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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记忆中,他们离婚后第一次心平气和说话。
以往只有每个月要抚养费那一点短暂的交集,这两人都要大吵一架。
他们似乎为了我都在刻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我好像,也不是没人在乎的小可怜了。
“你不是说就算真的得病也是命吗?认命就行了,没必要强求。”
“屁话!”
妈妈把手搓热才上前握住了我。
“我说的都是屁话,瑶瑶你千万别听我的。”
“我根本就看不开,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定要好好活着。”
能让她亲口承认这件事情可真不容易啊。
爸爸离开后,妈妈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
以往那些舞伴多次打电话催促她“回归正业”,都被一一拒绝。
后来不耐烦了,更是直接对人破口大骂。
“都跟你说了我女儿病了,她病了!我要照顾她,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别来问我了?”
她吼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窗户上倒映出擦泪的动作。
想必,是这些日子亲眼目睹我的治疗,让这个女人压力倍增。
她或许也心疼我日渐消瘦的身体。
决定不带假发那天。
妈妈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老式推子,仔仔细细把我稀疏的头发剃干净。
为了陪同,她甚至把自己保养的乌黑浓密,一直视为骄傲的头发也剃掉。
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护士就进来叫人。
“许娉婷,血库的血不够用了,你待会儿去护士站抽血啊。”
妈妈忙应下来。
回头慌乱地看了我一眼就要往外走。
我却已经听清楚,开口叫住了她。
“妈,我的血,是你输得?”
怪不得没有半点排异反应。
怪不得她的脸色日渐苍白,体质也一天不如一天。
怪不得
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那一刻,我心底涌起无力和愤怒,梗起脖子跟她叫嚷。
“你又不爱我,不过是个多余的拖累,死了就死了,你至于这么用心吗?”
“我小时候需要你管的时候你当撒手掌柜,现在看开了,只想平静的接受死亡,你又多管闲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尊重我的需求,不那么自以为是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