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孙二狗盯着地上那滩刺眼的红色,又抬眼瞅了瞅哭得梨花带雨的白秀莲。
那身段,那脸蛋,啧啧。
心里的那点害怕,一下子就被裤裆里那股邪火给烧没了。
死了?
死了。
一个傻子而已。
死了又能怎么样!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满脸的肥肉挤出了一个猥琐的笑。
这下倒好,没人碍事了!
只要把这小娘们儿办了,再拿话一吓唬。
她一个寡妇,天塌下来也只能自己扛着,还敢往外说半个字?
想到这儿,孙二狗喉咙发干,搓着手,又朝着炕边哭得浑身颤抖的白秀莲走过去。
“秀莲呐,别哭了,一个傻子,死了就死了,有啥好哭的?”
他声音黏腻,像一条毒蛇。
“这大好的晚上,可不能浪费了,往后啊,二狗哥疼你……”
白秀莲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恨意。
“你滚!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滚啊!”
“滚?”
孙二狗脸上的淫笑更浓了,带着一股子兴奋。
“老子今天不光不滚,还要让你在傻子旁边,好好尝尝老子的厉害!”
说着一双脏手就伸了过去。
谁知白秀莲抄起床头的剪刀,疯了一样扑过去!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孙二狗没料到她敢反抗,被剪刀的寒光晃了一下,下意识一躲。
剪刀划破了他的胳膊,带出一道血痕!
“艹!你个臭娘们儿,还敢动刀子!”
胳膊上的刺痛瞬间点燃了孙二狗的兽性。
他被白秀莲那双不要命的眼睛给刺激到了,恼羞成怒,一把薅住白秀莲的头发,使劲往炕上一掼!
“给你脸了是吧!”
“等老子把你干趴下,看你嘴还硬不硬!”
孙二狗咆哮着,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朝着白秀莲那张哭花了的俏脸狠狠扇下去!
然而,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从地上伸了出来,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那只手,黏黏腻腻的。
力气大的吓人!
孙二狗全身的血,好像瞬间冻住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脖子好像生了锈一样,一寸一寸地往下扭。
地上。
那个早就该死透了的傻子王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前的浑浊痴傻。
而是清澈,透亮,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底发寒的冷。
“你……你你……”
孙二狗的牙齿上下打架,舌头也打了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快要被那只手捏碎了!
就在刚刚,王大山倒下的瞬间,意识并没有消散。
他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听到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叹息。
“我王家后人,竟沦落至此……”
下一刻,一道金光撕破黑暗,化作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冲进他的脑海!
那是王家先祖的毕生所学,医卜星相,武道秘法,强行把他混沌的脑袋,冲刷得一片清明!
王大山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后脑的剧痛,早已经被一股从丹田升起来的暖流抚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
王大山的目光,越过吓傻的孙二狗,落在炕上衣衫不整的嫂子身上。
他松开了手。
孙二狗像是被蛇蝎蛰了一样,屁滚尿流地窜到墙角,指着王大山,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特么是人是鬼?!”
王大山站了起来。
他身形没变,可整个人的气场,却彻底变了。
像一把出了鞘的刀,光是站着,就让人不敢直视。
“刚才,是你踢的我?”
他开口了,声音很平淡,却让这夏天的屋子,冷得像冰窖。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特么你自己撞上来的!”
孙二狗色厉内荏地吼,给自己壮胆。
可他的两条腿,却抖得像筛子。
王大山没有理他的鬼叫,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孙二狗的心脏上。
“你刚才,想动我嫂子?”
第二个问题,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孙二狗的天灵盖上。
他被逼到了墙根,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墙。
极度的恐惧,催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艹你妈的!老子管你是人是鬼!今天就弄死你!”
孙二狗吼得撕心裂肺,抡圆了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对着王大山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这一拳,带着风声!
可王大山的动作,比风还快。
他甚至没看那拳头,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一把抓住了孙二狗的拳头。
孙二狗懵了。
他的拳头,像是被焊死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不等他反应。
王大山手腕发力,轻轻一拧。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
“啊——!”
杀猪一样的惨叫,冲破了屋顶!
孙二狗抱着自己那只折断的右手,疼得栽倒在地,像蛆一样在地上疯狂蠕动。
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裆。
他再看向王大山的眼神,只剩下无尽的崩溃和恐惧。
这特么的,根本就不是人!
至少绝对不是那个傻子!
王大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滚。”
一个字,如同天籁。
孙二狗屁滚尿流,用剩下那只没断的手撑着地,疯了一样冲出门口,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屋里,终于安静了。
王大山转过身。
白秀莲还瘫坐在炕上,整个人都看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那双清明又陌生的眼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
这还是那个只会冲着自己傻笑,管自己要馍馍吃的大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