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小侄女去全市最好的私立幼儿园面试,结束后我让老师直接把名额定下：费用找你们董事长要就行。
老师正要应允,却被新来的园长一把拦住。
她轻蔑地看着我：先生,我们是全S市最顶级的私立幼儿园,学位需要提前一年预约,并且要经过三轮面试。
我皱了皱眉：我是你们董事长的大哥,跟他说一声就好。
园长冷笑一声,将一张费用单甩在我面前：学位赞助费,五十万。精英家庭背景审核费,二十万。未来领袖潜能开发费,三十万。总计一百万,请先付款。
我小宋这家幼儿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离谱的收费
怎么没钱就别来装大款。园长抱着双臂,眼神充满鄙夷,我们董事长的亲戚非富即贵,可没一个像你这样,穿一身地摊货就敢来要学位的。
我懒得与她废话,直接拨通了小宋的电话,按下免提：给你三分钟,让她给我道歉。不然,你们幼儿园可以不办了。
1.
电话那头,小宋的声音带着谄媚的慌乱：哥,哥！您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
我没回话,直接挂断。
新来的园长林安娜,抱着手臂,脸上的讥讽更浓了。
演,接着演。
她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年轻老师,语气严厉：小王,这就是你工作的失职！什么人都敢往里放,冲撞了贵客怎么办
我们幼儿园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领着自己的儿子走出来,听到动静,也停下脚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和林安娜如出一辙。
林园长,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儿子可不能和这种家庭背景不明不白的孩子一起上学,会拉低整体的精英氛围。
林安娜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李太太您放心,我马上处理,绝不会让这种人影响到我们幼儿园的品质。
她转过头,脸色瞬间冷下来,对着门口的两个保安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影响市容的人给我扔出去！
保安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站着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看被吓得往我身后躲的小侄女童童。
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很轻：童童别怕,有叔叔在。
林安娜见保安不动,彻底被激怒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干了一个连工作服都穿不起的穷鬼,你们怕什么今天不把他扔出去,你们两个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重压之下,两个保安终于朝我走了过来。
先生,请您自己离开吧,别让我们难做。
我没看他们,目光越过他们的肩膀,落在林安娜那张刻薄的脸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小宋。
我没接。
铃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安娜不耐烦地皱起眉：接啊！怎么不接了你的‘董事长’催你呢
我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按下了静音。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2.
我的举动,彻底点燃了林安娜的怒火。
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好,很好。她怒极反笑,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动手！
她尖锐的声音,让童童吓得一抖。
我把童童护在身后,眼神冷了下来。
两个保安正要上前。
等等！
最开始接待我的那个王老师,突然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
她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很坚定。
园长,不能这样！这位先生真的是董事长的朋友,我听董事长提过！
林安娜宛如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小王,你脑子坏掉了董事长会提他提他什么提他怎么去批发市场淘的这身衣服吗
那位李太太也掩着嘴笑起来。
这小老师还真是天真,什么话都信。
王老师急得快哭了：是真的！董事长说过,他有个非常敬重的大哥,让我们都客气点……
够了！林安娜厉声打断她,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跟这个穷鬼一起滚！
王老师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我扶了她一把。
没事,你不会被开除。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安娜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是小宋的秘书。
林园长！董事长马上就到！他让你……让你无论如何,都要稳住那位先生！
秘书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脸上全是惊恐。
林安娜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惊疑和不定。
但她依然不肯相信。
她咬着牙,强撑着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董事长来了,到底会怎么说！
她觉得,这最多就是董事长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远房穷亲戚,过来打秋风的。
董事长碍于情面不好拒绝,正好由她来当这个恶人。
事后,董事长说不定还要夸她办事得力,守住了原则。
想到这里,她又挺直了腰杆。
3.
