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隔得不远，听得一清二楚。
也算是听明白了。
居然一下子霍霍两个！
而且，永远无法低估人性之恶。
程冬阳也算是为人民牺牲的吧，但这刘秀美居然就在乎她妹妹没当寡妇。
刘秀美正说着唾沫横飞，兴高采烈的。
她已经在想象着妹妹过来，两人一起的日子了。
她妹妹从小比她漂亮，比她念的书多，可就是没服过她。
如果这次成了，肯定得对她服气。
尽管相亲这件事，她都没和傅斯然提过，纯粹是那天无意中听到了研究所有个小伙很不错，前途无量。
她觉得只要听到了，她就可以介绍。
她家阿丽不错的，除了程冬阳个不开窍的，谁还会拒绝？
这时，一道寒气顺着皮肤游走上来。
她顺手摸了摸起了一茬鸡皮疙瘩的胳膊，可刚落下，又泛起。
她正困惑着，迎面，对上一道视线。
下意识狠狠打了个寒颤。
还没忘了昨天就是这人害得她被群殴了一顿。
脸上的伤，稍微表情幅度大一点，都疼得要命呢。
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
但一对上这道视线，她就本能地怵了，缩了缩脖子，“阿丽，电话费贵，我下次再给你打。”
这时，接线员凑了过来。
刚才刘秀美说什么，她没太听清。
但是这会儿看到楚妍过来了，她也就本能地过来了。
军属院里昨天闹得沸沸扬扬，她都听说了。
这刘秀美把程团长爱人气得都晕过去了，程团长爱人还有孕在身呢。
现在程团长爱人就是他们团的团宝——熊猫宝宝。
她可得保护着。
刘秀美一见了楚妍，就犹如老鼠见了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钱放这儿了”
人家肚子里有金疙瘩。
要不是怀的是程冬阳的种，程冬阳又没了，她高低得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等一下。”楚妍声音浅淡，却让刘秀美背脊一麻，不自觉顿住了脚步，她回头，“又怎么了？”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昨天还被你害得不够惨么！”
接线员听罢，气得握紧了拳头。
什么鬼，是她自己乱说话，怎么能怪楚同志害得呢？
躲在树后那人都忍不住冲上前去，可树硬生生被他扒掉一层皮，他仍旧忍着没出来。
他半张脸掩映在树后，一双眸子紧眯着！
他在等！等楚妍的反应！
楚妍脸上不显，“你刚才和你妹在聊什么？”
“我和我妹说什么，关你什么事？楚同志，你刚来，昨天房子那事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家里的事，也是没你掺和的份吧？”
刘秀美自认为接线员离得近，都没听到她说什么。
所以，楚妍怎么可能听到她说什么，她有恃无恐！
“啪！”
楚妍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嘴上，扇得她身形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巴掌比她昨天受的所有巴掌力道都足！
她瞳仁剧震！
无法想象，眼前这么一个瘦瘦津津的人，是如何扇出这么厉害的一巴掌的！
“你居然敢”打字还没从喉咙里划出来，迎面又是一巴掌。
楚妍站直身体，清亮的眼眸，眸光坚定，纤瘦的身躯却有种无敌的力量，她嗓音铿锵有力，“我男人现在生死未卜，你却在这幸灾乐祸，你就说我该不该教训你！”
这么大的动静，立时引来了很多人，围绕起来。
有军人，有军属，一个个眼神往刘秀美身上刺探。
刘秀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溢出一个字。
“我怎么幸灾乐祸了？”这句话梗在喉咙里，她压根来不及还击。
又是迎着面门一巴掌，打得她眼前一黑，天灵盖都震颤不已。
接线员有点懵，之前是怕刘秀美伤到这位娇滴滴的楚同志的。
现在怎么会
看刘秀美的反应，明显是躲闪不及，完全只有挨揍的份儿啊。
她故意放慢了速度，装模作样地拉了拉，“楚同志，你轻点。”
躲在树后的张全也呆住了。
程团长媳妇儿怎么会为团长出头？
她之前不是一直对他不好，闹着要离婚么？
难道是因为人没了，这个世界都会对他好起来了？
想到这，张全手搅在胸口。
痛苦，窒息。
眼睛酸酸的，心里也酸涩难安。
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程冬阳看不上你妹妹，你现在说幸好，这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
“你这是侮辱烈士，连你男人一起都要受惩罚的！”
楚妍这话一落定，四周的人们本能地就和她的节奏走了。
吕嫂子也在里面，“呸，刘秀美，昨天说你不是人，我都抬举你了，你这是畜生都不如！我这就去军委举报去！”
刘秀美这才慌了神，张口就颤抖着声音说，“我没有我知道我昨天和你有过节，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
这么大顶帽子，她死也不能认啊！
话音刚落，楚妍幽幽地望向她身后，沉寂不语。
她刚才噼里啪啦的，打得自己发蒙。
这会儿又什么话也不说了，那直勾勾的目光却让刘秀美觉得更加渗人，淅淅沥沥的，汗水都湿透了布衣，偏黄的脖子上也全是汗。
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不骂了？不打了啊？
她仓皇地退后。
此刻乌云蔽日，大白天骤然漆黑如暗夜。
她尖着嗓子，不寒而栗，“你到底在看什么？”
楚妍目视着她身后，喃喃低语，“程冬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