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映着沈七雾脸上冷艳的妆容。她端坐于镜前,看着铜镜里那个穿着华丽嫁衣,却眼神空洞的自己。窗外,是沈家上下的忙碌,也是她与过去的诀别。
大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贴身侍女青禾红着眼眶,那北国大皇子是个活死人,您这一去……
沈七雾缓缓抚上鬓边的金步摇,那是她曾最喜欢的饰品,是谢子诚送的。可现在,只觉得刺眼。青禾,她声音平静无波,我不去,难道让心竹去吗她那么娇弱,怎么受得了北国的苦寒和一个活死人丈夫。
可谢亲卫他……
别提他。沈七雾打断青禾,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从他选择护着沈心竹,任由我被箭射伤的那一刻起,我和他,就再无关系了。
记忆回到那日的射箭场,人群喧嚣,她本是想看看热闹,却不料一支利箭直奔她而来。她吓得浑身一僵,以为必死无疑,却见谢子诚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挡在她身前。可下一秒,她才发现,他护的不是她,而是躲在她身后的沈心竹。那支箭,最终还是擦着她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看着谢子诚小心翼翼地查看沈心竹是否受惊,看着沈心竹梨花带雨地依偎在他怀中,那一刻,她心中名为爱恋的火焰,彻底熄灭了。更让她心寒的是,事后她责罚谢子诚护主不力,谢子诚竟毫不犹豫地选择承受,只为了沈心竹一句姐姐不是故意的。
小姐,您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要不……
无妨。沈七雾站起身,走吧,该去拜别父亲了。
正堂内,沈父端坐于上,看着女儿一身嫁衣,面色复杂。七雾,你再考虑考虑,北国那边……
父亲,沈七雾屈膝行礼,女儿心意已决。心竹是您的掌上明珠,不能去受那份苦。女儿去,至少能为沈家换来几年安稳。
沈父长叹一声,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为父给你准备的一些私房钱,你带着,在北国……也好有个傍身之物。
沈七雾没有接,只是淡淡道:父亲,您还是留着给心竹添置些新物件吧。女儿此去,不图富贵,只求清净。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她知道,沈父的偏心从未改变,就像谢子诚的心意,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走出沈府大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沈七雾掀开车帘,正要踏入,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面前。
是谢子诚。
他穿着那身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劲装,手中捧着一盒红豆糕,正是她昨日让他去买的。大小姐,他声音有些沙哑,这个,您还没吃。
沈七雾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谢亲卫,我记得我吩咐你的是,永远只爱沈心竹,别念我的好,也别来找我。
谢子诚握着红豆糕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七雾,你明知道我……
我知道什么沈七雾打断他,知道你是皇帝知道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心竹还是知道你心里从未有过我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刺向谢子诚的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确实是皇帝,为了探查沈家是否有不臣之心,也为了接近他心仪已久的沈心竹,才化名谢子诚,当了沈七雾的亲卫。可他没想到,在与沈七雾的朝夕相处中,他的心,竟悄然发生了变化。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或者说,不愿承认,直到沈七雾要离开,他才慌了神。
我……
不必说了。沈七雾绕过他,江海无归期,谢亲卫,好自为之。
马车缓缓驶动,带走了沈七雾,也带走了谢子诚的心。他站在原地,手中的红豆糕早已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亲信来报,查出当年出手搭救之人并非沈心竹,竟然是沈七雾,谢子诚瘫坐在龙椅上,心情复杂。
沈七雾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心痛,会不舍,可实际上,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青禾轻声道:小姐,到边境了。
沈七雾睁开眼,撩开车帘。眼前是连绵的山脉,远处,北国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与此同时,皇宫内。
谢子诚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密报,上面写着沈七雾已顺利抵达北国边境的消息。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陛下,您这是何苦呢贴身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劝道,您若是舍不得沈小姐,下道圣旨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接回来谢子诚冷笑一声,接回来让她继续恨我吗当时我都对他做了什么更何况,北国那边……
他话未说完,却已是满眼的痛苦。他知道,沈七雾这一去,便是真的江海无归期了。他拿出那份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红豆糕,缓缓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只让他觉得苦涩无比。
李德全,他忽然开口,传旨,备驾,朕要去北国。
李德全一惊:陛下,您三思啊!北国那边……
朕意已决。谢子诚的眼神异常坚定,朕要把她带回来。
他要去告诉她,他不是故意护着沈心竹,他只是一时慌了神;他要去告诉她,他接近她,一开始或许有目的,但后来,早已情根深种;他要去告诉她,他这个皇帝,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北国并非表面那般平静,沈七雾的和亲之路,也远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沈七雾刚到北国都城,还未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植物人大皇子,就先被卷入了一场宫廷政变。北国皇帝病危,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而她这个和亲公主,竟成了他们眼中可以利用的棋子。
在一个深夜,一伙黑衣人潜入了她的住处,意图绑架她。幸好她早有防备,加上青禾的协助,才勉强躲过一劫。可就在她以为安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她面前。
是谢子诚。
他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四周。七雾,你没事吧
沈七雾看着他,眼中满是戒备: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你回去。谢子诚走到她面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回去回哪里去沈七雾冷笑,回你的皇宫,继续做你的皇帝,继续守护你的沈心竹吗
不是的,七雾,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沈七雾打断他,谢子诚,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请回吧,不要在这里妨碍我。
就在这时,又一批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北国的三皇子。沈公主,识相的就跟我们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谢子诚将沈七雾护在身后,长剑出鞘:有我在,谁敢动她!
