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锉刀在肋骨间刮擦。凌风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迫自己保持高速移动。
新得来的沉重丛林斧和复合弓增加了负担，但充实鼓胀的背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清点收获。
他对这一片区域还算熟悉。记得前方两个街区外，有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小区深处有一排临街的底商，其中一家是个私人牙科诊所，因为招牌不起眼，生意一直很清淡。
就是那里了！人流量小，那里的结构比普通住宅坚固，有独立的进出通道，而且他记得那里还有抗生素等医疗用品。
目标锁定，凌风再次提速，体内那股热流似乎感知到他的急切，更多地涌向双腿，减轻了奔跑的负担，但胸口的伤处也因此被牵扯，痛感更甚。
他避开大道，在狭窄的巷弄间穿行，偶尔遭遇零星的畸变体，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便用新得的丛林斧快速解决。这把斧头势大力沉，往往一斧就能劈开颅骨或斩断脖颈，效率比之前的消防斧高了不少，但消耗的体力也更大。
五分钟后，他抵达了目标小区外围。
小区大门敞开着，保安亭玻璃碎裂，里面空无一人，血迹斑斑。几辆汽车撞在一起，堵死了入口通道。小区内部传来隐隐的哭喊和撞击声，显然也并不平静。
凌风没有进入小区内部，而是沿着外围围墙快速移动，寻找那家牙科诊所。
很快，他找到了。诊所的卷帘门半开着，玻璃门碎裂了一地，里面黑漆漆的。门口躺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周围徘徊着两只动作迟缓的畸变体，看打扮像是附近的居民。
情况不算太糟。凌风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威胁。他取下复合弓，搭上一支狩猎箭矢。
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拉弓，瞄准。
嗖！
箭矢离弦，精准地钉入一只畸变体的眼窝，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它向后跌倒。
另一只畸变体被惊动，嘶吼着转过身。
凌风动作不停，快速搭上第二支箭。
嗖！
又是一箭，这次稍稍偏离，射中了脖颈，但足以让它失去平衡。凌风放下弓，拔出丛林斧快步上前，在其挣扎起身前，一斧解决了它。
干净利落。他警惕地靠近诊所门口，仔细倾听片刻，确认里面没有其他动静后，才侧身闪了进去。
诊所内部不大，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怪味。候诊区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治疗室的门开着，里面更乱，器械散落一地。
快速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的畸变体。最里面的小仓库门锁着，他试着用斧柄撬了撬，没撬开，暂时作罢。
他退回治疗室，这里相对封闭，只有一扇加了防盗栏的小窗透进些许光线。他将一张沉重的治疗椅推到门口抵住，又拉上了通往候诊区的隔断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着墙壁滑坐下来，解开衣服。
左胸靠近肋骨的位置，一大片可怕的青紫色淤痕蔓延开来，微微肿胀，触碰之下疼得钻心。呼吸都带着刺痛感，估计不止是肌肉挫伤，很可能骨裂了。
他忍着剧痛，打开从娱乐城保镖那里得来的黑色背包，拿出急救包。喷雾式的止痛消炎药喷上去，带来一阵短暂的冰凉，稍微缓解了灼痛感。他又吞服了两片强效止痛药和抗生素。
然后，他拿出高能量巧克力棒和牛肉干，开始狼吞虎咽。剧烈的战斗和奔跑消耗巨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食物入腹，迅速转化为能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似乎活跃了一些，更加集中地流向受伤的肋骨区域，带来轻微的麻痒感。
修复速度确实比普通人快！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
吃饱喝足，他开始清点此次户外店之行的收获。
一把顶级丛林斧，一把备用复合弓配十二支专业狩猎箭，一个75升的专业登山包，里面塞满了：二十多根高能量棒、十几袋真空包装牛肉干、五大板巧克力、好几包压缩饼干、两升装的水袋一个、一盒净水片、一个多功能军用水壶、一个高性能强光手电筒及备用电池、一大卷伞绳、一盒防风防水火柴、一个简易求生哨、一个便携式燃气炉和小气罐……
收获巨大！这些物资足够他一个人支撑至少一周以上，而且都是高热量易携带的专业户外食品和实用工具。
再加上他从娱乐城得到的伯莱塔92F仿制手枪、备用子弹、军用匕首、更齐全的急救包，以及之前便利店搜刮的少量物资，他现在的装备水平，绝对算是“豪华”了。
他将所有物资重新分门别类，合理塞满登山包和原来的背包，确保紧急情况下可以抓起就走。手枪插在腰后随手可及的位置，丛林斧放在身边，复合弓和箭壶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强烈的疲惫感袭来。药物和食物的作用下，伤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需要休息，让身体修复。
他不敢睡死，靠着墙，闭目养神，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小区里的哭喊声似乎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畸变体的嘶吼和游荡的脚步声。偶尔有一两声遥远的枪响，提醒着这座城市尚未彻底死亡，但也在加速滑向深渊。
时间在寂静和警惕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两个小时，也许五六个小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打破了这片区域的相对平静。
凌风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恢复清明，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透过防盗栏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小区围墙边，大约十几米外，三个人正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起来像是一家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金属球棒，女人紧紧拉着孩子，三人都是满脸惊恐，衣衫不整。
他们身后，追着四五只嘶吼的畸变体！
“快！这边！找个地方躲起来！”男人挥舞着球棒，试图击退一只扑得最近的畸变体，但动作慌乱，差点被打中。
女人看到牙科诊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这里！门开着！”
一家三口朝着诊所门口狂奔而来。
凌风眼神瞬间冰冷。麻烦来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行动起来。他快速而无声地将抵门的治疗椅挪开一点，足够自己迅速出击，然后又将自己沉重的背包和武器藏在治疗室最里面的角落，用一些废弃的布盖住。自己则手持丛林斧，躲在了候诊区与治疗室之间的隔断帘后面，只露出一丝缝隙观察。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物资和实力。如果这家人只是进来躲避，不发现他，他不会动手。但如果他们引来怪物，或者试图抢夺这里……他的斧头不会留情。
