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七年之祭 > 第一章

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映照着光洁的地板,反射出冰冷的光。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跟在护士身后,脚步虚浮。
就在几小时前,沈砚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晚需要心脏移植。他说,手中的威士忌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你的匹配度最高。
我愣在原地,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窗外的夕阳正好,给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丝毫温暖不了我突然冰冷的手脚。
沈砚,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你在开玩笑,对吗
他转过身,那双我曾深爱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我从不开玩笑,苏晴。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医生说你可以用机械心脏。现在的技术很成熟,你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我重复着这句话,感觉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你要把我的心脏挖出来,送给另一个女人,然后告诉我不会有事
沈砚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晚晚等不了那么久。没有合适的心脏,她活不过这个月。
那我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啊!
正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却比刚才的冰冷更令人恐惧,所以你更应该理解我。晚晚她...不能死。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这七年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漫长的自欺欺人。我以为时间能让他忘记林晚,能让他看见我的好,能让他真正地爱上我。
多么可笑。
如果我说不呢我咬着牙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砚的表情冷了下来。我已经签了同意书。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他转身走向书桌,背对着我说,反正你也能用机械心脏活下来。
那句话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而不是决定我的人生和死亡。
我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七年前,我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向沈砚时,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我签下这样的同意书
七年前的婚礼盛大而奢华,几乎惊动了整座城市。沈氏集团的继承人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孩,这本就是足以登上头条的新闻。
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教堂彩色的玻璃窗,洒下斑斓的光点。我穿着定制婚纱,站在红毯尽头,看着站在祭坛前的沈砚。
他穿着黑色礼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游离,唇角的那抹微笑也显得有些勉强。当时我以为他只是紧张,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心不在焉。
婚礼前夕,我曾无意中听到沈砚与他父亲的争吵。
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晚晚!沈砚的声音压抑而痛苦。
林晚已经结婚了,去了国外!她不会回来了!沈父的声音严厉,苏晴是个好女孩,她爱你,这就够了。
但我不爱她!沈砚几乎低吼出来。
感情可以培养。重要的是,她适合做沈家的媳妇。
我当时站在门外,手脚冰凉。但最终,爱战胜了自尊。我告诉自己,只要我足够爱他,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林晚,会真正地爱上我。
多么天真的想法。
婚后的生活并非不幸福。沈砚是个体贴的丈夫,至少在表面上。他记得所有纪念日,会送我昂贵的礼物,会在外人面前温柔地牵着我的手。
但只有我知道,深夜时分,他常常独自一人在书房喝酒,看着那张藏在抽屉深处的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那就是林晚。
有一次,他喝醉了,把我错认成了她。他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晚晚,别走...别离开我...
那一刻,我的心碎成了千万片。但我仍然安慰自己,至少此刻他需要的是我,哪怕他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打理家务,陪伴他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在他疲惫时为他按摩太阳穴,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候。
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
直到三个月前,林晚回来了。
她丈夫在一次空难中丧生,她带着满身伤痛回到了这座城市。于是,沈砚的世界再一次围绕着她旋转起来。
他陪她看医生,帮她处理法律文件,为她安排住所。甚至越来越多地夜不归宿,总是用加班、应酬这样的借口搪塞我。
而我,一如既往地选择相信他,或者说,欺骗自己。
直到今天。
夫人,请换上手术服。护士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机械地接过那件蓝白相间的衣服,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它。
沈先生呢我问,声音嘶哑。
护士避开我的目光:沈先生在隔壁病房陪林小姐。
看,即使在这种时候,他选择的仍然是林晚。
我换好衣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刺得我眼睛发痛。医生和护士们忙碌着做准备,器械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准备麻醉。主刀医生说。
但一旁的助理医师低声说了些什么,主刀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取消麻醉。他说,沈先生特别嘱咐,不用麻醉。担心药物会影响心脏质量。
手术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个护士交换了震惊的眼神。
这不符合规范,医生,一个年轻护士小声说,没有麻醉的心脏取出手术...
