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用指腹拂掉她发上的落叶。
苏晚红着眼推他,满是委屈:
“我都快被赶出陆家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言被推得晃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意。
他眸底的纵容,和我在一起时那种刻意生硬的温柔,截然不同。
他声音无奈:
“又说傻话。”
“我欠你哥一条命,你在陆家待一辈子,我都不会赶你走。”
苏晚哭着,缓缓靠到他肩上。
陆言夹起一块里脊递到她嘴边,声音更柔了:
“特意让王师傅做的,刚送来,比家里保姆做的好吃。”
我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保姆做的里脊味,瞬间索然。
苏晚吃了一口,渐渐止住哭声。
陆言沉声解释:
“沈念跟你不一样,她从小无父无母,跟着江驰长大,江驰牺牲后,就一个人了。”
“没被人疼过,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
“几块里脊而已,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她,她就高兴了。”
“她觉得我心里有她,才能让你安稳地在陆家住着。”
原来如此。
这七年,他无数次在这些小事上选择我,
原来只是觉得我孤苦,好收买。
用一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我感激涕零,
心甘情愿地顶着未婚妻的名分,不去打扰他和苏晚。
可他不知道。
在江驰牺牲前,我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的。
餐桌上最好吃的菜永远在我面前,
别的小女孩有的花裙子、新书包,我从不缺。
他训练再累,也总记得给我买甜甜的奶油蛋糕。
如果不是那场大火,他不会舍得留我一个人。
后来,被江驰救下的陆言,对我展开猛烈追求。
他说:
“念念,江驰是为救我而死,他的责任,我来承担。”
“我会替他照顾你一辈子,而且,我是真的爱你。”
那时我刚失去唯一的光,他像一根救命稻草。
他身上有和江驰一样的气息,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可陆家那道掷硬币的规矩,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曾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们……能不能不问了?我们自己结婚,搬出去住,好不好?”
他却温和而怜惜地握住我的手:
“念念,别难过,这是对逝者的尊重。”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苏阳哥同意为止。”
他看起来那么真诚,那么无奈。
七年,再迟钝,也足以让我看清真相。
那层窗户纸被我亲手捅破,里面的全貌,一览无余。
3
我拉回思绪,看向后院里那两个依旧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
陆言胃不好,一向吃得很少。
刚刚在饭桌上已经吃过了,
但那满满一盒的糖醋里脊,还是有不少进了他的肚子。
或许就像别人说的那样。
吃饭还是要和自己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一起吃,胃口才会好。
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
我收回视线,看向后院里挨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转身离开,回到冷清的客厅。
陆家人依旧在说笑,没人注意到我的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