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桦林的枝桠在寒风中扭曲如鬼爪，每片冻硬的叶子都像出鞘的刀片，割得人脸庞生疼。王小二拨开最后一道冰棱时，掌心被划破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滴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小小的红玛瑙。
“这林子邪性得很。”赵卫东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斧头柄上的防滑纹已经被冷汗浸得发亮，“你看这些树，全朝着洞口弯腰，像是被啥东西镇住了。”
蛇母洞的入口藏在峭壁凹陷处，岩壁上的巨蛇雕刻，被千年风雪磨得只剩轮廓，唯有那双嵌着岫岩玉的蛇眼，在暮色里泛着幽幽绿光。苏晴伸手触碰玉石时，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有生命在底下搏动。
“是活玉。”她从背包里翻出父亲的地质锤，轻轻敲了敲蛇眼周围的岩壁，回声里带着水纹般的波动，“玉料里渗着还魂玉的矿脉，所以会随外界能量变色。”锤尖突然卡在一道石缝里，她用力一拔，带出半片腐朽的竹简，上面用朱砂画着蛇形图腾，与雾隐人祭坛的图案如出一辙。
赵晓燕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盯着洞口左侧的雪堆，那里露出半截黑色的帆布角。当她扒开积雪时，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那是她的登山包，去年生日时王小二送的，拉链上挂着的狼牙吊坠还在风雪中轻轻摇晃。
“我的包怎么会在这儿……”女孩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背包上的划痕，那是去年在黑风口被熊瞎子拍出来的印子，“我明明落在营地了。”
玄冰玉狐突然钻进包里翻找，很快叼出一张被血水浸透的照片。赵晓燕打开照片的瞬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照片上的男人正蹲在她家老槐树下，怀里抱着小时候的她，左脸那块蛇形胎记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是二叔……”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我娘说他十年前就病死在城里了，怎么会……”
苏晴注意到照片背面有行模糊的字迹，用铅笔写的，被血水晕开了大半：“矿脉核心在潭底，需血亲……”后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但“血亲”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
“血亲？”王小二突然想起大祭司临终前的话，“雾隐人说过，还魂王矿脉认主，必须是与地脉有羁绊的血脉才能靠近。”他看向赵晓燕，女孩脖颈处挂着的狼牙吊坠正在发烫，那是用长白山老狼王的牙打磨的，“你二叔把包留在这儿，是想让你看到这张照片。”
洞口传来一阵腥风，夹杂着硫磺与腐肉的气息。赵卫东将斧头横在胸前，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里面有活物，而且不止一个。”他指着洞口边缘的新鲜蛇蜕，半透明的鳞片在暮色里闪着虹光，“这玩意儿比水桶还粗，邪乎得紧。”
玄冰玉狐突然对着洞内低吼，雪白的尾巴指向黑暗深处。王小二打开战术手电，光柱扫过之处，岩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绿色小蛇，每只蛇眼都泛着红光，却在光束触及的瞬间纷纷蜷缩成球。
“是被还魂玉污染的竹叶青。”苏晴认出蛇鳞下若隐若现的紫色脉络，与实验室培养的变异体一模一样，“它们的神经被玉矿能量干扰，只能靠热量感知猎物。”她突然发现蛇群避开的区域有串脚印，鞋码与赵晓燕二叔的档案记录完全吻合。
深入洞穴百米后，空气突然变得潮湿，岩壁上渗出粘稠的水珠，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声。赵晓燕的战术靴踩在一处凹陷时，脚下突然传来空洞的回响。王小二用斧头撬开地砖，发现底下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刻着“苏氏科考队”的标记。
“我爹的队伍肯定从这儿走了。”苏晴的指尖抚过刻痕，边缘的凿印还很清晰，“这是我爹独创的三角标记，代表‘安全通道’。”通道尽头的石壁上，有处新的敲击痕迹，像有人用拳头反复捶打，石屑里混着几根花白的头发。
岔路口的风突然转向，右侧通道飘来淡淡的消毒水味。赵卫东弯腰捡起一枚弹壳，黄铜表面刻着长生公司的蛇形徽记：“张烈他们往这边走了，弹壳还是热的。”
左侧通道的水声越来越清晰，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溶洞中央，一汪碧绿的水潭泛着荧光，水面漂浮着层层叠叠的蛇蜕，最大的一张展开来足有丈余，鳞片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潭水有问题。”王小二用手电照向水底，光柱穿透三米深的水层，能看到银白色的矿脉如游蛇般蜿蜒，“水的折射率不对，比普通水密度大得多。”
苏晴突然指着潭边的岩石，那里斜插着一柄地质锤，木柄上刻着个“苏”字，锤头的裂痕与父亲笔记里画得完全一致。她握住锤柄时，发现底下压着半本湿透的笔记本，纸页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辨认出“蛇母守护矿脉，月圆之夜现世”的字样。
“我爹来过潭底。”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笔记本里夹着一片干枯的还魂草，叶片上用红漆画着个简易的潜水装置，“他肯定找到矿脉核心了。”
赵晓燕的狼牙吊坠突然剧烈发烫，她望向潭中央的漩涡，那里的水面正在顺时针旋转，漩涡中心泛着与吊坠同源的红光。玄冰玉狐对着漩涡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系统面板上的能量指数，突然飙升到危险值。
“二叔就在下面。”女孩突然肯定地说，她能感觉到血脉里某种东西正在觉醒，像沉眠的蛇被唤醒，“他想让我帮他完成没做完的事。”
溶洞深处传来一阵爆炸声，震得钟乳石纷纷坠落。赵卫东拽着众人躲到岩石后，只见张烈押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冲了出来，男人的白大褂上全是血污，左脸的蛇形胎记在荧光下格外狰狞。
“赵博士，别逼我动粗。”张烈用枪托砸在男人头上，“矿脉核心的具体位置，再不说就把你扔下去喂变异蛇！”
被称为赵博士的男人咳出一口血沫，目光越过张烈的肩膀，落在赵晓燕脸上时突然剧烈颤抖：“晓燕……我的侄女……”
玄冰玉狐突然窜了出去，对着张烈的手腕喷出寒气。就在这瞬间，赵晓燕看清了男人胸前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人虽然苍老了许多，但确实是她日思夜想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