一场激战就此展开。谢子诚武功高强,以一敌众,却也渐渐落入下风。沈七雾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身影,心中竟莫名地揪了一下。她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朝着三皇子的方向掷去。
匕首精准地划伤了三皇子的手臂,为谢子诚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七雾!谢子诚又惊又喜。
沈七雾别过头,不去看他:我只是不想刚到北国就成为政治牺牲品,你别多想。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北国的大皇子,那位传说中的植物人,竟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他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哪里有半分植物人的模样。
沈七雾和谢子诚都愣住了。
大皇子的目光落在沈七雾身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沈公主,欢迎来到北国。看来,你的这位故人,很担心你啊。
他的目光又转向谢子诚,眼神锐利如刀:至于你,大胤的皇帝,私闯我国都城,该当何罪
谢子诚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警铃大作。他没想到,北国竟有如此深的城府,大皇子的植物人身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夜色如墨,北国都城的宫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沈七雾站在殿中,看着眼前这位植物人大皇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不仅不是废人,那双眼睛里的精光,更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沈公主,不必惊慌。大皇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只是想请公主和这位大胤皇帝,好好聊聊。
谢子诚上前一步,将沈七雾护在身后,剑指大皇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皇子轻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便退下了。本王无意与大胤为敌,只是……他目光落在沈七雾身上,本王对这位和亲公主,很感兴趣。当然,对大胤皇帝您,也同样感兴趣。
沈七雾皱眉,她不喜欢这种被审视的感觉。大皇子殿下,我是大胤送来和亲的公主,您若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条件大皇子摇头,本王不要条件,只要真相。他看向谢子诚,大胤皇帝,您不远千里来到北国,是为了这位沈公主,还是为了打探我北国的虚实
谢子诚脸色微变,他确实有探查北国的意图,但更多的,是为了沈七雾。他正欲开口,沈七雾却抢先道:大皇子殿下,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他来不来,与我无关。您若只是想谈这些,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沈公主且慢。大皇子叫住她,本王知道你不想待在沈家,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但你以为,来到北国,就能摆脱这一切吗
沈七雾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大皇子继续道:你的父亲,你的妹妹,还有那位大胤皇帝,他们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以为你离开是解脱,或许,只是陷入了另一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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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雾的心猛地一沉。她不得不承认,大皇子的话,说到了她的痛处。她以为离开大胤,就能摆脱那些纷争和虚伪,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谢子诚也听出了大皇子话里有话,他沉声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大皇子微笑着,不如这样,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留在北国,帮本王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们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离开。
什么事谢子诚追问。
很简单,帮本王找出我北国宫廷里的内鬼。大皇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最近宫里异动频繁,本王怀疑有人与外部势力勾结,意图谋反。
沈七雾皱紧眉头:这是你们北国的家事,与我们何干