大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探究,怀疑,鄙夷。
童童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小声问：叔叔,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了。
我蹲下身,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再等一下,等叔叔处理完事情,就带童童去吃好吃的。
林安娜看着我,冷笑连连。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慈父。先生,我最后劝你一句,现在自己体面地离开,等会儿董事长来了,你的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那位李太太也抱着胳膊,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是,别到时候让自己的孩子也看到你这副丢人的样子,多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
我懒得理她们。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还有一分钟。
林安娜的眉心狠狠一跳。
一分钟
从我打电话到现在,刚好三分钟。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门外响起。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姿势,蛮横地停在了幼儿园大门口。
车门猛地打开,一身定制西装、平时人模狗样的小宋,此刻却是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他头发凌乱,领带歪斜,脸上全是汗,皮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冲进大厅,目光疯狂地扫视着。
当他看到我时,那张惶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向他鞠躬问好的林安娜和李太太,径直朝着我冲了过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他噗通一声,差点就要跪下。
哥！
哥！我对不起你！
小宋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如筛糠。
4.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林安娜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褪光了。
她张着嘴,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死死地盯着小宋,又看看我,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那位不可一世的李太太,也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
小宋却不管不顾,他弯着腰,头几乎要垂到地上。
哥,我错了,我用人不当,我该死！您千万别生气,别伤了身体！
林安娜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穷亲戚！对,一定是董事长碍于情面,不得不表现出来的姿态！
他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有一个穿地摊货的大哥
一定是演戏！
对,是为了在穷亲戚面前保全他的面子！
想到这里,林安娜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
她强行镇定下来,上前一步,摆出一副为主分忧的忠心模样。
董事长,您来了。您不用为难,我知道您心善。
这个人,他擅闯幼儿园,扰乱正常秩序,还冒充您的亲戚,试图骗取学位。
我已经准备让保安将他请出去了,绝不会让他败坏您的名声,影响我们幼儿园的形象！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是幼儿园最忠诚的卫士。
那位李太太也赶紧附和：是啊,宋董,林园长做得对！这种人,就该早点赶出去,免得脏了我们的地。
小宋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林安娜,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死人般的冰冷和麻木。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刚,刚,说,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安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我是为了维护幼儿园的规矩和您的声誉啊,董事长！
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小宋的肩膀。
他立刻噤声。
我没看林安娜,而是低头问怀里的童童。
童童,还喜欢这里吗
童童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林安娜,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那个阿姨,好凶。
我点点头。
我看向小宋,语气平淡：小宋,童童不喜欢这里。
然后,我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林安娜,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你说,学位要一百万,是吗
林安娜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掏出手机,没有再看她。
一百万,我给了。但不是给我的侄女。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
我倒是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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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的话,让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小宋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颤抖着声音说：哥,您别生气,这件事我来处理,我一定给您和童童一个交代！
我没理他,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查一下,S市这家‘常春藤’私立幼儿园,新来的园长叫林安娜。看看是谁把她塞进来的。
我的冰冷。
可这平静,却让林身边的林安娜,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
那不是演戏。
小宋的恐惧,是发自骨髓的。
先生！不！这位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安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我面前,试图抱住我的腿。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眼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早没了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嫌恶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对于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那位李太太见势不妙,拉着自己的儿子,就想偷偷溜走。
站住。
我甚至没有回头。
小宋的秘书立刻门神一样,堵在了门口。
这位太太,我们董事长,还有话想跟您说。
李太太的身体僵住了,她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宋董……这……这是个误会……
我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我点开看了一眼。
林安娜,其舅舅是S市教育口负责人,陈卫国。
果然有背景。
难怪这么嚣张。
我把手机递给小宋。
小宋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一个市里的实权人物,虽然对他构不成威胁,但处理起来,终究是麻烦。
跪在地上的林安娜,看到小宋的脸色,以为自己的救星来了。
她宛如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叫起来。
我舅舅是陈卫国！你们不能动我！我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
6.
陈卫国
我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笑了。
这是今天,我第一次笑。
小宋看着我的笑容,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他比谁都清楚,我这位大哥,平时越是平静,笑起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事情越是严重。
很好。
我收起笑容,拿出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
老秦,有空喝茶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你小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约我喝茶
带个人过来。S市教育口的,叫陈卫国。
哦他惹到你了
他外甥女,跟我要一百万的学位赞助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一声冷笑。
有意思。在S市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敢惹你江大少爷。
地址发我,我亲自去‘请’陈局长喝茶。
电话挂断。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刚才还歇斯底里的林安娜,彻底傻了。
她不认识什么老秦,但她从对方那句江大少爷里,听出了一股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意味。
江家。
在S市,只有一个江家。
她舅舅陈卫国,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可是在江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她想起来了,她舅舅千叮咛万嘱咐,在S市有几个人绝对不能惹,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从不露面的江家大少——江澈。
她看着我,看着我身上那件几十块的T恤,和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旁边的李太太,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昂贵的香奈儿套装,蹭了一地的灰。
她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嘲讽的,到底是怎样一尊神。
7.
