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伯言刚走,那边陈辞的信就快马加鞭地送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趾高气昂。
“母亲!您满意了吧!您把我父亲气得卧病在床!现在柳氏天天为了朝中的流言与我争吵,家宅不宁!”
“岳父大人本就对我颇有微词,现在更是对我冷眼相待!”
“翰林院要外放一批官员,我本在名单之列,如今也因此事被搁置!您就不能忍一时吗?非要闹得鱼死网破!”
“您现在倒好,在苏州逍遥自在,落得个清静!”
我听着信里连篇的抱怨,心里一片麻木。
终究是我,把他惯成了这样。
而我那个“胸有丘壑”的前夫,陈辞心心念念的榜样父亲,果然又托人捎来了“墨宝”。
是一幅他新写的字,内容是:
【子不教,父之过;母不贤,家之祸。】
下面一个不知名的同乡还附庸风雅地题跋:
【伯言兄高见!不像某些妇人,目光短浅,只知铜臭,最终害人害己。】
陈伯言还让人把这幅字裱了起来,送到了陈氏宗祠。
我忽然想起陈辞刚考中秀才那年。
那天,我摆了三桌酒席庆贺。
说好是请乡邻热闹热闹,陈伯言却不请自来,还带了几个他的狐朋狗友。
席间,他高谈阔论,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全靠他自幼的教导。
我这个真正的功臣,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事后我跟陈辞提了一句,他却皱着眉说:
“母亲,您计较这些做什么?父亲也是高兴,多结交些读书人不是坏事。您就不能大度一点,别那么小家子气,让我在同窗面前难堪。”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的功劳,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家子气”。
我退一步,他们就进一步。
我的付出,他们只当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