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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向远,高材生,知名心理医生,年轻有为,不论是外观还是身份,都是女人喜欢的类型。
他来到了顾向远的办公室。
顾向远看到眼前脸色憔悴的男人,例行询问:“请问这位先生是否有预约?”
“顾向远是吧?”傅景明挑衅意味十足。
“对,我是顾向远,请问您是哪位?”顾向远不明所以地看向眼前似乎有些怒意的男。
此时的傅景明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麻烦你离阮闻樱远一点。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立刻从她身边消失!”
顾向远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他大概猜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份:“你就是闻樱的前夫吧,我听她提到过你。”
“既然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就应该明白我们之前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插足的。”
顾向远闻言,眉头紧紧蹙起,上下打量了一下状若疯狂的傅景明,忽然笑了:“感情?你所谓的感情不会就是为了上市逼妻子假离婚、转头就去追求富家千金吧?如果是这样的感情,那么也太廉价了!”
傅景明傅景明被戳到痛处,猛地揪住了顾向远的衣领。
“你懂什么?!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判!”
顾向远毫不畏惧,反而冷笑一声,猛地挥拳砸在傅景明的脸上:“你这种渣滓,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还有资格说她是你的女人?这一拳,是替闻樱打的!像你这种自私自利、只会伤害女人的混蛋,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傅景明吃痛,踉跄一步,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疼痛和愤怒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低吼一声扑了上去,和顾向远扭打在一起。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阮闻樱突然冲了进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她焦急地喊道。
扭打的两人同时一顿。
阮闻樱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顾向远跑了过去。
“向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她急切地检查着顾向远的脸颊和嘴角,声音里满是紧张和心疼。
顾向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我没事,别担心。”
这一刻,傅景明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阮闻樱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模样,心突然碎了一地。
曾经这样的关怀只属于他。
以前他工作压力大,每次生病,都是阮闻樱在床前照顾他。
可现在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他。
这时他好像明白了,那个爱他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爱到绝望自杀三十二次的女人,此刻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了他一丝一毫的位置。
巨大的的绝望,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瞬间将他吞没。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只剩下阮闻樱对着顾向远焦急侧脸的那一幕,反复播放。
他失魂落魄走了出去。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径直朝着马路中间踉跄走去。
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
“砰——!”
巨大的撞击声刺进耳膜,傅景明被汽车重重撞飞,而后砸向地面。
傅景明感到一阵剧痛,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他捡回了一条命,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受损。
他住院的期间,阮闻樱没有来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终于死心了。
期间,阮晴来看过他一次,语气复杂,最终只是叹口气说:“放下吧,傅景明。你和樱樱的缘分已尽,她不会回头了。”
当最后一次拆掉石膏,能够勉强下地行走时,他订了回国的机票。
没有告别,没有留恋。他带着一身的伤疤和一颗彻底死寂的心,登上了离开a国的班机。
他闭上眼睛,浮现的是阮闻樱毫不犹豫奔向顾向远的那一幕。
那个曾经用命爱他的女人,彻底回不来了。
回国后的傅景明,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他回到了那座奋斗半生的城市,但一切都不同了。他不再将全部精力投入在工作中,对公司的业务也不再关心。
公司的高管们很快察觉到了傅景明这种巨大的转变,他们不能看着公司这样沉沦下去,开始挨个苦口婆心的劝谏。
“傅总,上市计划虽然受挫,但我们的基本盘还在,只要重整旗鼓,引入新的审计,我们完全可以”
“傅总,盛家虽然但我们还可以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之前接触过的风投依然有兴趣”
“傅总,您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啊,公司上下几千员工都指望着您呢!”
面对这些劝告,傅景明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安静地喝着手中的茶。
若有人再继续说下去,他便会下逐客令。
高管们面面相觑,无法理解他们曾经那位杀伐决断、野心勃勃的领导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傅景明让人将所有关于上市的准备材料,那些厚厚的财务报表、法律文件、路演计划、无数个日夜心血凝聚成的纸,全部搬到了他面前。
在几位核心高管惊恐的目光中,他拿起一叠文件,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将它们塞进了碎纸机。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傅总!您这是做什么!”有人惊叫着想上前阻止。
傅景明抬起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让所有想上前的人都钉在了原地。
他一言不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地将所有文件,一页一页扔进了碎纸机。
这还没完。几天后,他召集了全体员工大会。
站在台上,他看着下面一张张或期待、或疑惑、或不安的面孔,平静地宣布:他将自己所持有的公司全部股份,无偿分配给每一位为公司服务超过一年的员工。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敢相信!这意味着他将自己巨大的财富,拱手让出!
