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老头,又来跟石头较劲彦佑摇着扇子从桥上晃过来,尾鳍在衣摆下扫出细小花纹,今日月老殿做了桃花酥,锦觅那丫头拿着旭凤的令牌去讨,你不去蹭口热乎的
老胡没回头,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桃干塞进嘴里。那桃干硬得硌牙,是他去年在月老殿外捡的,不知是谁掉的,甜得发苦。
不去。他声音哑得像吞了沙,那地方闹得慌。
彦佑啧了声,凑过来踢了踢三生石:三千年了,你就守着这破石头当年若不是你——
闭嘴。老胡猛地转头,眼尾泛红,枯枝似的手攥紧了腰间的酒葫芦。那葫芦是空的,他却总爱攥着,仿佛里面还装着三万年前的桃花酿。
彦佑识趣地闭了嘴。他知道老胡的软肋在哪——那个总爱穿红衣、腰间挂着红线篓的月下仙人,那个在他记忆里连名字都模糊的月瑶。
这事得从三万年前的天界说起。
那时老胡还叫胡苼,是天界仙草圃的司木仙官。他生得清瘦,一身青衣总沾着草叶,蹲在圃里侍弄花草时,连最娇贵的灵犀草都肯往他脚边蹭。而月下仙人也不叫月下仙人,叫月瑶,是天帝亲封的红线仙,专管人间姻缘。她总穿件石榴红的纱裙,腰间红线篓叮当作响,笑起来时眼尾会翘起来,像只偷了糖的小狐狸。
两人初见是在瑶池的蟠桃会。月瑶为抢一串刚熟的蟠桃,正跟水神家的小公子扯袖子——她踮着脚把蟠桃往怀里塞,发髻歪了都顾不上:这串是我先看见的!你抢什么抢!小公子不服气,伸手去夺,拉扯间,蟠桃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泥。
月瑶急得眼圈红了,正要跺脚骂人,胡苼恰好路过。他刚给仙草圃的凝露桃浇完水,青衣下摆还沾着露水,弯腰捡起半块没摔烂的桃肉,递过去:我那圃里有凝露桃,比这甜,送你几个
月瑶抬头看他,见他眉目温和,指尖还沾着草汁,不像天界那些仙官般装模作样,抽了抽鼻子:真的
自然。胡苼笑了笑,眼底落着光。
那天他带她去了仙草圃。凝露桃挂在枝头,粉白相间,沾着晨露,月瑶摘了个咬下去,甜汁顺着嘴角淌,眼睛亮得像星子:胡苼,你真好!
从那以后,月瑶总爱往仙草圃跑。她不爱看花草,就爱坐在田埂上,托着腮看胡苼干活。胡苼给仙草施肥时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月瑶就偷偷数他的睫毛,数着数着笑出声:胡苼,你睫毛比我红线还长。
胡苼直起身,擦了擦汗:你又偷懒,红线殿的事不管了
管啊。月瑶晃着脚,红线篓叮当作响,凡人姻缘看红线就知道,哪有看你有意思。
胡苼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桃枝轻轻抽了下。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
那时天界不太平,魔族频频来犯。天帝派了润玉去镇守北境,他是夜神,性子清冷,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是在星河畔看书,唯独对胡苼多几分客气——胡苼的仙草圃里有种水镜草,能安神定魂,是润玉最爱的。
胡苼。润玉来取水镜草时,正看见月瑶趴在胡苼背上,让他背着摘高处的凝露桃。她的红衣裙摆垂在胡苼腰间,像朵开在青衣上的花。润玉眼底闪过丝讶异,这位是
红线仙月瑶。胡苼有些不自在地把月瑶放下来,这是夜神殿下。
月瑶冲润玉点点头,又拉着胡苼的袖子:我们不理他,摘桃子去!
