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侧目,是一位穿着碎花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脚上穿着布鞋,脚有些过分地小。
左手牵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
中年妇女小眼睛蒜头鼻,嘴唇厚。
孩子倒是意外地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
大眼睛水灵灵的,像两颗大葡萄。
这两人一点都不像,但也不排除孩子像爸爸,或是基因突变的可能。
但楚妍还是不免留了个心眼。
跟着,她礼貌又客气地让出一条路,指了指,“这位婶子,既然你喜欢闻烟,你尽管多吸点,自便。”
“扑哧!”旁边一位女乘客禁不住笑出声来。
那中年女人瞪她一眼,不吱声了。
火车门一打开,她没等别人下车,便先行牵着孩子,急咻咻地上车了。
“让开!你没看到带着孩子吗!”
她撞到了人,还要嚷嚷两句。
楚妍不由有些无语,但坐长途火车也是挺难受的,希望不要毁坏了自己的心情。
她一路往里走,到了硬卧。
当时她真的是巨想买个软卧的,这样可以让自己舒服点,奈何软卧要有关系才能买。
原主和程冬阳说了,她宁可死,也不来随军!
所以程冬阳也没有额外地去给她写软卧的申请。
楚妍没法子,就体会到了一次有钱也难以鬼推磨,只能买了硬卧。
刚到硬卧,她就沉默了。
虽是下铺,可她对面正好就是那位丑婶子带着漂亮小孩。
小孩直勾勾地望着她,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萌化了。
可一看到那婶子,就秒速变脸。
那中年女人也是哼了一声,觉得怪不对付又怪有缘的,怎么硬卧就分到一处去了!
那笑嘻嘻的女乘客也在,在中铺,“妹子,我们真有缘分。”
“嗯嗯。”楚妍不喜欢太热情或太生疏,在这个年代,拍花子特别多,她还是要防范着点。
可对方似乎不觉得,大大咧咧地主动介绍道,“我叫钟敏,你吃橘子不?”
说着就把自己剥好的半个橘子递了过来。
楚妍摇了摇头。
那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就怕某人是些大小姐做派,你的热脸啊,那都是贴在冷屁股上!”
她这话本想是起个挑拨离间的作用。
谁知道钟敏并不在意,侧了个身,又躺下了,继续吃着橘子。
楚妍在窗边看了会儿风景。
这年头火车还开得挺慢的,从沪市开出来后。
窗户望过去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人们都在田地里劳作,不时还有燕子飞过去,一派祥和宁静。
看得人心里也是静静的。
她看了一会儿,便回到了硬卧上,打开包。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才发现她的包里塞了好些鸡蛋饼,薄薄的面皮上黄澄澄的一层鸡蛋。
应该是曲念念一大早赶早给她做的,送她的时候偷偷塞她包里的。
楚妍在原来的世界,一直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工作。
这会儿突然有一个类似闺蜜的人儿,心尖不由得泛起一阵窝心的暖。
她尝了一口,松软可口,弥漫着焦香的蛋香。
曲念念很舍得给料,一张饼打了两个蛋。
楚妍没忍住,吃了一张以后,又吃了第二张。
充满胶原蛋白的脸颊鼓鼓的,还在咀嚼,还在享受着,冷不丁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一抬眼,是那个漂亮的小孩儿,眼巴巴地盯着她,一张葡萄眼又大又圆,一动不动。
中年女人闭上眼睡着了,小孩就坐在她身边,手还被她紧紧牵着。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年头火车上拍花子特别多,怕孩子走丢。
又是个男娃娃,自然看得紧。
“你要吃吗?”
楚妍下意识问了句。
小孩不作声,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楚妍想起自打看见这小孩开始,他就不哭不闹,也还没说过话呢?
难道是不会说话?
可看这年纪,也该会说话了啊。
既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想吃的意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妍也没准备给他吃,实在是他这个妈太难缠。
不过,她在吃了两张饼以后,也没好意思吃了。
省得说她馋小孩儿。
过了一会儿,她就闭上眼睡着了。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只小崽崽在向她招手。
但太过朦胧了,她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妈妈!”
“妈妈!”
奶呼呼的声音,叫得她心里软软的,嘴角都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砰砰砰!”
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床在震动。
打破了自己的美梦,她不安地蹙了蹙眉。
她现在睡眠质量挺好的,所以只是被吵醒了瞬间,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然而不过一会儿,砰砰,这次震动得更厉害了,似是被什么给踹了。
连带着人都在震动。
楚妍眉头皱得更紧。
可睡意太沉,她醒不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传说中的“鬼压床”事件。
但她清楚,鬼压床也就只是一种发生在睡眠与觉醒转换期的暂时性肢体失控现象。
其核心机制不过是大脑与肌肉的觉醒不同步。
所以楚妍心里半点不慌。
直到一道女声厉喝响起,“喂,你这偷饼小贼!”
动静太大,似乎从她的上铺传来。
楚妍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