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聚意识,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无形的壁垒,脑子嗡嗡地疼。
不管了,睡醒再开大!
她往后一趟,呼呼睡了过去。
菱辞一觉睡到日落,刚醒来时,房门被不请自开。
肖愈走了进来,脸上的怒意已收敛了大半,换上了一层刻意的温和。
想必是他出去合计了一番,还是舍不得放弃菱辞这棵摇钱树。
他踱步至菱辞身后,菱辞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他此刻挺拔的身影,也映出菱辞那双再无半分温情的眼眸。
“阿辞,”他伸手欲按上菱辞纤弱的肩头,声音刻意放软。
“今日……是我太过急躁,言语失当了。你素来是最懂事、最宽容大度的,莫要与我置气,可好?”
菱辞微微抬手,指尖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精准地掸开了他欲落下的手掌。
她坐得笔直,目光透过铜镜平静地回视着他,声音无波无澜。
“还在为大嫂的事耿耿于怀?”肖愈强压下心头的不耐,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坦诚”。
“怎么会?我不在意。”
肖愈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果然!菱辞还是那个好哄骗的菱辞。
只需他稍稍示弱,她便会乖乖就范,他眼底深处那份掌控全局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
“我承认,年少时,我与大嫂确曾……有过缔结连理之心。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大嫂守寡多年,处境艰难,我身为小叔,照拂一二,亦是情理之中。我与她,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若我真对她存有非分之想,当年何须娶你?我们早就在一处了!”
这番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的渣男箴言,如同最污秽的毒液,听得菱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欲呕。
只怕是因为自己不太行,才一直不敢跟人家上床吧。
“你说得对。”
她已懒得与他多费一句唇舌,和离势在必行,不必再争。
“这就对了!”肖愈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重新堆起虚伪的笑意,再次伸出手,想如往常一般抚慰地拍拍她的肩。
“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才是正理……”
菱辞在他手指触碰到衣料的前一瞬,猛地侧身避开,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肖愈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开口,用回那副理所当然、吩咐下人的口吻。
“对了阿辞,大嫂的药快用完了,你记得去济世堂再取些,给她送过去。她那咳疾,离不得这药。”
魏鸢体弱,患有喘咳之症。菱辞嫁入肖家后,出于对长嫂的敬重,便主动承担起为她寻医问药的责任。
原主寻遍名医,花重金让城里最好的大夫为魏鸢定制药丸。
因药材多为奇珍,一颗就要一两银子。
为了确保安全,药配好后,菱辞自己还亲口尝过,确认无虞,才放心让魏鸢服用。
整整三年!她出钱出力,只为缓解魏鸢的病痛。
念她体弱,家中大小事务,无论巨细,皆由菱辞一肩挑起,从未让她操劳半分。
若非肖愈此刻提及,菱辞几乎要忘了,原主竟是魏鸢的救命恩人。
而这对男女,便是如此“报答”原主的恩情!
菱辞倏然抬眸,看向肖愈,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淬满了嘲讽。
这笑容落在肖愈眼中,却理所当然地被解读为应允。
他满意地点点头。
“夫人,姑爷,”丫鬟真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太太请二位过去用晚膳了。”
肖愈一听“姑爷”二字,眉头立刻嫌恶地皱起,沉声斥道。
“以后唤我老爷。”
姑爷这个称呼,像根刺一样扎着他脆弱的自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府邸的根基,并非源于他肖氏祖业。
他吩咐道:“辞儿,你先去母亲那里,我去请大嫂吃饭。”
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去,步履间带着状元郎新贵的轻快。
看着肖愈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真儿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是菱辞买回来的丫鬟,月钱是菱辞给的,在她心中,菱辞才是唯一的主子。
这位姑爷,整日坐享其成不说,还与他那寡嫂眉来眼去,行为龌龊,凭什么当这府里的主子?呸!
“真儿,”菱辞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洞察,“你觉得,姑爷此人如何?”
真儿抿了抿唇,左右看看无人,才压低声音,带着十足的鄙夷嘀咕道。
“夫人,奴婢斗胆……就不是个好东西!眼高手低,忘恩负义,还、还不知廉耻!”
菱辞闻言,心里直叹气。
连真儿这直性子的小丫头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原主这三年来,竟如同被猪油蒙了心,视而不见!
真儿曾不止一次隐晦地提醒她,说姑爷与魏娘子举止太过亲昵,不像叔嫂。
可她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她笑着斥责真儿多想,说夫君是重情义之人,敬重寡嫂是理所当然。如今想来,自己单纯!
“既然不是个好东西,”菱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我便不要了。”
真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点燃了两簇小火苗。
“夫人当真?!奴婢……奴婢早就觉得他配不上您!从头到脚都配不上!”
肖府并非高门大户,规矩相对宽松,真儿与菱辞相处日久,情同姐妹,说话向来直爽。
“嗯,我要与他和离。”菱辞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