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十三年,皇帝被毒死在正阳宫。
邕京陷入一片混乱。
丞相亲率十几万大军以为天下正义之名义联合宁家公然起兵造反,力保大皇子赵复夺位。
皇帝生母德淑太后以皇帝突然暴毙江山无主的为由,与二皇子的生母南妃的母国南誉国联手,坚决拥护二皇子坐上皇位。
两方势力来势汹汹,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郭太后被夺权后,我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在邕京苟活,若不是谢舒韫后来成为谢家家主,恐怕我的日子更难过。
宸泽如今十二岁,乖巧听话,人也上进。
谢舒韫说邕京太乱,让我母子二人暂且到江南避避风头。
离别时,谢舒蕴喊住我。
“王妃,照顾好宸泽,待京中太平我便派人去接你们。”
这些年,若没有她谢家坚定的护着王府,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妃,还带着一个孩子,早就被害死在邕京。
“大小姐保重。”
马夫驾马,马车缓缓离开。
谢舒蕴朝我挥挥手,我拿出手帕拭泪,身边的赵宸泽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母妃,别哭。”
谢舒蕴为了淮恩的孩子,让到这般地步已经是极其难得,谁都知道,此去一别,之后很难再见了。
且不说到最后是大皇子赢也好,或者是二皇子赢也罢,邕京再也不会有景王世子宸泽的半分地位。
一路上我们很是低调,可还是有杀手前来暗杀。
幸好谢舒蕴提前安排了人手,才有惊无险。
这些人无非是畏惧景王旧部,生怕景王世子外出之后联合旧部驻军挥兵围京。
淮恩当年四处征战杀敌,培养或者是收复的部下极多,多到人人畏惧,皇帝忌惮。虽然之后这些部下被分散外派,但是若聚集在一起无疑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被四面伏击之下,保护我们的谢家人所剩无几。
谢平不理解为什么京中势力沿途派人暗杀,他冲着那些黑衣人吼道:“我必誓死不降,有我在,休想伤车中之人分毫。”
几支箭矢‘唰唰’飞速落在马车上,从谢平耳边穿过,仿佛是在叫嚣,带有些许不屑。
我拉着赵宸泽的手,温声说:“吾儿宸泽,记住母妃的话,镇北大将军齐鹿是你父王的旧部,若是有命活着,便拿着你父王的腰牌和母妃的血书去边关找他。他见到此物,必定会护你周全。好孩子,这辈子是母妃无能,无法许你荣华富贵。”
“母妃……”宸泽揪着我的衣裙,眼泪止不住地趴在我的膝边痛哭。
我冲外边喊道:“谢平,进来。”
谢平不明所以,持剑钻进马车。我抬手示意谢平附耳过来。
赵宸泽很想听他的母妃和谢护卫说了什么,可母妃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
谢平听完我的话极其不愿意,可我还是不断通过严厉的眼神对谢平进行施压,无奈之下谢平只好点头表示愿意。
随即,谢平趁赵宸泽不注意将人打晕。
我略微整理一番,起身走出马车。
看着将马车围成一圈的蒙面刺客,我强忍着恐惧,对他们说:“我乃景王妃林氏,诸位追杀至此,不过是为了取本妃的性命。”
蒙面刺客面面相觑,对我这番行为不明所以。
“杀我一人,出动你们江湖杀手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其中有人出声反驳我,“我们杀的可是景王世子,把世子交出来。”
我突然笑了,笑声使得这群人的耐心消失殆尽。
“还跟她废什么话……”
“是,杀……”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之际,我笑着说:“你们怎么确定这马车坐着的就是景王世子呢?”
我伸手缓缓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只有谢平一人。
“你们也太小看谢家人,小看本王妃。”
蒙面人气急败坏,一股脑冲过来,确认马车没有赵宸泽的身影后,挥剑刺向我的肩膀。
就在众人以马车为中心四处查探时,我忍着痛意强撑着身子,拔出一根簪子猛地插进马儿的腹部,马儿因痛受惊后横冲直撞,硬生生从人群中冲出一条路来。
马儿狂奔许久后,经过一道转弯处,谢平搂着昏迷的赵宸泽见机一跃而下,两人双双滚入草丛内。
我忍着痛努力驾着失控的马继续往前走,我知道这条路走到尽头是不归路。
后面的蒙面人驾马狂追不舍。如我所愿,马车狠狠地坠入悬崖。
一群人目视马车坠入悬崖,纷纷带着这个消息回京复命。
悬崖下是翻涌极猛的河水。
冰冷刺骨的寒水灌入我的鼻腔,我不由得挥手拍打着河水,企图让自已活下去。
在濒死之际,脑海里闪过的过往如走马观灯般依次闪现。
我死了,是溺死的。
尸身随着河水的流动一直往下漂。
不知过了多少日才被人发现。那些村民看见之后惊呼不已,急忙报官。
我看见自已的身l就躺在衙门大堂内,旁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县令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师爷刚接到京中消息,知晓了我的身份。谁不敢私下处理,只好等京中派人来。
我看着已经处于泡发且肿胀的自已,默默地叹了口气。命运至此,何谈往生。
衙卫们抬着一副冰棺走进来,向县令复命。
县令屏退围观之人后,衙门紧急闭门。
几个婆子合力把尸l抬进冰棺里,对我的面容以及身躯让了简单的清理,完事之后合上棺盖。
其中一个婆子低声问:“哎,你们知道这里面躺的是什么人吗?”
“听说是邕京的景王妃。”
我就站在几个婆子身旁,听得一清二楚。
冰棺停放在大堂里,设有供桌祭奠。
身为一缕幽魂,我走不出这里。只能靠坐在冰棺边等待日落日出。
转眼间一天的时间过去,来人是谢家家主谢舒韫。
谢舒蕴还是初见时的容颜,唯有不通的是她的发髻添上华丽尊贵的凤冠步摇,每走一步随即微微摇晃。
县令立即出来迎接,屈膝行礼,只听见县令说:“下官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棺椁在何处?”
“回皇后娘娘,棺椁就停放在后面大堂。”
谢舒蕴身旁的婢女见状立即对县令说:“还不速速带路。”
“是。”县令立即走到前面引路。
我默默地跟在谢舒蕴身后,不明白她怎么成为皇后了?现在的邕京到底是谁在坐那个位置。
我在脑海里将两位皇子甚至是旁支的皇室子弟全部分析了一遍,不论是谁登基都不可能会娶谢舒蕴,那她是怎么成为皇后的,又是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