怎么会无关呢大皇子看着她,沈公主,你是大胤的公主,谢皇帝是大胤的天子,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有你们帮我,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话锋一转,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事成,关于沈公主的一切疑问,本王都会为你解答。
沈七雾心动了。她确实有太多疑问,关于父亲的偏心,关于谢子诚的隐瞒,关于沈心竹的真实面目……
谢子诚也在权衡。留在北国,既能保护沈七雾,又能探查北国的秘密,还能顺便找出机会带她回去,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我们答应你。谢子诚率先开口。
沈七雾看向他,眼神复杂。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
大皇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从今天起,你们就住在这偏殿,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随意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沈七雾和谢子诚开始了在北国宫廷的侦探生活。他们表面上相敬如冰,私下里却不得不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合作。
谢子诚凭借他多年的帝王心术和侦查经验,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发现,三皇子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大,而且他与大胤的一些旧臣似乎有着秘密往来。
沈七雾则利用她女性的细腻和对人心的洞察,在宫中的妃嫔和宫女中周旋。她发现,皇后似乎对大皇子的病情了如指掌,而且时常暗中观察三皇子的动向。
一天夜里,沈七雾正在整理白天收集到的信息,谢子诚推门进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有些迷离。
还没睡他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卷宗上。
在整理线索。沈七雾不动声色地将卷宗合上,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谢子诚顿了顿,想看看你。
沈七雾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她别过脸:无事的话,陛下请回吧。
七雾,谢子诚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沈七雾用力挣开他的手,语气冰冷:陛下,请你自重。我们只是因为共同的目标才暂时合作,除此之外,毫无关系。
谢子诚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中一片苦涩。他知道,是自己亲手推开了她,如今想要挽回,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动。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谢子诚吹灭了蜡烛,拉着沈七雾躲到屏风后面。
只见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直奔沈七雾刚才整理卷宗的桌子而去。他们翻找了一阵,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是三皇子的人。谢子诚沉声道,他们在找我们调查的证据。
沈七雾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故意放出一些假消息,引诱三皇子的人上钩。在一个约定好的夜晚,他们设下陷阱,成功抓获了一名试图窃取机密的侍卫。
经过审讯,这名侍卫供出了三皇子与大胤旧臣勾结的证据,以及他们意图在大皇子的寿宴上发动政变的计划。
大皇子得到消息后,连夜布下了天罗地网。
寿宴当天,宫廷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三皇子果然按捺不住,在宴会上发动了兵变。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大皇子早有准备,他的人马刚一行动,就被早已埋伏好的禁军包围了。
一场混战在宫廷内爆发。谢子诚护在沈七雾身边,与冲过来的叛军厮杀。他的武功本就高强,加上为了保护沈七雾,更是战力全开。
沈七雾也没有闲着,她利用自己对宫廷地形的熟悉,指引着禁军抄叛军的后路。
就在战局即将明朗之际,皇后却突然出现,她手中拿着一支毒簪,直指大皇子:陛下,您偏心太甚,这江山,不该由您来坐!
原来,皇后竟是三皇子的生母,她一直在暗中帮助三皇子。
大皇子眼神一冷,正要下令拿下皇后,却见皇后猛地将毒簪朝沈七雾掷去:都是因为你这个妖女!
沈七雾猝不及防,眼看毒簪就要刺入她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谢子诚猛地扑了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噗嗤一声,毒簪刺入了谢子诚的后背。
谢子诚!沈七雾惊呼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谢子诚忍着剧痛,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别怕……我没事……
大皇子见状,立刻下令:拿下皇后,传御医!
