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的馊臭味混着直播灯的热浪,苏草被铁链锁在栏杆上,看着镜头里花姐的笑脸,牙根咬得发紧。
感谢花主任扶贫,给我找了好人家!苏草故意扯着嗓子喊,突然捂紧肚子蜷起身子,疼……宫缩了!
花姐皱着眉往前凑,腰间的钥匙串晃得刺眼。苏草突然身子一松,尿顺着裤腿往下淌,溅在地上。
晦气!花姐嫌脏猛地侧身躲,手不自觉往后腰拢。猪圈里的猪闻见尿味,疯了似的撞栏杆,铁链哐当晃得松动。
苏草趁机摸出袖管里的月形碗片,指尖一弹,碗片叮地落进猪槽底。她装作抓稻草垫屁股,手飞快按在花姐后腰钥匙上。
印模刚按好,旁边的婆婆就举着秤砣吼:动啥歪心思!再动砸烂你肚子!
苏草赶紧缩回手,把印模藏进稻草堆,对着镜头挤出哭腔:我就是疼得慌,没别的意思……
直播弹幕刷着可怜,花姐脸色稍缓,没发现后腰钥匙上沾着的湿泥,更没看见苏草藏在稻草里的印模——那是她逃生的唯一希望
2院坝里摆着八仙桌,村支书捏着听诊器,身后的红纸写着男胎招标,风吹得纸角乱颤。
测胎心!低于120,就按弱女胎剖肾!村支书把听诊器按在苏草孕肚上,眼神发沉。
苏草手悄悄摸向身下,月形碗片划破指尖,血珠渗出来。她趁人不注意,把血抹在听诊器膜片上。
155!村支书盯着仪器喊,语气惊了惊,是壮男苗!
老光棍凑过来笑,伸手要拉苏草:那正好,赶紧圆房!
急什么苏草躲开,端过旁边的酒碗,得先喝定男酒,不然娃不依!
酒是猪尿混的高度数,老光棍一口闷下,脸瞬间涨红,晃了晃就倒在桌上,鼾声立马响起来。
苏草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悄悄把碗片藏进袖管,指尖的血痂,成了拖到天黑的筹码。猪圈旁的空地飘着焦糊味,婆婆举着烧红的秤砣,铁面映得她眼睛发狠:热铁定魂,男娃锁死!
苏草往后缩,手悄悄摸向身后的猪栏,突然喊:娃托梦了!要冷男!热铁会烧了他!
婆婆不信,举着秤砣往前逼:再躲,现在就剖你的肾!
苏草猛地咬碎舌尖,一口血喷在秤砣上。血遇热滋啦蒸发,腥气瞬间散开。
猪圈里的猪突然狂躁,撞得木栏哐哐响。苏草趁机往猪栏滚,婆婆的秤砣没来得及收,咚地砸在猪背上。
猪嚎声震得人耳朵疼,婆婆慌了,怕砸坏苏草的子宫,赶紧扔了秤砣骂:丧门星!差点坏了大事!
苏草趴在地上,趁婆婆骂街的功夫,飞快把藏在袖管的钥匙印模塞进胎发里,舌尖的血混着汗,渗进衣领。灶房里飘着潲水的酸臭味,婆婆守在灶台前,手里的长勺搅得咕嘟响,眼睛盯着苏草。
苏草攥着胎毛混湿泥捏的钥匙模,指尖沁出冷汗,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呕出一口酸水。
你作死!酸水溅在婆婆黑布鞋上,她嫌恶地跳开,转身去拿抹布擦鞋,背对着灶台。
就是现在。苏草飞快探手,把钥匙模贴在灶膛内壁的明火旁,泥模瞬间冒起细烟。
潲水的馊味盖过了焦糊气,3秒刚过,她赶紧把烤硬的模子揣进怀里,手被烫得发红也没敢哼声。
婆婆擦完鞋回头,见苏草还弯着腰,骂了句懒骨头,又转过身去搅潲水,没发现灶膛边的异样。
苏草摸着怀里温热的钥匙模,悄悄舒了口气,指尖的烫伤,成了今晚第一个胜利的印记。医务室的碘酒味刺得人鼻酸,王五脚筋刚缝好,拄着木棍就要往外挪,嘴角还挂着笑。
苏草攥着藏在袖管里的猪用催情散,趁医生收拾器械,飞快往王五伤口涂了点。
你干啥王五察觉不对,要推她的手,却突然浑身发颤,腿一软跪在地上。
药性顺着伤口往里渗,王五脸涨得通红,下身绷得发紧,只能用手撑着地爬,血珠从伤口慢慢渗出来。
咋回事医生回头看见,皱眉要上前,苏草赶紧拦住:许是刚缝好,动了筋脉。
王五爬得狼狈,速度慢得像蜗牛,血线在地上拖出细细一道。苏草看着,悄悄把剩下的催情散收进兜里——这样的废人,正好给婆婆留着。院子里挤满看热闹的人,花姐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怼着苏草的孕肚:日息2%不还,就直播摘宫当违约金!