润玉看着两人的互动,没说话,取了水镜草便走。走时回头望了眼,见月瑶把最大的凝露桃塞进胡苼嘴里,自己咬着半颗,笑得眉眼弯弯,轻轻摇了摇头。
彦佑那时还是个没长大的水蛇精,总爱溜进天界玩,跟月瑶熟得很。他看出月瑶的心思,撺掇她:你喜欢胡苼就说啊!你是红线仙,还怕牵不上自己的线
2
月瑶被说得脸红,却嘴硬:谁喜欢他!我就是觉得他的桃子好吃。
话虽如此,她却偷偷用心头血染了根红线,趁胡苼睡着时系在他腰间。那红线最是灵验,若两人都动了心,便会发光。可她等了半夜,红线还是蔫蔫地垂着,一点光都没有。
月瑶急了,拉着彦佑去看:是不是红线坏了
彦佑拿过红线看了看,叹了口气:红线没坏,是胡苼心里……可能有别人。
月瑶不信,跑去问胡苼: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胡苼正在给一株濒死的还魂草施法,闻言手一顿,还魂草的叶子颤了颤,竟活了过来。他转过身,看着月瑶泛红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曾有个师妹,叫青芜。
青芜是上一任木神的女儿,跟胡苼一起长大。三百年前魔族入侵,青芜为护仙草圃,被魔将重伤,魂飞魄散前抓着他的手说:师兄,我想看着凝露桃结果……
所以你守着这圃子,是为了她月瑶的声音发颤。
是。胡苼点头,眼里满是愧疚,我答应过她。
月瑶没再说话,转身就跑。她跑回红线殿,把那根没发光的红线扯下来扔进火里。红线遇火滋啦一声化了,像她心里刚冒头的欢喜,烧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月瑶再没去过仙草圃。胡苼来找她,她也避而不见。彦佑看不过去,去找胡苼理论:你明明对月瑶有意思,为什么骗她青芜仙子都走了三百年了,你要守着回忆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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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骗她。胡苼靠在桃树下,声音疲惫,我怕……对不起青芜,也怕委屈了月瑶。他知道自己对月瑶动了心,可青芜的遗言像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彦佑气得跳脚:你这木头!感情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这样才是两头耽误!
胡苼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株凝露桃。桃子熟了,粉白相间,像月瑶笑起来的样子。
变故发生在魔族第二次入侵时。
这次魔将带了千军万马,直逼南天门。天帝派了旭凤去迎敌,他刚登基不久,经验不足,中了魔将的圈套,被困在锁妖塔。
消息传到天界,众仙惶恐。月瑶听说后,二话不说就往锁妖塔赶——旭凤是她看着长大的,虽性子傲娇,却总护着她,她不能见死不救。
胡苼得知月瑶去了锁妖塔,心都揪紧了。锁妖塔凶险万分,月瑶虽是红线仙,却没什么战斗力,去了就是送死。他抓起佩剑,就往锁妖塔冲。
彦佑拦着他:你去干什么你是司木仙官,不必涉险!
月瑶在里面。胡苼的声音很沉,我不能让她有事。
他闯进锁妖塔时,正看见月瑶被魔兵围攻。她手里攥着红线,把红线缠成网勉强抵挡,嘴角却溢着血。月瑶!胡苼大喊一声,挥剑冲过去,剑气扫过,魔兵倒了一片。
胡苼你怎么来了!月瑶又惊又喜,眼里泛起了泪。
我来救你。胡苼挡在她身前,剑舞得飞快,你先走,去找旭凤,我替你挡着!
我不走!月瑶抓住他的袖子,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魔将突然从暗处窜出来,手里的魔刀带着黑气,直劈月瑶。胡苼想都没想,转身把月瑶护在怀里,魔刀狠狠劈在了他背上。
胡苼!月瑶尖叫出声。
胡苼喷出一口血,却笑着看向她:月瑶,对不起……以前是我傻,我……喜欢你。
月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脸上:我也喜欢你!胡苼,你不准死!
胡苼想抬手替她擦眼泪,手却没力气了。他看着月瑶,眼里满是不舍:若有来生……我一定早点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软了下去。
后来旭凤被润玉救了出来,魔兵也被击退了。月瑶抱着胡苼的尸身,坐在锁妖塔的废墟里,坐了三天三夜。她把心头血渡给胡苼,可他的魂魄早就散了,连轮回都入不了。
月瑶疯了似的跑回红线殿,翻出所有红线,一根一根往胡苼身上缠。她哭着说:胡苼,你说过要送我凝露桃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给你牵红线,我把我的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可红线怎么缠,胡苼都没再醒过来。
再后来,月瑶请天帝赐了月下仙人之位,守在红线殿,日日给凡人牵线。她不再穿红衣,总是一身素白,脸上也总是笑眯眯的,只是没人见过她夜里偷偷哭的样子——她把胡苼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刻在旁边,却在某天夜里,又亲手把自己的名字剜了去。
她想,胡苼那么好,不该被她困住。若有来生,他该遇个更好的姑娘,不必再受这生离死别的苦。
而胡苼,并没有魂飞魄散。他的一缕残魂被仙草圃的还魂草护住了,只是失了记忆,成了个守着三生石的老胡。
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见月老殿的方向就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
喂,老胡,发什么呆彦佑推了推他,锦觅和旭凤来了,还带了桂花酿,你真不去
老胡抬头,看见远处旭凤牵着锦觅的手走来。锦觅手里提着个酒坛,笑得一脸灿烂,看见他便喊:胡爷爷!你也来尝尝,这是月下仙人新酿的桃花酿!