混乱中,三皇子趁乱逃走了,皇后也被禁军制服。
御医很快赶来,为谢子诚拔出毒簪,清洗伤口。幸好毒簪刺入不深,且御医及时赶到,才没有性命之忧,但也需要好好调养。
沈七雾守在床边,看着谢子诚苍白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她以为自己已经对他毫无感觉,可当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她才发现,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还是会为他悸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她声音哽咽。
谢子诚睁开眼,虚弱地握住她的手:因为……我不能失去你……七雾,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不该伤害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沈七雾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防线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大皇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被抓回来的三皇子。
沈公主,谢皇帝,恭喜你们,大功告成。大皇子的脸上带着笑意,现在,你们可以提出你们的要求了。
谢子诚看着沈七雾,眼中充满了期待:我要带她回大胤。
沈七雾猛地抬头,看向谢子诚。她还没做好决定。
大皇子却摇了摇头:谢皇帝,恐怕不行。
为什么谢子诚皱眉。
因为,三皇子供出了一个秘密,关于沈公主的。大皇子的目光转向沈七雾,你的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她的人,就在大胤。
沈七雾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她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是谁她声音颤抖地问。
大皇子叹了口气:他说,是你的父亲,沈大人。
沈七雾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父亲他……
信不信由你。大皇子递给她一份卷宗,这是三皇子提供的证据,你自己看看吧。
沈七雾接过卷宗,一页页翻看下去。上面的字迹、信物,都指向了她的父亲。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谢子诚连忙扶住她:七雾,你别激动,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大皇子继续道:所以,谢皇帝,你还能安心带她回大胤吗那里,可能比北国更危险。
谢子诚沉默了。他知道大皇子说得对,沈七雾的父亲如果真的是凶手,那么沈府就是一个龙潭虎穴,她回去,只会再次陷入危险。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七雾茫然地问。
大皇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留在北国,本王会帮你查明真相。而且,本王可以向你保证,在北国,你是安全的。
沈七雾看向谢子诚,又看向大皇子,心中一片迷茫。回大胤,是未知的危险和可能的欺骗;留在北国,是陌生的环境和叵测的人心。
沈七雾指尖冰凉,卷宗上的字迹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剜着她的心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大皇子:你为何要帮我
大皇子笑意淡淡:本王并非全然好心,只是觉得,让你回去,怕是会坏了本王的一些布局。当然,也有几分……惜才之心。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七雾,又瞥了眼床上的谢子诚。
谢子诚挣扎着坐起,沉声道:不管真相如何,我绝不会让七雾独自面对。他看向沈七雾,眼神恳切,七雾,留在北国,我陪你查清楚一切。
沈七雾望着他,这个曾让她爱入骨髓又恨之入骨的男人,此刻眼中的坚定,让她无法再轻易推开。她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沈七雾暂居北国宫廷,一边照料谢子诚的伤势,一边暗中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大皇子似乎很乐意提供帮助,不时会派人送来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却从不直接点明。
这日,沈七雾正在书房整理新得到的线索,青禾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小姐,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谢大人……谢大人他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沈七雾猛地站起身,父亲他……她不敢相信,那个偏心却始终是她父亲的人,会选择自尽。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她立刻赶往天牢,谢子诚也强撑着跟了过来。天牢阴森潮湿,沈父的尸体被安置在一间空牢房里,面上盖着一块白布。
沈七雾颤抖着掀开白布,看到父亲毫无生气的脸,眼泪瞬间决堤。她伏在尸体旁,失声痛哭。谢子诚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他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陛下,一旁的狱卒战战兢兢地开口,谢大人是昨晚用随身携带的发簪刺破喉咙自尽的。
沈七雾猛地抬头,发簪父亲何时有过那样的发簪她看向谢子诚,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疑虑。
回到住处,沈七雾红肿着眼睛,一言不发。谢子诚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七雾,我觉得伯父的死,不简单。
我知道。沈七雾声音沙哑,那发簪,不是父亲的。有人在嫁祸他,也在逼我……她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这是有人在逼迫她放弃调查,或是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我会查清楚的。谢子诚握住她的手,你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谢子诚动用了所有在北国的暗线,追查那支发簪的来源。与此同时,沈七雾也没闲着,她再次翻阅母亲的旧物,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在一个尘封的木箱底部,她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香囊,里面不是香料,而是半片破碎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沈字,却又与沈家的家徽略有不同。
她拿着玉佩去找大皇子,大皇子看到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玉佩……本王也只是略有耳闻。据说,当年你母亲并非沈家原配,她嫁入沈家前,曾有过一位意中人。这玉佩,或许与那人有关。
沈七雾心中一震:您是说,我母亲的死,可能与她的过去有关
很有可能。大皇子点头,而且,本王怀疑,你父亲的死,也与此有关。有人不想让你查到这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地进来禀报:殿下,不好了!三皇子的余党在城外集结,似乎想要劫狱救出三皇子!
大皇子脸色一变:竟然还敢作乱!备马,本王要亲自去看看!
沈七雾和谢子诚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
城外的乱军人数不少,与守城的禁军对峙着,局势十分紧张。三皇子被绑在乱军阵前,声嘶力竭地喊着:皇兄!你放了我母妃,我就立刻撤军!
