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不断闪现。
十四岁的“陆扶月”,那个穿着染血襦裙的少女正握着她如今的本命剑。
同时“陆扶月”发现自己手上的月落剑的剑脊上浮现出一道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铭文。
“弑亲者”三个古篆正在蚕食剑灵。
与此同时,美妇人的身躯开始崩塌,露出内里缠绕着往生结的黑雾。
“我真后悔生下你,你居然弑父你弟弟还小”
美妇人的最后残片发出泣血指控。
“我不可能弑亲!”
“陆扶月”突然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插进发间。
那些被“牵机引魂术”编织的记忆正在她识海里崩解,像千万面同时碎裂的铜镜。
每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陆扶月”。
有在祠堂血泊中癫狂大笑的,有抱着弟弟尸身喃喃自语的,最可怕的是那个正将月落剑刺入自己丹田的。
“这不是我!”
“陆扶月”嘶吼着抓向虚空,指甲缝里渗出金色的灵血。
这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竟自动组成陆家祖训《明心篇》的残句。
“七月既望非汝罪”
不断地否定,君扶月的记忆终于重新回忆起。
随着记忆持续解封,君扶月终于看清那些缠绕在识海上的透明丝线。
每根“牵机丝”都连接着某个记忆节点,此刻正在她眼前上演着精心编排的傀儡戏。
最粗的那根丝线另一端,赫然系着幻象中当年那个“仇敌”的手腕。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自己现在的脸。
幻境突然剧烈震荡,君扶月看见两个月亮同时出现在夜空。
较大的血月里映着真实的陆家灭门夜:
戴家主冠冕的焦尸手中攥着半块兵符,上面刻着“七月既望”;
较小的白月则继续播放着被篡改的记忆,那个“陆扶月”正在用月落剑屠杀幸存族人。
当两轮月亮相撞的瞬间,君扶月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竹简开裂的脆响。
那些封印百年的真实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
原来当年真正挥剑屠族的,是中了“牵机引魂术”的陆家暗卫首领。
幻境里不断重播的弑亲场景,不过是施术者为了掩盖某个比灭门更可怕的真相。
刚才自己所经历的“陆扶月”的人生,不过是当年“陆扶月”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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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剑的鸣啸声忽然转为《清心咒》的调式,剑光照出千万条晶莹丝线。
这些比发丝更细的傀儡丝,每一根都深深扎进君扶月的丹田。
随着呼吸起伏,丝线正将她的精血转化为淡金色光点,顺着丝线流向那裂开的竹简。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抽离的能量在经脉里留下的空洞,正被“青州陆氏”四个字填充。
每个笔画都带着家族秘传的《玄冰诀》寒气,在她识海里冻出棱角分明的记忆冰雕。
君扶月突然笑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所谓道心无垢的剑修,不过是具被自我执念操控的活傀儡。
那些她以为在破除幻境的动作,实际上正在为心魔提供养料。
每当月落剑斩断一根傀儡丝,就有三根新的丝线从她自己的心口生长出来。