他没应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月老殿。那里隐隐传来月瑶和小仙娥说笑的声音,温和又热闹,像春日里的风。
不去了。他摇了摇头,把空酒葫芦往怀里塞了塞。
3
风吹过三生石,那道凹痕里积了片落叶,像谁落下的一滴泪。老胡伸手把落叶捡起来,扔进忘川河。河水哗哗地流,带着落叶往远处去,像要把什么都带走。
可他不知道,月老殿里,月瑶正拿着一根红线发呆。那红线是她用自己的头发编的,上面系着颗小小的凝露桃干——是当年胡苼送她的第一颗桃子晒的,硬得硌牙,却甜得发苦。
月下仙人,您又在看这根红线呀小仙娥好奇地问。
月瑶笑了笑,把红线收进袖中: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红线,该找个主人了。
她抬头看向忘川河的方向,眼里有光,像三万年前,在仙草圃里看着胡苼摘桃子时的样子。
这日忘川河畔落了场细雪,老胡缩着脖子往三生石后躲风,却见雪幕里走来个红影。他眯眼细看,是月下仙人——自他守在此地,这还是对方头回踏足忘川。
月瑶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了他也不惊讶,径直把食盒往石上一放:锦觅那丫头说你总吃冷食,让我给你送些热的。食盒掀开,里面是碗桂花羹,甜香混着热气扑出来,竟让老胡想起许多年前仙草圃里的桃香。
他没接,只别过脸:月老殿的东西,我不敢要。
月瑶蹲下身,把羹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触到石上的薄雪,轻轻颤了下:这羹里放了凝露桃干,是我去年晒的,你尝尝。
凝露桃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老胡心里。他猛地抬头,见月瑶眼尾泛红,竟跟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可那影子是谁,他偏又想不起来。
我不爱吃甜的。他硬邦邦丢下一句,转身要走,却被月瑶抓住了袖子。她的手很凉,抓得却紧:胡苼,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胡浑身一震,像被天雷劈中。这名字他听彦佑提过,说是什么前尘旧名,可从月瑶嘴里说出来,竟让他心口疼得厉害。他挣开她的手,声音发哑:你认错人了,我叫老胡。
月瑶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慢慢松开手。指尖沾着他袖上的雪,化了水,凉得像当年锁妖塔的血。她拿起那碗桂花羹,往三生石的凹痕里倒了些,轻声道:我知道你记不得,可我记得就够了。
雪下得大了,她的红裙落在雪地里,像株被冻蔫的石榴花。
彦佑寻来时,正看见月瑶蹲在三生石旁发呆。他叹了口气:你又来这儿明知道他记不得,何苦自寻烦恼。
他会记起来的。月瑶摸了摸那道凹痕,上周他看见我腰间的红线篓,问那是什么——他以前总笑我红线篓吵,说要给我换个玉的。
彦佑没说话,蹲下来陪她看雪。忘川的雪从不化,积在三生石上,像给那两个字盖了层薄被。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记不得。月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当年他魂魄散了,是我求天帝用‘忘川水’凝了他的残魂。我怕他记起锁妖塔的疼,怕他怨我没早点说喜欢他。
彦佑愣住:你用了忘川水那水蚀魂魄,会断前尘的!
我只是想让他好好活着。月瑶笑了笑,眼里却有泪,哪怕他忘了我,忘了胡苼,当个守石的老胡,也好过魂飞魄散。
可她没说,这三千年里,她日日往忘川河畔跑,看他蹲在石旁发呆,看他捡桃干吃,看他对着月老殿的方向偷偷叹气——她以为自己能忍,可看见他对着胡苼两个字茫然的样子,还是疼得想掉泪。
几日后,天界出了件大事:魔族余孽偷了太上老君的回魂灯,说要在忘川河畔点燃,引三界孤魂作乱。旭凤带着天兵去追,锦觅放心不下,拉着润玉也跟了去。
老胡蹲在三生石旁,听着远处的厮杀声,心里莫名发慌。他看见彦佑急匆匆跑来,手里还攥着根红线:老胡!快走!魔族要烧忘川,你在这儿危险!
月瑶呢老胡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彦佑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她去追魔族了!那回魂灯是她当年给胡苼招魂时用过的,她说不能让魔族拿它作恶!