大皇子站在城楼上,冷笑道:三皇弟,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
是你逼我的!三皇子怒吼,若不是你步步紧逼,我何至于此!还有你,沈七雾!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
他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突然从乱军阵中射出,直奔沈七雾而来。
小心!谢子诚和大皇子同时惊呼,谢子诚反应更快,一把将沈七雾推开,自己却被箭射中了肩膀。
谢子诚!沈七雾惊呼。
乱军见有人动手,立刻发起了冲锋。禁军奋勇抵抗,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
混乱中,沈七雾看到射箭的那个人影有些熟悉,她努力回想,突然想起,那人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管家!
是他!是沈府的管家!沈七雾大喊。
大皇子立刻下令:拿下那个管家!
禁军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去追捕那个管家。而乱军失去了指挥,很快就被禁军击溃,三皇子也被再次抓获。
回到宫中,谢子诚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流不止。御医紧急诊治,发现箭头涂了剧毒,幸好谢子诚内力深厚,又及时服下了解药,才保住了性命,但也需要长时间调养。
沈七雾守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满是担忧。这时,前去追捕管家的禁军回来了,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管家在逃跑途中被人灭口了,现场只留下了半枚与沈七雾手中相同的玉佩碎片。
沈七雾拿着那半枚碎片,与自己手中的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了完整的一块。上面的沈字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云字。
云……沈七雾喃喃自语,母亲的名字里,就有一个云字……
她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偶尔会提及的一个故人,姓云,是她的表兄,当年因为家族变故,早已失去了联系。难道,母亲的死,与这位云表兄有关而父亲,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大皇子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密报:沈公主,我们查到了一些关于‘云’姓之人的消息。当年,你母亲的这位云表兄,并未失踪,而是潜入了大胤皇宫,成为了一名太监。
太监沈七雾愣住了。
是的,而且,他现在还在皇宫里,地位不低。大皇子看着她,看来,要查明真相,我们必须回一趟大胤了。
沈七雾看向床上的谢子诚,他还在昏迷中。她知道,回去大胤,意味着再次踏入那个充满阴谋和危险的漩涡,而且这一次,目标直指皇宫核心。
但她没有选择,为了母亲,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回去。
几天后,谢子诚醒来,得知了要回大胤的消息,他没有反对,只是紧紧握住沈七雾的手: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大皇子为他们安排了隐秘的行程,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耳目。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沈七雾和谢子诚,带着对真相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踏上了返回大胤的路途。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沈七雾靠在谢子诚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却丝毫无法安心。她摩挲着那枚拼完整的玉佩,云字的刻痕在指尖留下微凉的触感,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牵引着她走向未知的深渊。
在想什么谢子诚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沈七雾摇摇头,抬眸看向他苍白却依旧坚毅的脸:你伤还没好透,真的要跟我回去吗那是龙潭虎穴。
谢子诚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心: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况且,那也是我的皇宫,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的眼皮底下,布下了这么大的局。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悄然流露。
一路舟车劳顿,他们终于在半个月后,悄悄潜入了大胤都城。昔日繁华的京城,在他们眼中却处处透着诡异。谢子诚利用残存的势力,很快找到了那位云姓太监的线索——他竟是如今在太后身边红得发紫的总管太监,云忠。
深夜,沈七雾和谢子诚潜伏在云忠府邸附近的暗巷里。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云忠正与一个蒙面人密谈。那人的身形,沈七雾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竟与父亲生前那位管家有几分相似!