苏草盯着手机屏幕,弹幕里满是看热闹的评论,她突然扑向桌边的纸笔。
别播!苏草一口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纸上,飞快写下自愿加至7%,取消直播。
花姐的眼睛亮了,凑过来盯着血字:7%你确定
确定。苏草把血借条推过去,指尖的血顺着纸缝往下渗,但你得撤了直播,不然这借条不算数。
围观的人开始议论,有人喊7%太高了,花姐却一把抓过借条,对着手机说:今天直播取消,债主自愿加利息,咱们下次再聊!
苏草看着花姐关掉直播,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比赢了一场赌局还痛快——至少,她又多了些时间。堂屋供桌的烛火晃着,苏草攥着死胎B超图,指尖蹭过纸面上模糊的胎儿轮廓。
婆婆正对着财神龛磕头,嘴里念叨着多赚钱,铜钱串在腕上叮当作响。
苏草趁她转身添香,飞快把B超图塞进龛位,红烛光透过去,胎儿影子像蜷着的小鬼。
谁动我财神爷!婆婆回头瞥见龛里的纸,伸手去扯,看清是B超图时,尖叫着往后蹦。
是死胎来找你了!苏草躲在门后,声音压得发飘,不镇住,它要拉你垫背!
婆婆瘫在地上,手指着龛位直哆嗦:怎……怎么镇
让我进卧房,用阳气压它!苏草走出来,故意盯着供桌,再晚,它就要显形了!
婆婆连滚带爬去开门,嘴里还喊着快进来!快镇住它!,烛火映着她惨白的脸,比B超图上的影子还吓人。后半夜的猪圈飘着馊臭味,苏草摸出怀里的棉花,借着月光往猪耳朵里塞。
猪哼唧着甩头,她按住猪脑袋轻哄:乖,待会儿有好戏看,别吵。
堂屋的电视被她调到最大声,戏曲唱腔冲破窗户,震得窗纸嗡嗡响。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村电工举着手电筒骂:谁家这么吵!超90分贝要断电!
苏草早绕到墙角,手里的剪刀咔嗒剪断接地线。电线瞬间冒起火花,落在干草上。
不好!要烧山!电工顾不上断电,扑过去拍灭火星,手忙脚乱间忘了初衷。
苏草躲在树后,听着电视声盖过一切,摸了摸兜里的棉花——待会儿的槌击声,有足够掩护了。
猪圈里的猪没再躁动,棉花堵着耳朵,只偶尔发出两声闷哼,和电视里的唱腔混在一起,倒像极了热闹的夜。王五在屋里砸东西,嘶吼声混着桌椅倒地的脆响,婆婆攥着木槌的手全是汗。
苏草绕到窗下,捏着嗓子压低声音,学王五的粗哑腔调喊:老娼妇!还我命来!
