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回了个“你躺我卷”,顺手把手机塞进围裙兜。
刚擦完吧台,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
窗外的街景像被墨汁晕染似的,慢慢沉进黑暗里,风裹着沙砾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晚熟练地从后厨拖出两个大号水桶,接满自来水。
这是她摸索出的规律。
每晚至少要备五桶水才够,光是来打水的村民就能把柜台围得满满当当。
果然,门还没完全拉开,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背着瓦罐的汉子挤在门口,看到亮着灯的店面,眼睛都直了,喉结使劲滚动着。
“姑娘,今儿还能换水不?”
“能啊,排队就行。”林晚把水桶往门口挪了挪,指着价目表,“明码标价,一杯清茶换一枚铜钱,一罐水换三枚,或者半升谷子。”
领头的汉子赶紧摸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边缘磨得发亮,一看就是被人攥了很久。
“先来三罐水!”他把瓦罐递过来,罐口结着层白花花的碱,“俺们村井里彻底见底了,昨儿个去河沟刨了半天,就接了半罐泥汤子。”
林晚接过铜钱,沉甸甸的,上面“永熙通宝”四个字被磨得快要看不清。
她把瓦罐灌满水,汉子接过去时手直抖,低头就往嘴里灌,水流顺着下巴淌进脖子,他也顾不上擦。
“慢点喝,别呛着。”林晚又给他倒了杯加冰的柠檬水,“这个解腻。”
汉子咕咚咕咚灌完,抹了把嘴,露出两排黄牙笑了。
“还是姑娘这儿的水甜,俺家婆娘说这是‘仙泉’,能治嗓子疼。”
后面排队的人听了,都跟着起哄。
林晚哭笑不得。
有个穿蓝布衫的大婶举着粗布帕子招手。
“姑娘,俺用这帕子换两杯水!刚浆洗过的,干净着呢!”
林晚接过帕子,粗麻布上还留着淡淡的清香,边角用红线绣了朵歪歪扭扭的花。
“够换三杯了。”她往三个罐子里倒满水,“给孩子带的?”
“可不是嘛。”大婶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小孙子渴得直哭,这水回去凉一凉,正好给他泡点小米粥。”
正说着,石头和柱子背着更大的瓦罐跑来了,俩小子额头上全是汗,衣服湿得贴在背上。
“林晚姐姐!俺们带了好东西!”石头掀开瓦罐,里面是几个圆滚滚的鸟蛋,“俺们爬了半天树掏的,能换两杯珍珠仙露不?”
“没问题。”她往杯子里多加了两勺珍珠,“今天的珍珠煮得软,小心别噎着。”
柱子捧着杯子,吸溜着喝了一大口,珍珠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俺娘说,求水台那边开始搭戏台了,用的木料都是从俺们村砍的,官老爷说‘唱戏给龙王爷看,才能下雨’。”
“那龙王爷看了戏,真能下雨?”林晚逗他。
石头抢着说:“俺爹说那是哄人的!他昨天去求水台干活,看见官老爷的亲兵背着好几坛酒,还有肉干,哪像是求雨的样子!”
俩小子喝完奶茶,又灌满水,蹦蹦跳跳地跑了,临走前还塞给林晚一把野酸枣,酸得她牙都快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