按吩咐做。主刀医生冷硬地打断她。
那一刻,我明白了。沈砚不仅要我的心,他还要我清醒地经历这一切。这是他对我最后的残忍,或许是对我偷走他七年时间的惩罚。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冷的金属接触我的皮肤。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立刻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钝感。
真是疯了,我听见一个助理医生低声说,沈总真狠,连麻醉都没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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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刀医生没有否认,只是说:嘘,干你的活。
就在这时,隔壁手术室传来一阵骚动。林晚已经被准备好接收我的心脏,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等待着我生命的馈赠。
金属刀尖悬在我的胸口上方,即将落下。
突然,隔壁传来监测仪器尖锐的警报声。
不对!心率骤降!
供体心脏出现异常排斥!林小姐情况危急!
快!肾上腺素!
混乱的脚步声,惊呼声,器械碰撞声。我躺在手术台上,胸前的消毒区域还暴露在空气中,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隔壁。
除颤器!快!
电压升高!再来!
不行了……瞳孔散大了……
嘈杂声渐渐低下去,最终被一种死一样的寂静取代。只剩下仪器单调的长鸣音,宣告着手术的失败,生命的终结。
有人喃喃自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失败了怎么可能……沈总那边……
话音未落——
砰!!
手术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沈砚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眶赤红,名贵的西装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暗红。他像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修罗,浑身散发着狂暴和绝望的气息。
晚晚!他的声音嘶哑破裂,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旁边手术室里那具已然失去所有生命迹象、被蒙上白布的身体。
他踉跄着扑过去,几乎栽倒,颤抖的手猛地掀开白布一角,露出林晚灰败安静的脸。
一声野兽般的、痛极的哀嚎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下一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充血的眼睛猛地转向我,那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是你——!他嘶吼着,一步步朝我走来,像是要将我撕碎,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的心脏害死了她!苏晴,你这个毒妇!你把她的命还回来!
医生和护士试图阻拦,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挥开,撞在器械车上,发出一片叮咣乱响。
他眨眼间就冲到了我的手术床边,染血的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下。
就在那一刻。
我,缓缓地,用手肘撑起了身体。
动作甚至算不上艰难,只是有些慢,带着一种戏剧般的、令人窒息的从容。
沈砚挥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疯狂和恨意凝固了,扭曲成一个近乎滑稽的震惊表情。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骇然地看着本该处于深度麻醉或者濒死状态的我。
无视胸前那片尚未下刀的消毒区域,我抬起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身上那件染着血污的病号服纽扣。
一颗,两颗。
然后,是缠绕在胸前,那一层层洁白却刺眼的绷带。
我慢慢地拆解,纱布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里,无限放大。
染血的绷带被松开,落下,露出一片苍白的皮肤。
以及,左胸上方,一道早已陈旧、却依旧狰狞无比的疤痕。像一条蜈蚣,盘踞在心口,诉说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血肉模糊的过往。
那道疤……分明是很多年前留下的。绝不是刚刚准备手术的新创口。
沈砚死死地盯着那道疤,瞳孔剧烈地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疯狂和恨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茫然的、巨大的惊骇。
我迎着他彻底崩塌的目光,抬起眼。
声音很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却像最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凿进他摇摇欲坠的世界里。
忘了告诉你。
这颗心……
也是别人不要的。
我顿了顿,目光掠过旁边那具再无生息的尸体,嘴角极轻微地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她……
用不了。
沈砚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脸上最后一丝人气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万劫不复的灰败。他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碎裂成齑粉。
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悄悄溜出去叫保安。
我看着沈砚,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如今像一尊破碎的雕像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在我胸前的疤痕和林晚的尸体之间来回移动,试图理解这无法理解的现实。
不可能...他终于嘶哑地开口,十年前...那场车祸...
