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疆科技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曾是王建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商业帝国心脏，但此刻，却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十级地震。
王建国双眼赤红，脸上青筋暴起，再无半分平日里商界泰斗的从容。
他死死地揪住孙星的衣领，将他肥硕的身体顶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废物！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王建国的咆哮，带着绝望的颤音。他不是在愤怒，他是在恐惧。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血丝的眼球死死瞪着孙星。
“海外市场全面封锁！我们的仓库已经堆积如山！你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你那点肮脏龌龊的念头，亲手把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给烧了！”
孙星被吓得面无人色，两腿筛糠般地抖个不停。他从未见过一向沉稳如山的董事长，失态到如此地步。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即将把自己生吞活剥的野兽。
“不……不是的董事长！”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是那个姓陈的！他就是个疯子！他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他瞧不起我们小……”
“啪！”
一个凝聚了王建国毕生愤怒和绝望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孙星的脸上。
力量之大，甚至让他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还敢狡辩！”
王建国松开手，任由孙星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名为“末日”的冰冷感觉，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技术总工张斌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焦急。
“董事长！我听说合作黄了！是不是孙星这个蠢货得罪了陈老师？您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张斌跪在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嘶吼道。
“董事长，您不懂技术，您不知道那个陈老师到底有多恐怖！”
“孙星得罪的不是一个合作商，他是把降临人间的神仙，给一脚踹飞了啊！”
张斌这番近乎于癫狂的描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建国的天灵盖上。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关节。
索菲亚那种纵横全球的资本巨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冲突就放弃百亿订单？
唯一的解释是，她找到了更好的，不，是好上无数倍的替代品！
而那个替代品，就是被孙星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当成垃圾一样羞辱和践踏的，陈江！
“把孙星给我拖下去！”
王建国发出一声咆哮，随即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起电话，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谦卑到近乎于哀求的语气，拨通了江轻雪的号码。
……
宁城，丽思酒店，总统套房。
江轻雪听着电话里，王建国那低三下四、悔不当初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不久前，这个声音的主人，还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宣判着雪霁科技的死刑。
而现在，他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乞求着一个见面的机会。
她捂住话筒，看向那个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悠闲品着红酒的男人。
陈江甚至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极尽轻蔑的音节。
“嗯。”
一个字，却充满了无尽的傲慢。
江轻雪瞬间领会，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带着俯视意味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
“王董事长，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恐怕没时间。”
“陈先生很忙，他正在审阅天鹰科技的合作方案。哦，对了，他们的李总很有诚意，现在就在楼下餐厅等着，要请我们吃午饭。”
“什么！天鹰的李瘸子？”
王建国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天鹰科技，是他们小疆在国内斗了十几年，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死对头！
“另外，大风实业的马董也很有魄力。”
江轻雪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他们愿意出让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并且承诺三年内所有利润都归我们所有，只为换取这次和索菲亚小姐的合作机会。我们正在认真考虑。”
“别！千万别！！”
王建国彻底崩溃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在刨他王家的祖坟。
“陈先生！江小姐！我求求你们！我马上过去！我亲自登门，给你们赔罪！求求你们，给我，给小疆几万名员工，一条活路！”
陈江这才抬了抬眼皮，像高高在上的帝王，终于恩准了一个臣子的觐见。
十五分钟后，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
曾经叱咤风云的王建国，正亲自弯着腰，为陈江添上咖啡。
他脸上的笑容，谦卑得近乎于谄媚，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周围不少认出他的商界人士，无不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让他的老脸火辣辣地疼。
“陈先生，之前是我们小疆有眼无珠，用了孙星那样的蠢货。我代表公司，向您和您的朋友，致以最深刻的歉意。”
陈江端起咖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用银勺轻轻搅拌着。
他越是这样，王建国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深重。
最终，他一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陈先生，条件，您尽管开！只要我王建国能做到，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陈江这才放下咖啡杯，那清脆的碰撞声，像重锤一样敲在王建国的心上。
他终于抬起眼，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傲慢。
“王董事长，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我的条件很简单。雪霁科技，出资五个亿，入股你们为了这次合作新成立的公司。”
王建国心中一紧，静待下文。
“我们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及，项目运营的，一票否决权。”
“这……这不可能！”
王建国猛地站起身，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陈先生，五个亿就想拿走百亿项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一票否决权？我们小疆投入的是全部的核心技术、生产线和工程师……这和直接把公司送给你有什么区别！”
陈江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用一种看小丑般的眼神看着他，嗤笑一声。
“王董事长，你还在跟我谈投入？谈公平？”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跟你谈判。”
“我是在通知你，我赏给你的，让你不至于破产清算的价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曾经的商业巨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至于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毕竟，想跪下来接我这个赏赐的人，很多。”
“江总，我们走。别让天鹰的李总，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