屋里的动静猛地停了。婆婆哆嗦着退到门后,眼睛死死盯着门板,木槌在手里攥得发白。
开门!不然我烧了你家!苏草又喊,故意让声音透着狠劲,还往窗纸上戳了个小洞。
王五刚好缓过劲,扶着墙往门口挪,嘴里哼哼着:水……给我水……
婆婆听见动静,以为是王五要冲进来,闭着眼扬起木槌,狠狠往前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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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苏草赶紧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戏曲声盖过了屋里的死寂。
婆婆睁眼一看,王五躺在地上,太阳穴淌着血,木槌滚在旁边。她腿一软,瘫坐在地,嘴里喃喃着:是他要杀我……我是自保……
苏草靠在窗外的墙角,听着屋里的动静,嘴角勾了勾,指尖把窗纸的破洞又捻大了些,好让屋里的血腥味散得快些。手术室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王五的尸体躺在台上,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
花姐叉着腰站在旁边,对医生抬下巴:把能用的零件都取出来,别浪费。
苏草攥着止血钳的手泛白,趁医生转身拿镊子,飞快夹起刚割下的阑尾,塞回王五腹腔。
动作快点!花姐的声音催得紧,苏草赶紧用纱布盖住伤口,假装已经清理完内脏。
医生回头检查,见伤口盖着纱布,只扫了眼就点头:主要零件都取了,剩下的不值钱。
花姐皱着眉凑过来,掀开创口看了眼,见里面乱糟糟的,骂了句:晦气!整尸冻起来吧,别占地方。
苏草看着护士把王五的尸体抬进冷藏袋,悄悄松了口气——阑尾还在,这具尸体就还能当证据。
冷藏库的门关上时,花姐瞥了苏草一眼:别盯着看了,下次就该轮到你了。苏草没应声,只盯着冷库门上的编号,记在心里。村卫生室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花姐让护士铺手术布,指尖在器械盘上敲得当当响。
就在这儿做,省得夜长梦多。花姐瞥着苏草,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别想着耍花样。
苏草没动,悄悄摸出藏在袖管里的手机,点开直播预告,标题打得刺眼:县城三甲医院活剖,流量破百万!
弹幕瞬间涌进来,有人刷等直播,有人艾特花姐的账号:花主任不送她去大医院吗
花姐的手机震个不停,她点开一看,粉丝全在催她带苏草进城,评论区吵得翻了天。
你故意的!花姐把手机摔在桌上,指着苏草的鼻子,声音发狠,想逼我带你去县城
是你的粉丝逼的。苏草把手机举起来,镜头对着手术布,你要是在这儿做,他们该说你虐待孕妇了。
护士站在旁边,手里的钳子都掉在了地上。花姐盯着手机屏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着牙吼:走!去县城!
苏草被架起来时,悄悄把直播预告改成了路上直播,马上到县城三甲!,弹幕里的欢呼声,隔着屏幕都能听见。冷藏车的铁皮壁透着刺骨的凉,苏草缩在角落,牙齿打颤,指尖却在摸索内衣布料。
经血刚浸透衬里,她便用指甲划出短横,车过第一个路标时,狠狠咬了下舌尖,血珠混着唾液咽下。
别乱动!前座传来押送人的吼声,后视镜里的眼神像冰锥,到地方有你好受的。
苏草没应声,只在车拐过石桥时,又划下一道长竖。舌尖的痛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些,记清这是第三个标记。
车厢颠簸着过碎石路,她摸到内衣上的血痕,又咬舌——这次是第四个路标,该是买家接头的岔路口了。
前面就是,准备好暗号。押送人的声音压低,苏草竖起耳朵,把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记在心里。
车一停稳,她立刻用外套裹紧身子,指尖在衣料下数着血痕:五短三长,正好对应一路的路线。
被推下车时,苏草故意趔趄了一下,余光扫过周围的标志物,确认和内衣上的摩斯码完全对上。超室的荧光灯晃得人眼晕,苏草攥着自己那张B超单,上面胎儿心跳曲线弱得像快断的线。
同屋孕妇做完检查,把单子往桌上一放就去接水。苏草指尖飞快扫过——强胎心,孕周跟自己差三天。
你的单子。护士递来笔,签完字放这儿。
苏草接过笔,趁护士转身整理仪器,飞快把两张单子的编号撕下来互换,指尖沾着的墨水蹭在纸边。
花姐进来时,苏草正把换好的单子往兜里塞,肚子故意往桌角顶了顶:刚做完,医生说娃挺结实。
花姐抓过单子,眼睛钉在胎心曲线上,指节敲着纸面:上次还弱得很,怎么突然强了
许是这两天吃得好。苏草手护着肚子,故意打了个哈欠,医生说得等足月,不然器官不鲜活。
花姐盯着单子看了半晌,突然把它拍在桌上:行,那就等。但你最好别耍花样!