老胡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厮杀声处冲。彦佑想拦,却被他甩在身后。他跑得飞快,忘川的风刮得他脸疼,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
他赶到时,正看见月瑶被魔兵围在中间。她手里攥着回魂灯,灯芯亮得发白,映得她脸像纸一样薄。魔将举着刀砍过去,她却不躲,只死死护着那盏灯——那是她当年守了胡苼尸身三天三夜,用自己的血点燃的,是他魂魄最后的痕迹。
小心!老胡嘶吼着冲过去,像当年在锁妖塔一样,把她护在怀里。魔刀劈在他背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却笑了——这场景,太熟悉了。
月瑶抱着他,眼泪砸在他脸上:胡苼!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记起来了。老胡咳着血,摸了摸她的脸,记起来你抢蟠桃的样子,记起来你趴在我背上摘桃子,记起来……我欠你一句喜欢,欠了三千年。
他想起了青芜,想起了锁妖塔的血,想起了她把红线扔进火里时泛红的眼。原来不是忘了,是那些记忆被忘川水冻着,只等一个契机——比如再次为她挡刀,比如再次听见她喊胡苼。
魔将见他们相拥,怒喝着又要举刀。就在这时,旭凤的凤火从天而降,将魔兵烧得惨叫连连。润玉站在云端,挥手召来星河,将魔将困在其中。锦觅提着花篮,撒出漫天花瓣,那些花瓣落在老胡背上,竟慢慢止住了血。
月下仙人,你没事吧锦觅跑过来,见月瑶抱着老胡哭,不由得愣住,胡爷爷他……
他记起来了。月瑶笑着擦泪,眼泪却掉得更凶,他终于记起来了。
老胡醒来时,躺在月老殿的软榻上。身上的伤被仙力治好了,只是还有些乏。他转头,看见月瑶坐在床边,正给他缝补被魔刀划破的袖子。她的手很稳,红线在指尖绕来绕去,像在织一张网。
你醒了月瑶抬头,眼里有笑,锦觅说你爱吃凝露桃,我让小仙娥去圃里摘了,给你做桃羹。
圃里的凝露桃……老胡想起什么,还在
一直在。月瑶放下针线,握住他的手,你走后,我天天去浇水。去年结了满树桃,我晒了好多桃干,本想等你回来吃。
老胡看着她,忽然想起三生石的凹痕:那地方,为什么是空的
月瑶愣了愣,低下头:我怕你回来不认得我,怕你不想再跟我绑在一起。
傻丫头。老胡捏了捏她的手,你刻上便是。三生石上的名字,从来不是绑着,是等着。
他起身下床,拉着月瑶往外走。月老殿外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一片,像当年仙草圃的凝露桃林。他拿起她腰间的红线,牵住她的手,把红线系在两人手腕上。
这根红线,当年没发光,他笑着说,现在该亮了。
红线真的亮了,暖黄的光绕着两人的手腕,像团小小的火。月瑶看着那光,忽然想起三万年前,她偷偷把红线系在他腰间的夜晚——原来不是红线不灵,是缘分要等三千年,才肯开花。
后来彦佑常来月老殿蹭饭,总见老胡和月瑶蹲在院里种桃花。老胡还是穿青衣,只是不再沾草叶,月瑶却又换回了红裙,红线篓叮当作响,吵得彦佑总说要堵耳朵。
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腻歪彦佑叼着桃干,翻了个白眼,上次旭凤和锦觅来,看见你们在桃树下拉手,旭凤脸都红了。
月瑶笑着扔给他个桃子:羡慕就自己找个伴儿。
老胡没说话,只是把剥好的桃递给月瑶。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像那碗没被倒掉的桂花羹。
有天夜里,老胡做了个梦。梦见锁妖塔的血,梦见忘川的雪,梦见月瑶把红线扔进火里时的背影。他惊醒时,月瑶正趴在他胸口睡着,呼吸轻轻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以后不做那样的梦了。
月瑶动了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说:胡苼……桃子熟了……
老胡笑了,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个吻。窗外的桃花落了片花瓣,飘在窗台上,像三千年的时光,终于落定。
三生石旁的凹痕,后来被人重新刻上了字。月瑶两个字,依偎着胡苼,被忘川的风拂着,被忘川的雪盖着,却再也没分开过。
原来有些缘,哪怕被忘川水蚀过,被三千年雪冻过,只要心里记着,就总有重逢的那天。就像红线会等,桃花会开,而我会等你,记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