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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日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
也幸好现在半夜三更的,所有人都窝在被窝里不出窝,不然被人撞见苏日勒顾问这副狼狈样子,还不知道之后会怎么在外面笑他呢。
一楼锅炉房边上就是个新式水井。苏日勒没打热水,反而接了盆冷水狠狠搓了把脸。等刺股寒意终于驱散完脑子里那点旖旎的念头,这才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调整表情走向医务室。
推开医务室的门,老张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儿。他闻声立刻睁开眼,见是苏日勒,就觉得奇怪。
“哎哟喂,咋回事儿啊哥们?怎么回来了?”
“男女有别,不方便一个屋睡。”
“又没让你真和人睡一个床,你打地铺啊,怎么这么不懂得表现自己?”
老张唧唧呱呱,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
“你真是,阵地还没占领上就撤退了,不符合我军一贯的作战风格!枉费我这么费心费力的给你创造机会。”
苏日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走到阿古拉床边探探她额头温度,摸出明显降温,才压低声音说:“少胡说八道。”
他越不乐意说,老张就越来劲。索性挠挠脸站起身,凑近了戏谑道:
“还跟我装纯?我刚来草原那几年就听说了,这边姑娘小伙一旦看对眼,直接就手拉手往草场后面钻。等再出来了,事儿就成了,立马打报告领证,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哪像你小子,磨磨唧唧,搞持久战呢!”
“那是别人。何况你也把这种事当乐子说,我能让她受这种委屈?”
苏日勒一字一顿反驳道,“我喜欢一个人,就要认认真真对她好,等她心甘情愿愿意跟我,然后风风光光的结婚。”
这下老张没话讲了。他像是头一次认识苏日勒似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才摇头晃脑感慨道:
“行啊你小苏同志,老哥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情种!不错不错,觉悟挺高,哥们儿支持你!”
“说一万遍我不姓苏,别乱叫。”
他俩说话声虽轻,但到底还是有动静。一旁打瞌睡的朝鲁揉揉眼睛醒了,也挤过来问东问西。
“你们说什么呢?”
老张就哎哎两声,故作神秘道:“你不到年纪,你别问。”
三个男人凑在一起,聊来聊去话题并不丰富。老张说了些家常事,比如他老婆现在在县城医院上班,这个位置原本是他的,该他媳妇分配到兵团。但是他怕媳妇吃苦,这才托关系让人把两人档案对调,换成他来下乡。
说到这,老张就打了个哈欠。
“哎,你们俩,赶紧结婚,我好把我媳妇接过来吃个喜酒,我俩一年才见两三次。”
朝鲁听了连连拍胸脯保证,就说军医大哥你放心,苏日勒已经好事将近了。
老张摇摇头,瞅他一眼:“你别光说人家,你自己呢?”
朝鲁一噎,心里就想起林晚星来。
“我我恐怕是没戏了。”
于是后半夜老张就开始给朝鲁上课,三人轮流守着阿古拉。最后老张撑不住先睡了,因明天还要给别的大队的小孩子打针;朝鲁听了一肚子革命口号,似懂非懂,也趴在妹妹床边睡去。
只有苏日勒,抱臂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他作息精准如狼群,天一蒙蒙亮就睁开眼睛。再过一会儿兵团里会吹起床号,到时候所有人都去打水,会很挤,他得先去把热水接好,这样不管白之桃几时起床洗漱都随时有水用。
来到水房边上,苏日勒已经看到有些战士提早起来了。这些人见他出现,都有些惊讶。
“哎,顾问您怎么来了?”
苏日勒摆摆手,示意他们小点声:“偶尔过来一趟——我问你们个事,今早食堂吃什么?”
有人道:“今早不清楚,前两天反正都吃的馒头。”
“没包子吗?”
“顾问,你不常来这边住,不知道俺们食堂这边怎么回事。包子其实也有,但是得等领导过来才有。”
“那领导什么时候来?”
这位小战士严肃道:“顾问,你就是领导了。你以后能不能常来,俺们都想吃肉包子。”
苏日勒皱皱眉。
他以前几乎从不来兵团住,就算来,饭也是别人给打好送到他面前来的。
苏日勒知道自己顾问身份特殊,但没想到能这么特殊,甚至还能直接改善食堂的伙食。
他于是想了想,就跟面前这人说:“那你等下和食堂的人说说,就说我来了,早上要吃肉包子。”
“好嘞!一定给顾问转达到!”
“谢了。”
接好热水,苏日勒并没有直接回医务室,而是转身上了宿舍楼。
起床号吹响,战士们整齐划一从楼上下来冲他打招呼。苏日勒一边让他们声音小点,一边上楼把暖水壶放在自己宿舍门口。
想了想,苏日勒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小心翼翼压在水壶盖上。
这是他刚才从医务室里顺出来的,本来是老张专门准备给孩子们吃的。说是打完针,压压惊,让小孩适应适应,这样以后就不怕打疫苗了。
这么一想,苏日勒就觉得白之桃也该吃点糖压压惊,好适应适应他,这样以后就不怕他压过来靠近了。
谁知道他刚放好东西站起身,宿舍门却打开条缝,白之桃的脸从后面露出来,白生生的一张,格外可爱动人。
“苏日勒同志请问今天兵团里是来什么领导了吗?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好多人都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