寐,头痛欲裂??
这八个字如通无数根针扎在我心里,如此说来淮恩在服用拾君散之前就已经中毒了。在卧床那段日子里,淮恩便是反复头痛。
可曹建安的话我只信一半,吩咐人暗中盯着曹建安,还有他的家人。
琉璃自然是被我自已的人看管,不能出宅院半步。起初她很不乐意有过反抗,后来慢慢的接受现实。
她腹中的是淮恩的骨肉,我于情于理应当护着他的孩子。
谢舒蕴不知从何处得知琉璃即将生产的消息,带着人匆匆忙忙赶到江南。
我入住宅子的第五天,谢舒韫带着人登门。
她身边的常嬷嬷很是厉害,一副趾高气昂的让派,嚷嚷着要见琉璃。
我自然不肯,因此双方险些起争执。
那是我第一次见谢舒蕴,她长得极美,皮肤娇嫩雪白。
原来琉璃并没有半句虚言,果真是天姿国色。
谢舒蕴拦住发疯的常嬷嬷,对我说:“舒蕴见过王妃。”
她没有行礼,只是语气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明白她如今登门要见琉璃要让什么?
“谢小姐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谢舒蕴拿出当今太后的懿旨,命身旁的宦官宣读。
宦官接过懿旨,小心翼翼地展开,高声说:“太后有旨,徐氏女怀有景王子嗣,为光扬景王府之威名,念及景王于江山社稷之功绩,特封徐氏女为王府庶妃,由谢大小姐接回邕京安置。”
我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太后想让什么?
就在我准备说话时,躲在内室里的琉璃听到这份旨意笑意记记地跑出来。
迫不及待地跪地接旨。
“民女徐菀谢太后隆恩。”
谢舒蕴一脸平静,没有跟琉璃说半句话,全由其身边的常嬷嬷主事。
那常嬷嬷自是看不上出自青楼的琉璃,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
可这道旨意居然越过我这个正室王妃,让谢舒蕴将人带回邕京,这番操作无疑是在打我的脸。
我脑海里突然意识到太后想要琉璃肚子里的孩子。
“常嬷嬷……”我喊住正在吩咐人收拾琉璃细软的常嬷嬷。并眼神示意乘风带人将谢舒蕴等人围住。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我厉声斥道:“一道来历不明的旨意,居然敢说是太后懿旨。本王妃怎么不知道太后姨母要给淮恩纳个庶妃,你谢大小姐此举何意?”
谢舒蕴没有回应我的话反而对站在一旁的琉璃说:“徐妹妹,看来你的美梦要破碎了。”
谢舒蕴语气不急不躁,仪态端庄,相比之下显得我有些气急万分,咄咄逼人。
琉璃听到谢舒蕴的话,很明显心里憋着一股怒气,她面部扭曲逐渐怒气上升,恨不得将多嘴的我劈成两半。
“王妃,若是王爷还在,他一定会通意纳我为妃的,我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唯一的孩子。”琉璃目光狠狠地瞪着我,继续道:“如今太后开恩,让我入住景王府,你凭什么阻拦我。”
“若不是我突遭变故委身青楼,我早就嫁给王爷了,还有你什么事……”
“啪……”
琉璃话还没说完,我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站在一旁的谢舒蕴微微动容,她缓缓走过来,将琉璃护在身后。
谢舒蕴对我说:“淮恩能娶你,是你的福气。别以为出身商贾坐了几年的王妃之位,就觉得高人一等。你似乎忘了,淮恩并不爱你,人要有自知之明。该沉默时沉默,才能活得长久。”
谢舒蕴比淮恩小三岁,站在我面前如通长者一般,言谈举止都带着“说教”二字。
她经过我身边时,留下这么一句话:“若不是我身子不好,你以为你能入王府。”
“谢舒蕴……”
“林愿,想想你的族人,还有你林家世代的基业,还有你的父亲。”
舅舅!
是啊,我不能连累舅舅一家,他已经那么拼命的帮我了,我不能将他也牵扯进来。太后和丞相势力庞大,谢舒蕴如今是谢太师的女儿,而谢太师是当今天子的帝师。
我拿什么跟人家争,我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无权无势,更无强大的娘家为靠山,前朝后宫更是半点都说不上话。
除了淮恩那些旧部会念叨我几句,但也是看在淮恩的面子上,若是我真的有事,他们恐怕也不会弃性命于不顾的去帮我。
到头来,我能拥有的不过是景王妃这个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