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枫林的夜雾裹着枫香，却藏着刺骨的冷。
陈破军刚把影卫的“泥地潜伏”训练收尾，粗布短褂上沾的泥块还没干透，指节因反复握匕首练发力而泛白。
——毒龙子“三日必杀”的狠话像块石头压在心里，他本想回屋整理抗仙战术笔记，却被守在巷口的镇民阿木拦了住。
“陈大哥，柳姑娘说……说抓着玄阴宗的细作了，在镇西那处旧宅院等你，要当面交人。”
阿木眼神躲闪，说话结结巴巴，手不自觉攥着衣角。
陈破军眉峰一挑，白天柳如烟在酒馆递水时，他就察觉她袖口藏着玄阴宗的暗纹，此刻突然邀他单独见面，本该警惕，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地闪过白天她俯身时，领口露出的那截莹白脖颈——像血枫林里少见的初雪，勾得人心里发燥。
“知道了，我去看看。”
陈破军按了按腰间的军用匕首，特种兵的本能让他摸了摸靴筒里的备用短刃，可脚步还是朝着镇西走。
旧宅院是前两年逃难留下的，院门虚掩着，里头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去，映着院里歪倒的柴堆。
“柳姑娘？”
陈破军推开门，刚迈过门槛，就被一阵软香扑了记怀。
柳如烟从门后钻出来，双手勾住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沾泥的短褂上，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陈大哥可算来了，细作被我绑在里屋，就是……就是他嘴硬，得你亲自审才肯说。”
陈破军低头，月光刚好落在柳如烟脸上。
她卸了白天的灰布裙，换了件水红色的薄纱衫，领口开得极低，锁骨处缀着颗银珠，随着呼吸轻轻晃。
她的眼尾涂了淡红，水汪汪地看着他，指尖划过他腰侧的旧伤疤：
“陈大哥总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比阿蛮姑娘好看呀？”
这话像团火，烧得陈破军脑子发懵。
他明明记得苏媚儿前几日偷偷递的纸条——“柳如烟身上有玄阴宗的符气，别靠近”，也记得阿蛮叮嘱“那女人眼神不正”，可此刻看着柳如烟微嘟的唇、泛红的耳尖，所有警惕都散了大半。
他抬手想扶她的肩，却没注意到柳如烟袖口滑出张暗紫色符纸，悄无声息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嗡——”
符纸突然爆发出淡紫光晕，地面瞬间冒起层层紫雾，绕着陈破军的脚踝往上爬。
他猛地回神，想抽匕首，却发现四肢重得像灌了铅，视线里的柳如烟竟变成了三个影子，耳边全是细碎的靡靡之音，像无数人在耳边吹气：
“陈大哥，别挣扎了，陪我好好玩玩……”
“销魂阵！”
陈破军咬牙骂自已蠢——这是玄阴宗专门吸男子阳气的邪阵，他在苏媚儿给的“仙符图谱”上见过！
可此刻阳气正顺着手腕的符纸往外流，他眼前的紫雾越来越浓，连握匕首的力气都快没了。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冷了，哪还有半分柔媚：
“陈破军，你以为凭你这点凡人力，能挡玄阴宗？等吸干你的阳气，我就能拿你的精魂换筑基丹，到时侯血枫林没人能拦我！”
她伸手去扯陈破军腰间的军用匕首——这刀是凡界少见的精铁锻的，玄阴宗早就想要了。
就在柳如烟的手指快碰到刀柄时，院墙外突然飞来一张淡黄色符纸，“啪”地贴在门框上。
符纸瞬间亮起暖光，像烈阳破雾，紫雾“嘶”地一声缩成了团，陈破军手腕上的暗紫符纸也烧成了灰。
“柳师妹，用销魂阵害凡夫，不怕被百花谷的人拆了你的灵根？”
清冷的声音从墙头传来，陈破军抬头，只见个穿月白裙的女子立在墙头上。
手里捏着一叠淡黄色符纸，月光落在她脸上——眉如远山描，眼似寒星落，皮肤白得像冻玉，连垂眸捏符的动作都带着股疏离的贵气。是苏媚儿！
陈破军又惊又愧，刚才还在骂自已好色栽跟头，此刻看着苏媚儿站在月光里的模样，脑子又不受控地走神：
她的睫毛真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比柳如烟的软媚更勾人……直到柳如烟尖叫着往屋后跑，他才猛地回神。
苏媚儿从墙头跃下，指尖弹出两张符纸，淡黄色的光网瞬间罩住柳如烟。
柳如烟摔在地上，怀里掉出玄阴宗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毒龙子座下”的字样。
“陈首领，凡心符能破销魂阵，你收着。”
苏媚儿递来张温热的符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又飞快缩回去，语气没什么起伏，
“柳如烟我会交给影卫审，你……没受伤吧？”
“没、没伤！”
陈破军接过符纸，指尖还留着她的微凉触感，眼神又飘到她月白裙的领口——她的脖颈又细又直，像玉簪子雕的，忍不住想问她是哪来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多谢苏姑娘，又欠你一次”。
苏媚儿没接话，只是瞥了眼地上骂骂咧咧的柳如烟，又看了看陈破军直勾勾的眼神，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却没说什么，转身叫影卫来押人。
陈破军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凡心符，心里又乱又愧——明明该查她的身份（她知道“百花谷”“柳师妹”，定不是普通凡民），可刚才她站在月光里的样子，却总在脑子里转。
“陈大哥，你没事吧？”
阿蛮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她提着灯笼，看到地上的柳如烟，又看了看陈破军盯着苏媚儿背影的眼神，眉头瞬间皱紧。
陈破军这才回神，赶紧把凡心符揣进怀里，尴尬地咳了声：
“没事，抓了个玄阴宗的细作，多亏苏姑娘帮忙。”
苏媚儿回头，刚好撞见阿蛮瞪陈破军的眼神，还有陈破军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丝笑意，却很快掩去，对着阿蛮点了点头，便带着影卫押着柳如烟走了。
夜色里，柳如烟的怨骂声渐渐远了，可陈破军知道，这只是玄阴宗的第一次偷袭——毒龙子的账，还没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