苏草看着花姐的背影,手悄悄摸进兜里,攥紧那张真单子——上面弱胎心的曲线,此刻成了她30天的活命符。
走廊里传来花姐的声音,正跟人交代:把那个强胎心的盯紧点,足月再剖。苏草靠在墙上,缓缓舒了口气,腹中小小的胎动,像是在回应这场险胜。妇联冷库的寒气往骨头缝里钻,苏草手按在腹带处,能摸到备用手机传来的微弱温度。
公证员把自愿捐赠合同推到中间,花姐的手指在指纹仪上悬着:签吧,签了还能留你娃一条命。
苏草没接笔,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合同边缘。要签,得按我的规矩来。
她趁花姐伸手按指纹的瞬间,猛地把合同对折翻转,花姐的指纹正落在出借人栏。
你干什么!花姐抽手要撕合同,苏草早用血指印按在旁边,抓起合同举向腹带里的镜头。
家人们看好了!苏草的声音在冷库里发颤却响亮,花姐自愿出借子宫抵债,年利率100%,按秒计息!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公证员反应过来要抢合同,苏草仰头就咬下纸角,咽进肚子里。
证据在我这!苏草捂着肚子后退,冷库的灯突然灭了——全县电网被直播流量冲得崩了。
黑暗里,花姐的尖叫混着手机闪光灯的亮,苏草摸出腹带里的手机,屏幕上热搜条正疯狂往上跳。冷库的金属门刚关上,苏草就摸向墙角的温控箱,指尖沾着的冷凝水冰凉。
她解开裤绳,尿液顺着指缝淋在主板上,滋滋声混着电流火花,温度显示屏跳成乱码。
还有20秒。苏草盯着天花板的消防喷头,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备用发电机果然嗡地启动,苏草却早摸去角落,踹翻了半桶甲醛,刺鼻气味瞬间漫开。
发电机的排气管火星溅出,甲醛蒸气轰地燃起来,蓝色火苗舔着冷库内壁。
火警铃尖啸着划破走廊,花姐的吼声撞在门上:开门!里面的器官不能烧!
苏草抵着门笑,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去:要开你开,我可不想被烧死。
花姐的钥匙插进锁孔,门刚推开条缝,苏草就把手机镜头对准门外——几个白大褂正抬着盖白布的筐子,冻霜在筐沿化得滴答响。
火苗窜到苏草脚边,她往后退时,镜头牢牢锁住筐里露出来的标签:HH-23-01,子宫,冷藏保存。
花姐瞥见手机屏幕,脸色骤变,伸手就抢:你敢拍!
苏草把手机往身后藏,火舌已经卷上了门框,浓烟里,直播间的弹幕正疯了似的跳。病房的台灯昏黄,苏草捏着碎瓷片划开指尖,血珠滴在白纸上,晕开时她蜷着指写子宫贷。
手机屏幕亮着,最美主任贩子宫的词条正往下掉,满屏都是孕妇炒作的水军评论。
这样不行。苏草对着镜头,把血字举近,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有早产姐妹吗拍这个,发出去。
镜头切到评论区,最先弹出张照片:产妇举着血写的子宫贷,床头还插着输液管。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血符在不同病房的灯光下泛着暗红光。弹幕突然炸了:我拍了!算我一个!
花姐的办公室里,她摔了手机,指尖戳着助理的脸:让水军刷!把那些照片都压下去!
助理盯着屏幕发白:压不住……他们把血符做成emoji了,满屏都是!
苏草靠在床头,看着词条重新往上冲,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床单上,洇出小朵红梅。
直播间的人数跳着涨,有人刷报警了,有人刷顶上去。最美主任贩子宫的标红,终于钉在了热搜第一。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苏草把流血的手指贴在孕肚上,能摸到胎儿轻轻的胎动,像在回应满屏的血符。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苏草攥着U盘贴在腹带里,金属凉意渗进汗湿的衣料。
花姐站在门口,手里的探测仪滴滴作响,眼神扫过苏草隆起的肚子:转过身,别想着藏东西。
苏草慢慢转过去,指尖悄悄把U盘往身下抵,小腹因用力微微发紧。怀着娃呢,能藏哪儿
探测仪靠近腰侧时,苏草突然闷哼一声,手捂住肚子弯下腰:疼……娃踢得厉害。
花姐的动作顿了顿,探测仪停在离肚10厘米的地方,眉头皱成疙瘩:别装样!话虽硬,仪器却没再往前。
苏草扶着墙直起身,额角渗着汗:你要是不怕闹出人命,尽管扫。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推车声,扮成护工的记者喊:花主任,3床孕妇该做检查了!