“傅总!这不行!公司是您的心血啊!”
有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红了眼眶。
傅景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心血已经没了。这些,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公司就属于你们每一个人了。”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从公司的管理中抽身而出。没有告别仪式,没有留恋的回顾,然后,他背起一个简单的行囊,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
他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地,买一张车票或机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住最便宜的旅馆,看几眼风景,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前往下一个地方。
他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一种不敢停歇的惩罚。
他不敢停下来,好像一旦停下来,那些悔恨的情绪就会像恶鬼一样将他吞噬。
他必须不停地走,让身体的疲惫麻痹灵魂的痛苦。
他爬过荒凉的高原,走过熙攘的古镇,在偏僻的海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在一次前往西部偏远山区的长途汽车上,他遭遇了意外。
山路崎岖,暴雨导致滑坡,汽车发生了侧翻。
混乱中,傅景明受了伤,被紧急送往当地一家条件简陋的医院。
经过初步检查和处理后,医生面色凝重地拿着检查报告找到他。
“傅先生,您的伤势没有大碍。但是我们在检查时,发现您肺部有个阴影,进一步检查后,我们高度怀疑是肺癌,而且已经晚期。这里的条件有限,建议您立刻去大城市的大医院进行确诊和治疗”
医生后面的话,傅景明似乎没有听清。
癌症?晚期?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愣住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并没有感到恐惧或绝望,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如同长期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反而得到了解脱。
他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早就活够了。
这段行尸走肉般的旅程,或许冥冥之中就是在走向这个终点。
现在,终点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名字,那就是死亡。
他平静地谢过了医生,却没有听从转院的建议。他离开了那家小医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去了最近的城市,找到了一家公证处。
然后他平静地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希望自己这具无用的躯壳,死后还能有点用处。
接着,他联系了律师和银行,将自己账户里剩余的、原本足够他挥霍几辈子的巨额财产,一分不剩地,全部捐给了几家信誉良好的慈善机构。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所有的羁绊,所有的负累,似乎都了结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天空,然后真正地消失了。
他扔掉了手机,注销了所有的身份信息,切断了与过去世界的一切联系。他像一个真正的苦行僧,走向了更偏远、更人迹罕至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最终去了哪里。
他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消失得无声无息。
就像他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阮闻樱在a国得知到傅景明消息时,正在教室里上课。
她现在是一名真正的大学生了。
语言班结束后,她凭着自己的努力成功申请到一所不错的大学。
在顾向远的影响下,她选择了攻读心理学。
她也想像顾向远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拯救无数个像她一样曾经困在泥沼里的人。
看着手机的消息,阮闻樱还是愣了一瞬。
她没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傅景明,竟然真的会选择这种死法。
甚至连生病了都不肯去医院治疗。
没想到他奋斗了半生,却是这样的结局。
阮闻樱像顾向远说起时,顾向远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合乎情理。
“傅景明这样的人,一辈子骄傲,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他在最辉煌的时候折戟,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已经没有生活下去的意志了,对他这种人来说,失败比死还难以承受。相反死亡对他来说才是解脱。而他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是保全自己尊严的最后一步。”
阮闻樱崇拜地看向顾向远,惊叹道:“没想到你只不过和他见过一面,竟然对他了解的这么透彻。我和他在一起生活十年,都没有看透他这个人。”
顾向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看人是一个心理医生的基本功,要不然怎么给病人治病啊?你呀,现在刚刚入门,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阮闻樱点头,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顾向远的情景。
她好奇地问道:“那你当初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印象啊?有没有一眼将我看穿?”
顾向远笑了起来:“你还用一眼看穿,我半只眼睛都够了。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今天来了个小苦瓜。浑身上下都写着我遇到了渣男,被渣男折磨的半死不活。”
阮闻樱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这个顾向远最近和她在一起说话越来越不稳重了。
她追着打他,却被顾向远反手抱住。
男人的气息在她耳边落下:“闻樱,能否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阮闻樱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故意扭开了身子。
“我姑姑可是说了,女人是要以学业事业为重的,我可不能再因为男人耽误了自己。”
顾向远从身后抱住她:“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成为女强人的那天,我就洗手为你做羹汤可好?”
一阵风吹来,樱花从树上飘落,纷纷洒洒。
阮闻樱闭上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