是的,十年前。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场夺去我父母生命,也几乎夺去我生命的车祸。我需要心脏移植才能活下来。
沈砚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但那颗心...你说那是别人不要的...
我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前的疤痕。那道疤痕见证了太多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我从未告诉过你细节,不是吗我说,关于我的心脏移植。
沈砚沉默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化,从纯粹的震惊中逐渐浮现出一丝疑虑,一丝恐惧。他隐约感觉到,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正在浮出水面。
那颗心...他艰难地开口,是谁的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为我签下手术同意书,要再次取出我心脏的男人。七年的婚姻,我们却对彼此最重要的秘密一无所知。
或者,只是他一无所知。
车祸发生后,我在医院里等了整整三个月。我的声音飘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医生说我很难等到匹配的心脏。稀有血型,你知道的。
沈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当然知道,林晚也是同样的稀有血型。
然后有一天,医生突然告诉我,有了合适的心脏。我继续说,一个年轻的女孩,脑死亡,家属同意捐献器官。他们说我很幸运。
我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砚脸上的表情。他开始明白了,恐惧像藤蔓一样爬上他的脸庞。
手术很成功。我活下来了。但当我醒来后,我要求知道捐赠者的名字。我的声音开始颤抖,尽管我努力保持冷静,我想感谢她的家人,感谢他们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沈砚向后靠在手术台上,似乎需要支撑才能站稳。
医生给了我一个名字。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林晚。
手术室里寂静无声,连仪器似乎都停止了嗡鸣。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这场可怕的对话。
不...沈砚摇头,不可能...晚晚十年前没有...她只是出国了...
是吗我轻声问,她真的只是出国了吗还是她的家人不忍心告诉你真相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孩,他们会告诉他他心爱的女孩已经脑死亡了吗
沈砚的面色变得惨白如纸,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林晚的突然出国,没有任何告别,没有任何联系,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们选择告诉你一个温柔的谎言,而不是残忍的真相。我说,而我从死亡边缘被拉回,带着她的心活了下来。
我缓缓站起身,无视周围的医生和护士,走向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
这七年,沈砚。我的声音低得几乎耳语,却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锋利,当你抱着我,亲吻我,当你听见我的心跳,你以为那是谁的心在为你跳动
沈晏猛地后退,仿佛我的触碰会灼伤他。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盛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怖。
每一天,每一夜,都是林晚的心在我胸腔里跳动。我继续无情地说,当你对我说爱我,当你与我做爱,当你在我身边入睡,都是她的心在回应你。
别说了...沈砚嘶哑地哀求,双手捂住耳朵,但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吃力,他的手又无力地垂下。
而现在,我的声音陡然变冷,你想要再次取出这颗心,这颗曾经属于林晚的心,把它放回她已经死去的身体里
我指向隔壁手术室,那里躺着林晚的尸体。
你以为这是爱情吗沈砚我问,你以为这是伟大的牺牲不,这只是你的自私和疯狂。
沈砚瘫倒在地,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他开始发抖,然后是压抑的啜泣,最后变成了完全崩溃的嚎哭。那声音里包含着太多东西:痛苦、悔恨、恐惧,以及彻底的绝望。
保安终于赶到,但看到这一幕都愣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看着地上这个崩溃的男人,这个我曾经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疲惫。
七年前,当我得知我的心脏来自沈砚深爱的林晚时,我选择了沉默。我以为爱可以超越一切,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看见我,而不是我胸腔中跳动的那颗心。
我大错特错。
有些爱情,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有些秘密,本应该永远埋藏。
我转身,不再看那个彻底破碎的男人,走向手术室门口。医生和护士默默让路,他们的眼神复杂,混合着同情、恐惧和困惑。
在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吗,沈砚我轻声说,最讽刺的不是我带着她的心活了十年。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颗心脏在胸腔中稳定地跳动,一如既往。
最讽刺的是,即使到了最后,你想要杀死的也不是我,而是她。再一次。
说完,我迈步走出手术室,走向走廊尽头的出口。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我一步一步走向那片光明,感受着胸口那颗心的跳动。
那颗别人不要的心。
那颗她再也用不了的心。
那颗终于,完全属于我的心。
走廊很长,但我没有回头。
医院的自动门在我面前滑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城市特有的混杂气息。
自由了。
七年来,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自由。
夫人!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见沈砚的司机老张急匆匆地跑过来,先生他...