接下来的等待,是极致的煎熬。
大厅里,除了童童小声摆弄玩具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声响。
林安娜瘫跪在地上,撒泼打滚。
李太太则抱着自己的儿子,身体不住地发抖。
小宋和他的秘书,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则完全无视了这一切。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牛肉干,撕开喂给童童。
叔叔,他们为什么都跪着呀童童天真地问。
因为他们做错了事,在罚站。我轻声回答。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两辆车停在了门口,但来人没有像小宋那样慌张,而是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半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电话里的老秦,秦秘书。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干部夹克的中年男人,被两个黑衣保镖半架着,踉踉跄跄地跟了进来。
中年男人面色惨白,嘴唇发青,正是林安娜的舅舅,陈卫国。
陈卫国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外甥女,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宋。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时,尽管他从没见过我,但看到我身边的秦秘书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秦秘书是什么人
那是市里一把手的贴身大秘,是真正通天的人物！
能让秦秘书亲自过来请人,还用这种恭敬姿态对待的年轻人……
一个可怕的猜测,让陈卫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秦秘书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
江澈,你这臭小子,回S市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今天这事,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他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一收,转身看向陈卫国。
陈局长,你认识他吗
秦秘书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
陈卫国浑身一激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结结巴巴地说：秦……秦秘书……我……我不认识……
8.
不认识
秦秘书冷笑一声。
我站起身,把吃完的牛肉干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然后缓缓走到陈卫国面前。
陈局长,你好。
你外甥女,林安娜园长,说我侄女想在这里上学,需要先交一百万的费用。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其中包括,五十万学位赞助费,二十万精英家庭背景审核费,还有三十万未来领袖潜能开发费。
我想问问陈局长,这些收费项目,是您批准的吗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卫国的心上。
他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和他的外甥女,跪在了一起。
江……江少！误会！天大的误会！
陈卫国终于反应过来了。
江澈！
秦秘书叫他江澈！
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家继承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一身……一身民工装
陈卫国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他猛地回头,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林安娜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
你这个蠢货！瞎了你的狗眼！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这位是江少！江家的江少！
你居然敢跟江少要钱你疯了！！
陈卫国状若癫狂,对着林安娜又打又骂。
林安娜被打得嘴角流血,整个人都懵了,只是呆呆地重复着：江少……江家……
那个名字,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神,今天会穿着一身地摊货,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然后被她当成垃圾一样,想要扔出去。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眼前一黑。
砰的一声。
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晕了过去。
瘫坐在一旁的李太太,听到江家两个字,身体猛地一抽,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小宋在旁边,适时地对他的秘书低声解释,但声音又大到足够让清醒的人听见。
江家,就是城东那片新区的唯一开发商,我们集团最大的投资方……江少,是江老爷子最疼爱的长孙,也是内定的唯一继承人。
一锤定音。
在场所有还清醒着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9.
事情,远没有结束。
仅仅是开除一个园长,或者让一个局长丢官,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看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陈卫国。
陈局长,‘精英家庭背景审核费’,‘未来领袖潜能开发费’……
听起来,很有创意。
我想知道,除了我,还有多少家长,为你们的创意买了单
我的问题,让陈卫国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他明白,我这不是在追究对我个人的冒犯。
我是在追究他背后的整个利益链条。
秦秘书立刻会意,他对自己带来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立刻成立调查组,彻查常春藤幼儿园的所有账目,以及教育系统内部所有与陈卫国有关的人事任命和项目审批。
秦秘书的语气不容置疑。
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颗烂疮给我挖出来！
陈卫国听到这话,最后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的政治生涯,他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昏迷的李太太身上。
她,是什么人
小宋赶紧上前一步,低声说：哥,她是做建材生意的李氏集团董事长的太太,她丈夫叫李建明。
李氏集团我有点印象。
小宋补充道：他们是城南滨江项目的水泥供应商之一。
哦。我想起来了。
通知下去。我的声音很轻。
江氏集团,全面终止和李氏集团在滨江项目上的所有合作。并且,永不合作。
滨江项目,是S市未来十年的重点工程,投资额高达千亿。
李氏集团能分到一杯羹,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现在,这杯羹,被他老婆的几句闲话,给彻底打翻了。
可以预见,失去江氏集团这个最大的客户,李氏集团的股价会如何暴跌,他丈夫李建明,又会如何感谢他这位好太太。
处理完这一切,大厅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我走到童童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小丫头在我怀里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我们回家。
我对小宋说。
哥,我送您！
小宋连忙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我上车。
我抱着童童,坐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自始至终,我没有再看那些跪着或躺着的人一眼。
他们,不配。
10.
