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翠兰可是在墙根底下听了好一会儿了。
从柳明珠那个疯婆子走,到自己儿子回来,再到儿子把那小蹄子领进屋,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正美着呢!
瞧瞧,她儿子就是有本事!
读书人风流些怎么了?
这说明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那个叫牡丹的,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说不定明年就能给她添个大胖孙子了!
至于裴莲这个生不出儿子的,闹一闹正好,省得她以后还把自己当回事。
姚翠兰见裴莲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愈发不屑。
拽着她的力道也更大了几分,尖着嗓子嚷嚷开来。
“你发什么疯?志成他要进屋温书了,正是要紧的时候!你冲过去做什么?啊?你是要揪他耳朵,还是要拿棍子敲他的头?你这个妒妇!”
这一声妒妇,像一盆冰水,把裴莲心头那团火浇得刺啦一声,矮了半截。
她常年被姚翠兰压制着,那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攥着拳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急急地辩解。
“娘,我不打他,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想,想把芸芸和玥玥的银子拿回来”
话音刚落,那扇紧闭的木门里,忽然传出牡丹一声娇滴滴的哄笑声,紧接着,是张志成低沉的调笑。
温书?
这就是他所谓的温书?!
“张志成!”
裴莲忽然就觉得他太欺负人了,她狠狠甩开姚翠兰的手,就要往屋里冲。
姚翠兰没想到她还敢反抗,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死死地从后面抱住了裴莲的腰。
“你又要干嘛!天杀的丧门星,你要闹得我们家宅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娘!”
裴莲挣扎着,眼泪糊了满脸,她绝望地指着那扇门,声音都劈了叉。
“你你没听见吗?屋里头的声音你没听见吗!他哪是在读书!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分明分明”
剩下的话,太脏,太羞人,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姚翠兰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却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神情。
她当然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还巴不得他们动静再大点,好早日怀上孙子呢。
“我听见什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
姚翠兰轻飘飘地堵了回去,甚至还拍了拍裴莲的后背,像是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就是听岔了,别一天到晚瞎操心。大老爷们在外头应酬,在家里放松放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一个做媳妇的,不能总管着,管得太紧,是会把男人往外推的,懂不懂?”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孙女,那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
“对了,刚刚是说孩子那几块碎银子的事儿,是吧?”
姚翠兰忽然换上了一副为你着想的口吻,慢悠悠地说。
“要我说啊,多大点事儿。你娘家不是有钱吗?你回去,再找你娘要一点不就行了?”
裴莲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
回去找娘要钱?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的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