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次日，天刚蒙蒙亮。
关芝雪早早出门，亲自挑选最后一项实验的材料。
至于张寄礼，昨晚回去以后便没有出现。
她的心沉了又沉。
榕城的秋天，总爱起风。
关芝雪一个人走在街道，思绪随风飘散，
三年的秋天，有个人和自己告白了十七次，
他口中的生生世世，他行动上的无微不至，最终让自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忽略身体上的残缺。
那时，风起，她脸上总挂着幸福的笑容。
可事实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吴鹤松的爱并不完整。
回过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吴鹤松！
男人快步朝自己走过来，关芝雪愣了神。
“芝雪，终于找到你了!”
吴鹤松紧紧抱住关芝雪，巨大的力气，压得关芝雪喘不过气。
关芝雪费力好大力才挣脱，她大口喘着气，一时间直不起身子。
“吴鹤松，你想做什么？”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不满。
“对不起，芝雪，我只是太想你了。”
关芝雪眉头紧蹙，不愿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轻看了他一眼，抬起步子就要径直离开。
可当她与吴鹤松擦肩而过之时，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芝雪，你听我解释。”
关芝雪无奈停下脚步，甩开她的手，怒声道。
“吴鹤松!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垂下眼睑，一双黑眸骤然黯淡，开口语气几近哀求，
“芝雪，你真的恨我吗？”
关芝雪偏头看向他，声音很冷，
“你已经不值得我恨了。”
吴鹤松闻言，鼻头凝起一股酸涩，缓缓低下了头，
“芝雪，你知道吗？孩子其实不是我的，是傅兴祖的。”
“当时我家里人逼着我娶她，我本想等孩子生下来就带你远走高飞的”
话音未落，关芝雪开口打断了他，
“够了，吴鹤松，别再演绎你的深情了，浪费时间。”
想起被造假的结婚证明，
想起被嘲笑过的无数个时刻，
想起吴鹤松亲手灌给自己的避孕药，
想起他从来没有选择过自己，哪怕是在生死关头，
想起三年里，吴鹤松一直和别的女人在偷腥
关芝雪站在风中，指尖捏得发白。
“芝雪，我真的是被逼的。”
吴鹤松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震颤。
他从口袋掏出一枚带血的婚戒，递到关芝雪的面前，
“芝雪，当初你不是答应我，带上这枚戒指，就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关芝雪闻言，笑得讥诮。
她拿起戒指看了两眼，眼角有泪。
下一秒，戒指被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路滚到了下水道里。
吴鹤松呆在原地，眼神落在戒指掉下去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关芝雪没走两步，就被吴鹤松拦在了跟前。
他双手抓住关芝雪的胳膊，嘶声道，
“为什么？”
“为什么？!”
这时，张寄礼跑了过来，费力拉开了吴鹤松。
“你没事吧，芝雪。”
他将关芝雪护在身后，抬眸死盯着吴鹤松，似是要将他看穿。
“这位先生，你想干什么？！”
吴鹤松见状，怒不可遏，大步走上去，一把推开了张寄礼。
“你是谁？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管!”
张寄礼一个踉跄撞到旁边的松木上，咳嗽不止。
关芝雪立刻跑过去，将他扶住。
“寄礼，你没事吧？”
“嗯，你没事就行。”
看着关芝雪关切的样子，吴鹤松愣怔在原地，呼吸一滞，心中涌上一股酸楚。
“芝雪，他是谁？”
关芝雪握紧张寄礼的手，靠在他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我男朋友。”
吴鹤松闻言，整个人如坠冰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张寄礼站在关芝雪的旁边，眉头舒展了几分，心脏扑通乱跳。
良久，他才开口。
“芝雪，你先回实验室，材料我帮你去买。”
关芝雪抬眸看向他，看着他的脸略有些担忧，
“你脸色不太好。”
张寄礼头微微偏了几分，挤出一个笑，
“我没事，你先走。”
关芝雪眼神没有再分给吴鹤松半分，转身往实验室走。
张寄礼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一口鲜血涌到喉间，脸色陡然变得难看，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眼底染上一抹苦涩。
一瞬，空荡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吴鹤松一个人。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就笑了，眼泪却砸了下来。
他拖着沉重步子走到戒指滚落的那个下水道的顶盖旁。
弯下腰，眼神发狠，一把将它拉起，手指磨得鲜血淋漓。
随即，他躬下身子，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在不深不浅的沟壑里，翻找着那枚戒指。
只是水流不停，戒指已不再原地。
他的唇色变得苍白，起身将盖子盖上，又费力拉开下一个，就这样往复。
天色渐黑，终于，他找到了那枚戒指。
一场暴雨突然来袭，将他整个人都淋湿，包括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