回家的路上,小宋亲自开车,车速很稳。
他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好几眼,欲言又止。
哥,对不起……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又开始道歉。
行了。我打断他,跟你没多大关系。
是我用人不察,给了那种小人上位的机会,还差点惊扰到您和童童。小宋一脸的自责。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这不是你的错,是人性的问题。
当权力没有监督的时候,腐败和傲慢就会滋生。一个林安娜倒下了,还会有张安娜,王安娜。
小宋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的没错。
你该庆幸,今天是我来了。如果换成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家长,是不是就要被她逼着,要么砸锅卖铁凑一百万,要么就只能带着孩子,屈辱地离开
小宋的额头,又渗出了冷汗。
哥,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立刻对集团下属的所有产业进行整改,特别是这种带有教育、医疗性质的,绝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童童,心里有些感慨。
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我就接手了江家的产业。
这些年,我见过了太多虚伪的嘴脸,听过了太多谄媚的奉承。
每个人看到我,看到的都不是江澈,而是我身后的江家。
我厌倦了这种生活。
所以我把大部分产业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则隐于幕后,过起了最简单的生活。
我喜欢穿着TT恤和帆布鞋,去挤地铁,去逛夜市,像个最普通的城市青年。
只有在这样的生活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没想到,今天为了侄女上学这点小事,又被迫营业了一次。
事实证明,有些人,是听不懂人话的。
你只有用他们最信奉的权力和金钱,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尊重。
车子很快到了我住的小区。
一个很普通的居民楼,和江家在山顶的豪宅庄园,有天壤之别。
我抱着童童下车,小宋也赶紧跟了下来。
哥,幼儿园那边……
换一家吧。我说,这家,太脏了。
明白！我立刻去安排,全S市最好的教育资源,随童童挑！
我点点头,抱着童童上了楼。
我姐姐,也就是童童的妈妈,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
看到我抱着睡着的童童回来,她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我把童童轻轻放到床上,不过,已经解决了。
我已经让小宋去安排了,明天带童童去‘启明星’看看吧,那是我家基金会办的,环境和师资都更好。
姐姐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阿澈,又让你动用家里的关系了。
我笑了笑：自家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11.
接下来的几天,S市的上流社会和政商圈,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教育口的负责人陈卫国,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立案调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时间,教育系统内人心惶惶,好几个与他关系密切的干部应声落马。
S市最顶级的私立幼儿园常春藤,因涉嫌欺诈性收费和财务造假,被勒令停业整顿。据说,调查组从他们的秘密账本里,查出了高达数千万的不明款项。那些曾经交过未来领袖潜能开发费的家长们,纷纷要求退款,闹得不可开交。
而曾经的建材大亨李氏集团,在被江氏集团单方面终止所有合作后,股价连续三天跌停,濒临破产。董事长李建明一夜白头,据说在家里把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打得住了院。
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都指向了一个神秘的名字——江澈。
然而,没有人知道江澈是谁,长什么样。
他就像一个幽灵,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就搅动了整个S市的风云,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海里。
小宋给我打来电话,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由衷的敬畏。
哥,都处理干净了。
常春藤幼儿园的资产,我已经全部清算,遣散了所有员工。那块地,我准备改建成一个普惠性的社区活动中心,免费对市民开放。
另外,我以集团的名义,设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专门资助那些有天赋但家境困难的孩子。
我听着,不置可否。
小宋,记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钱和权,是用来做好事的,不是用来作威作福的。
我明白了,哥！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小宋的声音无比诚恳。
挂了电话,我的手机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江少,我是林安娜。我知道错了,我罪该万死。但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要赡养,我不能没有工作。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是去您公司扫厕所,我也愿意！求求您了！
信息写得声泪俱下,极尽卑微。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按下了删除键,并将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同情。
她的下场,从她轻蔑地说出穿一身地摊货时,就已经注定了。
自作孽,不可活。
12.
几个月后,秋高气爽。
我带着童童在公园里放风筝。
小丫头换了新的幼儿园,每天都很开心,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她举着小小的风筝,在草地上咯咯笑着跑来跑去,像一只快乐的蝴蝶。
阳光洒在她身上,也洒在我心里,暖洋洋的。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人群,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
这时,公园管理处的一个清洁工,推着垃圾车,从我面前经过。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正在费力地将一个塞得满满的垃圾桶,往车上搬。
或许是我的目光停留得久了些,她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尽管她遮得严严实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林安娜。
几个月不见,她像是老了十岁。曾经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和疲惫,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傲慢和精明,只剩下麻木和闪躲。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恐。
她宛如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飞快地低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推着垃圾车,匆匆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我们本就活在两个世界。
是她的贪婪和愚蠢,让她强行闯入了我的世界,最终被撞得粉身碎骨。
现在,她回到了她应该在的位置,仅此而已。
叔叔！快看！风筝飞起来啦！
童童清脆的喊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看到那只彩色的蝴蝶风筝,在蓝天白云下,越飞越高。
我的手机响了,是小宋打来的。
哥！您之前让我建的那个社区活动中心,今天剪彩,您要不要过来讲两句
我看着在草地上奔跑欢笑的童童,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了。
我忙着呢。
我挂断电话,站起身,向童童走去。
叔叔来帮你！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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