是他!沈七雾低呼一声。
谢子诚立刻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噤声。
只听云忠阴恻恻地说:事情办得不错,沈家那老东西死得很‘体面’。接下来,该让沈七雾那个丫头,也尝尝她母亲当年的滋味了。
蒙面人低声应诺,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云忠则转身回了屋,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怨毒笑容。
沈七雾浑身冰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的死,父亲的死,果然都与这个云忠有关!可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沈家,针对她
谢子诚眼神凝重:看来,我们得从太后那里入手了。
次日,谢子诚以身体不适,需静养为由,暂时避居在京郊的行宫,暗中联络旧部。沈七雾则化名,以一个普通宫女的身份,混进了皇宫,目标直指太后宫中的总管太监云忠。
宫廷生活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她小心翼翼地周旋在众多宫女太监之间,寻找着接近云忠的机会。这天,她在给太后送茶时,恰好撞见云忠在向太后禀报事宜。
她偷眼望去,只见云忠虽为太监,却生得眉目俊朗,只是眼神深处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他与太后说话时,姿态谦卑,可沈七雾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依赖。
这个云忠,不简单。沈七雾心中暗道。
机会很快来了。太后寿宴,宫中大宴,云忠作为总管太监,忙得不可开交。沈七雾借口去膳房帮忙,趁机溜进了云忠的值房。她在他的书架暗格里,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支与父亲自尽时一模一样的发簪。
沈七雾颤抖着打开信件,字迹娟秀,正是母亲的手笔。信中记录了她与云忠之间的过往——原来,云忠并非母亲的表兄,而是她的青梅竹马。当年云家遭难,他为了复仇,不惜自阉入宫,潜伏在太后身边,伺机而动。而母亲嫁入沈家,并非心甘情愿,她是为了保护云忠,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信的最后几封,充满了恐惧。母亲发现云忠的复仇计划已经变得扭曲,他不仅要报复当年迫害云家的人,还要将所有可能阻碍他的人都铲除,包括沈家,包括她。母亲想要阻止他,却被他先发制人,设计害死。
真相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七雾的心上。她终于明白,父亲或许并非主谋,而是因为发现了云忠的秘密,才被灭口。而云忠接近太后,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权力,太后的背后,或许还有更深的势力。
就在她准备将信件放回原处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心中一紧,连忙躲进了旁边的衣柜里。
门被推开,云忠走了进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沈七雾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云忠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沈七雾知道躲不过,只好从衣柜里走了出来,手中紧紧攥着那叠信件。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云忠看着她,眼神冰冷,早就知道你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为什么沈七雾质问道,我母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她对沈家
为何云忠狂笑起来,因为他们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和云瑶(沈七雾母亲的名字)的幸福!沈家那个老匹夫,当年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我和瑶瑶早就双宿双飞了!还有你父亲,他明知瑶瑶心中有我,却还是强行娶了她,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偏执的怨恨。
沈七雾只觉得荒谬又可悲:那你也不该害死我母亲!
害死她云忠眼神一厉,我那是为了保护她!是她自己想不开,要去揭发我!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谢子诚突然闯了进来,手中长剑直指云忠:云忠,你好大的胆子!
云忠见状,并不惊慌,反而拍了拍手。瞬间,无数侍卫从暗处涌出,将谢子诚和沈七雾团团围住。
陛下,您以为您还能掌控这一切吗云忠冷笑,太后已经答应,只要我助她除掉你,这大胤的江山,我们共享!
谢子诚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云忠竟然勾结了太后,而且势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
你以为太后真的会信你吗谢子诚试图拖延时间。
信不信不重要,云忠一步步逼近,重要的是,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窗外突然射进几支冷箭,精准地射杀了几名侍卫。紧接着,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大皇子派来的暗卫。
沈公主,陛下,我们奉殿下之命,前来接应!
局势瞬间逆转。云忠见大势已去,竟从怀中掏出一枚毒囊,就要往嘴里送。
拦住他!谢子诚大喊。
一名暗卫眼疾手快,掷出一把飞刀,打落了云忠手中的毒囊。云忠被擒住,眼中充满了不甘。
沈七雾看着被押下去的云忠,心中五味杂陈。真相虽然大白,但她却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母亲的死,父亲的死,像两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永远留在了她的心上。
谢子诚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都结束了。
沈七雾摇摇头,望向皇宫深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还没有。云忠背后是太后,太后背后又是什么还有,大皇子为何会如此及时地派人来救我们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子诚沉默了。他知道,沈七雾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几天后,太后因勾结太监、意图谋逆被打入冷宫。云忠被处以极刑,临死前,他死死地盯着沈七雾,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沈七雾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她在整理云忠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枚刻着奇特花纹的令牌。那花纹,她曾在大皇子的贴身玉佩上见过。
她拿着令牌,去找谢子诚。谢子诚看到令牌时,脸色骤变。
这是……北国皇室的令牌。
沈七雾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你的意思是……大皇子他……
谢子诚握住她的手,沉声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他。他不仅想掌控北国,似乎还想……染指大胤。
就在这时,宫廷侍卫来报,说有一位北国使者求见,自称是大皇子的亲信,有要事禀报。
沈七雾和谢子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