“快进来！”男人率先冲进诊所，立刻试图拉下半开着的卷帘门，但锈死的卷帘门卡住了，根本拉不动。
“门坏了！怎么办？”女人带着哭腔，紧紧抱着吓傻的孩子。
“进去！躲到里面去！”男人推着女人和孩子冲进候诊区。
就在这时，追得最快的一只畸变体已经扑到了门口，嘶吼着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男人怒吼一声，抡起金属球棒狠狠砸过去！
嘭！
球棒砸在畸变体的肩膀上，发出闷响，畸变体只是晃了晃，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内挤！
另外几只也逼近了门口！
“啊！”女人发出尖叫。
小男孩吓得大哭起来。
噪音更大了！
躲在帘子后的凌风眉头紧锁。这一家人死定了，而且很可能把更多怪物引过来。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离开时，那个男人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猛地将女人和孩子往治疗室的方向一推，大吼道：“带小宇躲进去！锁门！快！”
然后，他竟然挥舞着球棒，主动冲向了门口，用身体顶住那只试图挤进来的畸变体，球棒胡乱地砸着：“来啊！你们这些怪物！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想牺牲自己，为妻儿争取时间。
女人泪流满面，犹豫了一瞬，但看到丈夫决绝的背影和更多涌来的怪物，她一咬牙，拉着孩子冲向治疗室。
她猛地拉开门帘，正好对上了帘后凌风那双冰冷无比的眼睛。
“啊！”女人吓得差点再次尖叫，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哀求，“有…有人！求求你！救救我们！让孩子躲一下！求你了！”
小男孩也看到了凌风和他手中滴血的斧头，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
凌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又看向候诊区。那个男人已经被两只畸变体扑倒在地，惨叫声和怪物的嘶吼声、啃噬声令人毛骨悚然。更多的畸变体正在涌入诊所。
诊所不再安全。
女人的哀求变成了绝望的哭泣，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的年轻男人，知道希望渺茫。
凌风沉默了一秒，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想活命？”
女人拼命点头。
“把他留下，你自己出去，吸引它们注意力。跑远点”凌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女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或者，一起死。”凌风举起了手中的丛林斧，斧刃寒光闪闪，指向她和孩子，“我习惯独享空间。你们太吵了。”
他的态度明确无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要么牺牲一个，要么全死在这里，包括被他清理掉。
女人看着眼前冰冷的斧刃，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啃食的丈夫和涌入的怪物，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她。她突然猛地将小男孩往凌风的方向一推，自己则尖叫着转身，发疯似的冲向候诊区的怪物群！
“我跟你们拼了！”
她的行为果然吸引了刚涌入的畸变体的注意，几只怪物立刻嘶吼着扑向了她。
惨叫声瞬间响起。
被推过来的小男孩摔倒在地上，看着母亲被扑倒，父亲早已没了声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浑身发抖地看着凌风。
凌风冷漠地看了一眼外面血腥的场面，没有任何动容。他一把抓起小男孩的衣领，将他拎进治疗室，然后迅速将治疗椅再次死死抵住门，拉严隔断帘。
外面的啃噬声和嘶吼声持续着，令人作呕。
小男孩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凌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凌风看都没看他，只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涌入的畸变体大概有六七只，正在啃食那对夫妇的尸体，暂时没有攻击里门的迹象。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的血腥味会越来越浓，迟早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走到后窗，检查了一下。窗外是小区内部的一条狭窄绿化带，暂时没有看到畸变体。窗户有防盗栏，但锈蚀严重。
他试着用力踹了几脚，其中一根栏杆应声断裂。缺口足够他钻出去。
他回身，快速背起自己的背包和武器。
那个小男孩依旧缩在角落，小声地啜泣起来。
凌风走到他面前，蹲下。
小男孩吓得往后缩。
凌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扔到他面前。
“待在这里，别出声。或者从窗户爬出去，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别跟着我。跟着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孩子，毫不犹豫地转身，从窗户的缺口钻了出去，落地无声，迅速消失在绿化带的灌木丛后。
诊所内，只剩下小男孩低低的啜泣声和门外怪物们啃食的可怕声响。
凌风穿过绿化带，轻松翻越小区内部的低矮栅栏，再次回到外面的街道。
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末世之下，自顾不暇。那对夫妇的选择值得敬佩，但与他无关。带上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等于自杀。给他留一条活路（指点和食物），已经是凌风所能做到的极限。至于那孩子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造化。
胸口的伤势在休息和药物作用下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疼痛，但已经不影响行动。体内的热流持续发挥着作用。
他需要找一个更安全的过夜地点。
他想起了曾经送外卖时的不经意知道的——地下赌场！
牛城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地下赌场，他因为送餐知道其中几个的位置。其中一个位于相邻街区的一栋老旧商住楼的地下室，入口隐蔽，结构坚固，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里面通常备有食物和水，甚至有一些“防身”的东西。
就是那里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开始移动。
越是靠近那片区域，街上的景象越发混乱。这里似乎经历过更激烈的冲突，尸体更多，其中不少是相互厮杀而死的人类，抢夺的痕迹很明显。
他小心地避开所有冲突，利用速度绕过危险区域。
终于，他来到了那栋标着“兴隆百货”的老旧商住楼前。大楼一层是些早已关门大吉的店铺，楼上则是住宅，此刻寂静无声，仿佛空无一人。地下赌场的入口在楼后巷的一个伪装成仓库卷帘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