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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别墅。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留一盏落地灯，昏黄。
顾凌深陷在真皮沙发里，衬衫领口敞开，身边摆了一地的空酒瓶，眼底乌青。
自从把沐酒的“遗体”安置进寒冰棺，他就没再好好睡过。
他盯着茶几上那个小小的、沾着灰尘的婴儿摇铃，那是沐酒怀孕时亲手缝的，却从来没有响起过。
看着看着，不知怎的，他忽然很想看看沐酒。
哪怕是一抹虚幻的影子
顾凌深踉跄着起身，踢开脚边的酒瓶走到书桌前。
别墅的监控系统连接着主机，他调出了近一个月的录像，鼠标在时间轴上漫无目的地滑动。
画面里的沐酒总是很安静。
在厨房熬药，在客厅发呆，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坐在飘窗上，一看就是一下午。
直到鼠标滑到上周三的监控画面，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画面里，阳光很烈，客厅的地砖泛着白光，孟嫣穿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沐酒身边，脸上带着笑。
“沐姐姐，你总抱着这个，凌深哥哥看了会不高兴的。”孟嫣的声音透过监控扬声器传出来，甜腻的。
沐酒没回头，只是把盒子抱得更紧：“别碰他。”
下一秒，孟嫣突然伸手去抢。
两人开始争执起来，顾凌深眸色沉沉，五指蜷曲，他看见孟嫣眼里闪过的狠戾，看见她命令沐酒跪下给她磕头，更看见了他趁沐酒去护盒子的瞬间，猛地抬手一扬——
“哗啦”一声，剩下的骨灰全被她扬在了空中。
顾凌深瞳孔骤缩，耳边嗡嗡作响，他沉着脸紧紧攥着鼠标。
他万万没想到，孟嫣会这么大胆！
画面却还在继续，沐酒张着嘴，像是要喊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孟嫣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得意的笑。
顾凌深几乎是咬着牙，把监控画面快进，脑子里也开始闪过沐酒坠楼的无数种可能，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心情操作着鼠标。
不会的不可能
他那天是认定了沐酒失误坠楼，其中也有安抚孟嫣的意思，最终，才会决定先使用医院的血库。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
顾凌深猛地摇头，双眸泛红，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作响。
监控再次前进了一截。
二楼栏杆边的监控角度有些偏，却清晰地拍到了孟嫣的动作。
两人争执中，孟嫣突然尖叫着扑上去，看似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推着沐酒的肩膀往栏杆外用力一送——
画面里，沐酒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坠了下去。
而孟嫣在她坠楼后，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狠劲，捂着嘴蹲在地上，发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柔弱的哭声。
“砰！”
笔记本电脑被顾凌深狠狠合上。
桌角的玻璃杯被震得直接摔在地上，碎裂声炸响。他猛地站起身，落地灯的光打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强烈的情绪，像有一团暗火在底下沸腾。
“凌深哥哥，晚饭想吃什么？”
孟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惯常的、怯生生的娇柔。
她穿着顾凌深最喜欢的那件雾蓝色旗袍，头发松松挽着，手里还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顾凌深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没看那碗燕窝，只是盯着孟嫣的眼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凌冽，“过来。”
孟嫣察觉到不对，脚步顿了顿。
她攥了攥手里的燕窝碗，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笑盈盈地说：“怎么了？我炖了燕窝，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
顾凌深没接话，只是弯腰重新打开电脑，把刚才的监控画面调到最大，推到她面前。
孟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
手里的燕窝碗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汤汁全溅在她的脚踝上，她却好像没感觉到疼，嘴唇哆嗦着：“不、不是的，凌深哥哥，你听我解释是她先骂我的，她说我是贱人，说我抢了她的位置，我气不过才”
“听你解释？”
顾凌深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冰冷。
他猛地伸手，掐住孟嫣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