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一边清点造册一边道:“二老爷二夫人对姑娘可真好,往年给小公爷和二姑娘带的礼物都没这么多。”
“二夫人说,这是第一次见表姑娘,也是表姑娘头回在京都过年,送礼自然得隆重些,待表姑娘成婚,老爷夫人会再给您添些嫁妆。”武婢道。
宋令仪坐在院里的石案边,从红木箱里拿起一匹鹅黄色缎子轻抚,“这是什么缎子,以前从未见过。”
“这是暖锻,一匹就价值百两,穿上它裁的衣裳,即便是寒冬腊月,不披厚氅也不会冷。”武婢笑吟吟。
鹅黄色的缎子最挑肤色,之前国公府寄来礼州的书信,总提及表姑娘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这鹅黄缎子衬得表姑娘肤如凝脂。
宋令仪轻轻拍了拍缎子,欣喜吩咐仆妇拿去裁制新衣。
晚些时候,她又带着红蕖去东院道谢,与粗糙的武官二舅不同,二舅母文氏,人如其名,性情温婉恬静,容貌相当漂亮。
与关氏的美艳不同,二舅母皮相清冷,自带几分傲雪梅霜的意味,眉眼又很柔和,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跟她聊天,也不会觉得拘束。
就比如现在,宋令仪静坐在软榻边,看着文氏一边往茶碗里注水、击拂,一边朝她浅笑:
“鉴之这孩子天资聪颖,自小便有入仕为官的抱负,你外舅公曾教过他,常对他赞不绝口,别看他现在只是翰林院学士,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鉴之哥哥从小就想做官?”宋令仪捧着热茶问。
“当然了,他志向高远着呢。”
文氏笑得温柔,可宋令仪听着,却如坠冰窖。
‘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沈皇后的话在脑中回响,如果嫁给裴昭,影响到他的仕途怎么办?虽说婚事已有沈皇后支持,可朝堂依旧是萧明夷做主,职场被领导穿小鞋,升迁怕是难了。
见外甥女捧着茶水发呆,文氏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这茶不合你的口味?”
宋令仪回神,恍然笑了笑:“没什么,二舅母的茶挺好喝。”
说罢,她豪饮了一大口。文氏笑得合不拢嘴,之前姒妇来信,称外甥女在定亲宴上与王赵林三家的姑娘打架,原以为是个性尖锐的小泼皮,今日一见,分明是个极真诚和善的小姑娘。

府中为了庆贺二舅一家回京,连摆了三日大鱼大肉的宴席。一家人难得团聚,气氛一直热闹到除夕。
当日,宫中设宴,邀宗亲及三品以上的大臣女眷入宫同庆。
芝兰苑内,红蕖和云瑶两婢忙着替宋令仪梳妆。二舅母送的暖缎及时赶制出来了,鹅黄色的裙衫淡雅而不失华贵,衬得宋令仪颜若朝华,气韵不凡。
窗外日头偏西,宋令仪看着铜镜中薄施粉黛的少女,好一阵恍惚。
今日入宫肯定会见到萧明夷,希望今夜能顺顺利利,吃完饭就回家,可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酉时刚过,国公府一行人便聚在门庭处,准备乘马车入宫。
“今日这天可真冷,是不是要下雪了?”
陆妤捧着暖手炉,短短一会儿就冻得鼻头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