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大人呢?”她想起那个倨傲的州府官员,“他没动静?”
“他?”商人嗤笑一声,“前儿个还让管家来点心铺订酥香饼,说是要给京里来的亲兵送礼,估计是想打点打点。”
林晚没接话,心里却琢磨开了。
皇帝关注灾情,对村民们来说总归是好事,至少那些当官的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克扣。
商人带着点心和水离开后,店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村民们排着队,手里攥着铜钱或布包,眼神里带着对清水的渴望。
“林姑娘,给俺来两罐水。”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把三枚铜钱放在吧台上,他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孩子,怀里抱着个豁口的瓦罐。
“娃说想尝尝那带芝麻的甜饼,俺俺再加两枚铜钱,能换半块不?”
林晚笑着点头,给他的瓦罐灌满水,又从保鲜盒里取出半块芝麻酥香饼,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汉子接过东西连声道谢,拉着孩子快步走了,孩子还回头冲林晚挥了挥手,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饼。
忙到晌午,人稍微少了些,林晚刚想歇口气,门口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小厮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裹,看着比王大人的随从斯文些,眼神里带着点拘谨。
“请问,这里是卖蜜香糕的地方吗?”他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林晚点点头:“是,你要换多少?”
“我家大人说,要二十块蜜香糕。”
小厮跨进店里,目光飞快地扫过亮堂的灯光和光滑的吧台,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
“大人说,用这个换。”
他打开青布包裹,里面是一方砚台,黑褐色的石料,看着不算名贵,但砚台边缘雕刻着简单的云纹,摸上去温润光滑,一看就是用了些年头的物件。
“这”林晚拿起砚台掂量了一下,分量不轻,“这砚台换二十块蜜香糕,怕是不太够。”
“大人说,这砚台是他早年练字用的,虽不是珍品,但也算个念想。”小厮解释道,“他说姑娘要是觉得不划算,剩下的钱可以用铜钱补。”
林晚看着砚台上的云纹,纹路流畅,不像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心里琢磨着,就算不值钱,说不定陈雅丽会感兴趣。
她点点头:“行,就用这砚台换,不用补钱了。”
她转身装了二十块沙琪玛,用油纸包成两包,递给小厮。
小厮接过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放在吧台上。
“我家大人说,这是他书房里的一点茶叶,不值钱,姑娘要是不嫌弃,泡着喝能解腻。”
林晚打开纸包,里面是些细碎的茶叶,带着淡淡的清香。
“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小厮点点头,抱着布包快步走了,脚步轻快,不像来办事,倒像完成了什么体面的差事。
林晚把那方砚台放在吧台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云纹的阴影落在台面上,竟有种古朴的韵味。
她拿起砚台看了看,边缘有处细微的磕碰,像是常年使用留下的痕迹,心里对这位“大人”多了点好奇。
能把练字的砚台拿来换点心,倒不像个苛刻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