花姐回头的瞬间,苏草趁机往床边挪,手在被子下把U盘塞进深处,小腹一阵酸胀。
记者推着床过来,苏草躺上去时,故意把腿蜷了蜷,挡住花姐的视线。快走吧,我这肚子实在撑不住。
探测仪最后扫了扫床沿,没响。花姐摆摆手,脸色难看:盯着她,别出岔子。
推车轱辘碾过地砖,苏草贴在被子上的手慢慢攥紧,掌心全是冷汗,只觉小腹深处那点金属凉,是唯一的指望。冷藏车车厢里,冷气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花姐的刀尖抵在苏草孕肚上,刃尖已沁出一点湿痕。
外面的人再靠近,这刀就进去了。花姐声音发颤,却死死攥着刀柄,指节泛白。
苏草垂眼盯着那点湿痕,手悄悄按在腰侧,指尖数着胎动的间隔——还有三下。
你要的是账本,不是两条命。苏草声音稳得像冻住的冰,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花姐突然发力,刀尖又陷进去半分。苏草闷哼一声,却在胎儿踢动的瞬间猛地收腹。
刀锋擦着肚皮滑开,血珠瞬间涌出来,溅在花姐脸上。她下意识闭眼偏头。
就是现在。
苏草借着挺身的力道撞向花姐手腕,窗外同时传来轻微的破空声。
啊!花姐的惨叫混着刀落地的脆响,她断腕处的血喷在车厢壁上,像炸开的红梅。
苏草捂着渗血的肚皮坐下,能清晰摸到腹中胎儿的心跳,比刚才更有力些。
车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向车窗,阳光透过血痕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破碎的光斑。冷藏库的冷气裹着血腥味往骨缝里钻,苏草攥着花姐断腕的手,指节泛白。
血珠顺着花姐小臂往下滴,在合同自愿出借栏积成小洼。
动啊。苏草把花姐的拇指按进血里,声音像结了冰的铁丝,你教我的,签字要按印。
花姐喉咙里滚出嗬嗬声,眼白翻得只剩一条缝,断手在苏草掌心抽搐。
直播间的光映在合同纸上,弹幕像疯了的蚂蚁往上爬。看见了!是她的手!
苏草拖着花姐的手往纸上压,血印晕开,像朵烂透的红梅。
记着编号。苏草凑近花姐耳边,热气裹着寒气,HH-23-01,你的利息。
花姐的身体突然僵住,眼仁慢慢转过来,盯着苏草,嘴角溢出血沫。
苏草松开手,花姐的断手咚地砸在地上,手指还在无意识地蜷曲。
她拿起手机,镜头对准合同上的血印,声音平得没有起伏:家人们,见证一下,自愿的。
冷藏库的压缩机突然响起来,嗡嗡声盖过直播间的嘈杂,苏草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没笑也没哭。
血珠从合同边缘往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细小的血花,很快就凝住了。省厅会议室的空调风裹着油墨味,苏草把账本推到桌中央,封皮上的血渍早干透成褐印。
原件在这。她指尖按在账本边缘,指腹磨过纸页褶皱,要的是娃的户口,不是我的特赦。
穿警服的人翻开账本,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眼底有红血丝:线人指标能批,但得等流程。
等不起。苏草从兜里掏出早产儿的保温箱照片,边角被捏得发毛,昨天护士说他还在掉体重。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有人举着文件进来,纸页哗啦响:赃款基金批下来了,医院那边已经打过招呼。
苏草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她抓过文件,指尖抖着扫过苏年两个字。
转场的车窗外,树影往后退得飞快,苏草把照片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引擎声。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掺着奶味,护士把出生证明递过来时,纸角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名字起得好。护士笑着指证明上的苏年,年年平安。
苏草没说话,只是把证明叠了三层,塞进贴肉的兜里,那里还揣着账本的最后一页——花姐的签字栏空着。
三天后,快递员敲开病房门,信封上印着派出所的章。苏草拆开时,指尖被纸边划了道小口子。
户口页上,苏年的名字印得清晰,照片里的小婴儿闭着眼,拳头攥得紧紧的。她把户口页贴在保温箱玻璃上,血珠滴在户主栏,晕开一小片红。
窗外的太阳正好照进来,落在苏年的小脸上,苏草摸了摸玻璃,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利息真的结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