我不再是沈夫人了。我平静地打断他,我和沈砚结束了。
老张愣住了,显然还不知道手术室里发生的一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家那个冰冷的别墅从来不是我的家。那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里面装着我七年的青春和爱情,现在只剩下破碎的回忆。
不用了,谢谢。我摇摇头,我自己走。
我走下台阶,汇入街道上的人流。没有目的地,只是向前走。阳光照在脸上,温暖而真实。路边的咖啡厅飘来浓郁的香气,书店橱窗里陈列着新书,情侣们牵手走过,笑着说着什么。
这一切平凡而美好,我却错过了七年。
我停下脚步,在一家花店前。老板娘正在整理新到的鲜花,各色玫瑰、百合、康乃馨,生机勃勃。
小姐,买花吗她笑着问。
我点点头,选了一束白色的百合。付钱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病号服里什么都没有。我尴尬地放下花:对不起,我...
没关系,老板娘温和地笑笑,下次再来买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帮她付。
我猛地转头,看见了一个我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的人——林晚的哥哥,林晨。
他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但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我轻声问。
林晨点点头,付了花钱,将百合递给我。我刚从医院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医生告诉了我一切。
我们沉默地走在街上,手中的百合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我很抱歉,
finally,我说,为林晚。
林晨停下脚步,看着我:该道歉的不是你,苏晴。是沈砚,还有...我们全家。
我疑惑地看着他。
十年前,我们骗了沈砚,说晚晚出国了。林晨的声音低沉,那时他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企业,父亲说不能让他因为晚晚的事分心。所以我们隐瞒了真相,甚至没有让晚晚参加你父母葬礼...
我愣在原地。原来,沈砚不知道我的心脏来自林晚,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而是因为所有人都瞒着他。
那场车祸...我喃喃道。
晚晚是去参加你父母的葬礼的路上出的车祸。林晨的声音哽咽,她说她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她,沈砚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娶我不会让我这七年来活在她的阴影下
我突然觉得很累。这一切的误会、隐瞒、错过,造成了多少不必要的痛苦。
沈砚他...林晨犹豫了一下,他从不知道晚晚的心在你这里。我们告诉他晚晚的器官都捐给了陌生人。
我苦笑着摇头。命运开了多么残酷的玩笑。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晨问。
我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过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林晨点点头:如果需要帮助...
谢谢,但不用了。我打断他,我想靠自己。
我们道别后,我继续独自前行。夕阳西下,给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我走到江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将手中的百合一瓣瓣摘下,让它们随水流飘远。
祭奠过去。祭奠林晚。祭奠我那七年的爱情。
第二天,我租了一个小公寓,找了份简单的工作。生活重新开始,平淡而真实。
偶尔,我会从新闻上看到沈氏集团的消息。听说沈砚辞去了所有职务,整日闭门不出。听说他捐建了一家心脏病医院,以林晚的名字命名。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某个周末,我路过一家钢琴酒吧,熟悉的旋律飘出来——那是沈砚曾经最爱听的曲子,他说林晚弹得最好。
我驻足片刻,然后继续向前走。
胸口的心平稳地跳动着,不再为任何人疼痛。
它终于完全属于我了。
而我和沈砚的故事,就像那随波逐流的百合花瓣,早已飘远,再无痕迹。
七年之祭,祭奠逝去的爱情,也祭奠新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